一頓飯罷!
明月羞澀,又見天色更晚,就是告辭。
那青年隻有一個要求,請她一定要把那盞燈籠帶走。
等到明月走後,那青年,又是躺下,陷入到更深邃的黑暗之中,仰面觀着天,一動不動,似乎想着什麼心事。
……“這條平凡之路,走了這麼多年了,連道心氣息都不曾浮動過,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還是像師傅說的那樣,該走一條更超卓之路,在每一個方面,都成為最傑出的那一個?
”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青年自言自語。
不用再多說,這青年正是顧惜今,為了尋找道心四變的機緣,來到凡人之中,兜兜轉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始終沒有什麼收獲。
是做的還不夠?
還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顧惜今心中,一片掙紮。
根本無人能回答的了他的問題,而他的一個決定,很可能就意味着之前無數年的時間荒廢。
道心之路,就是這麼讓人左右為難!
心中掙紮間,目光依然看向天空深處裡。
天空深處裡,已經更沒有幾顆星,夜色越發的黑了起來,仿佛是堅持,又仿佛将被埋葬。
看着這一幕,顧惜今心中,生出幾分若有所悟的感覺來,但又模糊的很,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曾想過,但沒有頭緒。
“這個時候,可不是參悟星辰之道的時候,你們就不要再來撩我了。
”
顧惜今又是一聲自言自語,将那模糊的觸動感覺,趕出腦海去。
心神困惑之間,最後的幾顆鬥轉星移,等到人間的燈火也滅了之後,天地一起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
“嗬啊――”
顧惜今真的回到凡人時代一般,一夜好睡,直到第二天一早,在一聲長長的呵欠中醒來,身上已經沾了不少露水。
他自己也不在意,走到井邊,打上水來,便是洗漱起來。
才洗到一半,便是動作一停,身影凝固住一般,彎在那裡,目中有精芒閃爍着。
好一會之後,才再次繼續起來,嘴角卻是勾出苦笑之色來。
“駿眉這個家夥,又走在我前面了,而且那大浩劫的事情,看來也要被他解決了,這場修真界裡最大的風頭,看來還是與我無緣。
”
又是自言自語。
片刻之後,又道:“你們兩個想修煉便修煉,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吧,不用幫我找什麼機緣,我的這條四變之路,肯定隻能我自己來。
”
附近無人。
這話是對移山,紫金說的。
就在剛才,三人的心神,陡然聯系上,也是知道了雙方身上,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
……
一通洗漱完畢,本該去教課的顧惜今,又是一屁股在躺椅上坐了下來,陷入沉思當中。
方駿眉的道心四變,毫無疑問帶給素來驕傲的顧惜今,不小的壓力,又一次琢磨起,自己的路來。
是平凡之路?
還是更驕傲之路?
又或者是其他?
無論怎樣,顧惜今今天,都要拿出個主意來!
腦海之中,無數景象,飛閃而過,全是走平凡之路的這些路,當然不隻教書先生這一個身份。
而若在此刻轉變感悟方向,之前付出的,将全部作廢,大好的時間空度!
轉,還是不轉?
顧惜今目中精芒閃着,渾然不覺時間飛逝。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終于定了下來,眼睛裡露出了幾分明悟般的光。
“轉,必須轉!
”
再次自言自語,語調堅定。
“這些年來,我走上平凡之路,卻從來沒有感到過開心!
”
“心中隻覺得壓抑的很,那根本不是我!
”
“我相信,道心四變,是找到那個最初的我,最真的我,找到那個更深的我,而不是――尋找一個壓抑的我,一個僞裝的我,一個我自己都覺得不痛快的我!
”
一聲聲喝,從口中傳開。
仿佛一聲聲雷一樣,轟在顧惜今的心上,令的他的眼中,越來越亮了起來。
“沒錯,沒錯,找錯方向了,肯定找錯方向了,重走,哈哈哈――”
話到最後,顧惜今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如此,也不多停留,身上光影一現,便是朝天飛去。
……
吱呀――
幾乎是同一時間裡,院門再次被人推了開來,有人匆匆跑進來。
正是明月,後面還跟着一個半大男孩,則是她的弟弟,見先生今天沒有去授課,小家夥先來告訴他姐姐,随後一起找了過來。
才一進來,就見到顧惜今身上,光影閃爍,朝天踏去的景象,平生首見。
明月頓時呆住,目光楞在那裡,全是令人心疼,又絕望般的震然之色!
她的内心深處裡,曾把顧惜今的來曆,想的極大,但絕沒有大到是傳說中的神仙的地步,此刻一見,才知自己愛的有多奢望,雙方之間的身份差距,又到底有多大。
後面的阿弟,也是同樣呆住。
“唉,珍重!
”
光影消失,有歎息聲,響起在耳邊。
明月聞言,淚水頓時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滑落下來,收也收不住,心也徹底碎了一般。
後面的阿弟,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說不出話來。
……
顧惜今跨空而去。
沒片刻之後,便将明月之事放下,他這一生,為他心碎過的女子也不少,若他連這些都還看不開,早便不用修什麼道了。
一路所過,掃視天地,思索起了這條要走傑出之路。
從今天開始,顧惜今要走上傑出之路,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要成為最優秀的那一個。
最勇猛的将軍。
最才情的文士。
最英明神武的皇帝。
甚至是手藝最個高深的木匠漆工玉工。
顧惜今玩的是不亦樂呼,在人間各處裡,留下了一段段的傳奇。
但光是這樣,就夠了嗎?
又或者說,天河道人的指點,就真的是對的嗎?
望秦川的建議,就真的是錯的嗎?
兩個之外,還有沒有第三條路?
短時間裡,自然也是看不出來。
顧惜今這一次,顯然不可能再輕易改變方向,依舊是在人間到處走着,立志要成為每一樁成就裡,最傑出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