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小小，明珠光耀。
師徒二人，在光下對峙着。
……
楊小慢凝視着仙梨大尊，神色極平靜，有期盼，但沒有焦急和憤恨，心中更是如明鏡一般。
她感覺的出來，仙梨大尊對她抱有着某種巨大的期望，絕不可能令她的境界，永遠止步在祖竅大圓滿。
想通了這一層，她就笃定仙梨大尊會告訴她答案，這也是她思考了三天之後，想出來的一個最簡單直接，仙梨大尊又不得不接的招！
……
“靈兒，我待你如何？
”
沉默了好一會之後，仙梨大尊終于開口，卻轉變了話題。
“亦師亦父！
”
楊小慢有一說一。
仙梨大尊微微點頭，接着說道：“在告訴你真相之前，先讓老夫解釋一下，我為何要你的身份上，有所隐瞞和撒謊。
”
楊小慢不說話，隻看着他。
仙梨大尊再歎息了一聲，終于道來。
“你這一世的身份是誰，我也不完全清楚，但你卻是我們靈根一族的最重要之人的轉世之身，在她的靈魂，與你融合的時候，發生我也不知道的情況，令你失去了這一世記憶。
照老夫猜測，該是融合時沖擊
造成的。
”
“而我之所以對你隐瞞和撒謊，便是不希望你成為今世的自己，因為你承托的那個轉世之身，寄托着我們靈根一族的希望。
”
話到這裡，老家夥神色極嚴肅又誠懇，又帶着幾分期待的看着楊小慢。
“靈兒，我希望，你就算記起了這一世的自己是誰，也依然能夠背負上我們靈根一族的希望。
”
楊小慢聞言，擰了擰眉。
就算是失憶了，她也知道，有些承諾，是不能随便給的，況且根本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
“這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你。
”
片刻之後，楊小慢謹慎答道。
仙梨大尊聞言，多少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這才是一個有腦子的人的回答。
再點了點頭，終于将她是靈祖轉世的身份，和扶桑大尊的事情道來，不一一詳提。
楊小慢聞言，自然是心神震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
“我是如何到你們木靈族去的，你認識這個人嗎？
”
楊小慢再問。
嗖！
指尖一點，打出方駿眉的影象來。
……
仙梨大尊又是無奈點頭，将她的事情道來，包括方駿眉找來的事情。
楊小慢聽的目光連轉，呆呆楞楞。
“方駿眉，方駿眉――”
口中念叨着，心神又開始震蕩起來，但依舊想不起裡更多事情。
但念着這個名字，心中便生出了幾分甜蜜感覺來，但沒幾息的時間，在本命天的幻象世界裡，聽到的話，又再一次浮上心頭。
“他……他愛我嗎？
”
過了片刻之後，楊小慢顫抖着聲音，問出這個問題。
仙梨大尊這樣的人物，何等精明，聽的目光一閃。
本能的就感覺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楊小慢十分重要，或許也是她最終沖擊至人失敗的原因。
該怎麼回答？
老家夥的沉默了一下。
楊小慢極渴望的看着他。
……
“這個小兔崽子，為了你，都敢朝我出手了，你說他愛不愛你？
我瞧他最後走時的樣子，八成将來強大起來，還得找我拼命。
”
片刻之後，仙梨大尊黑着臉，半真半誇張的罵道。
楊小慢聞言，噗嗤一笑。
兩隻眼睛裡，卻有晶瑩的淚水，斷線珍珠一樣，灑落下來，眼中再無怅然之色，隻有說不出的喜悅。
仙梨大尊看着她的高興樣子，仿佛看着自己的女兒一般，心中也生出欣慰來。
陡然覺得，隻是為讓楊小慢這般高興，告訴她真相，也是值得的。
……
“我知道的，便是這些了。
”
仙梨大尊正了正色，說道：“靈兒，你以後如何打算，師傅都再不會強迫你，但木靈族之事，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
”
楊小慢微微點頭，又認真行了一禮。
“多謝師傅救命之恩和教導之恩，一萬年後，我進階到至人境界，來見你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個明确的答複。
”
“甚好。
”
仙梨大尊滿意點頭。
……
再無更多話，就在這小洞府裡修行起來。
有着一萬年的時間，仙梨大尊不免要多指點她一些手段。
……
時間又是向前。
顧惜今已經在十八層地獄裡，一邊沖擊着境界，一邊尋找着靈鏡天。
龍錦衣，朱顔辭鏡，亂世刀郎，仁義雙星，有敵氏，餘朝夕，死兆星等人，還沒有來中央聖域，在四聖域那邊，積累着法力。
其他如宋舍得，莊有德，衛西風等人，就更不用說了。
而以君不語為首的那四人，同樣在默默修行着，他們四人的風頭，多少不如方駿眉這一批的，甚至可說越發的低調起來，但未來一出世，必定是震驚修真界。
……
除了他們外，出生于中央聖域的四聖聯盟的大批修士們，也在争分奪秒。
其中顯然不會少天才。
……
本土那一邊的修士，顯然也不會閑着。
以“幻帝”蘇晚狂為首的那一批本土天才，都在瘋狂修練着。
……
認真論起來，他們都是和方駿眉，楊小慢一輩的修士，但方駿眉和楊小慢，已經先垮出了一步，尤其是方駿眉。
而屬于他們這一批的大碰撞，或許比方駿眉那一次的戰鬥，來的更加的精彩激烈。
……
萬年時間，飛快過去。
楊小慢再進本命天。
她時間修士的大名，已經經萬年前那一批裡，沒過關修士的嘴，流傳開了，聲名不小。
這一次一過來，就引的大批修士來邀請她聯手。
這一次，楊小慢總算是找到了幾個強橫修士一起，其中過程，不再一一詳提。
最終，她也成功的奪下的了那第二十一階。
……
再進幻象世界裡，依舊是重重考驗，但這一次，楊小慢的心中，已經沒有迷茫。
盡管她的記憶還沒有完全覺醒，但性格裡堅強不屈，巾帼不讓須眉的那一面，已經徹底重振。
最終，楊小慢順利過關，也沖擊到了至人境界。
……
出了本命天來，再見仙梨大尊，老家夥樂的哈哈大笑，老懷大慰。
“小慢，你如今打算何去何從？
”
仙梨大尊問道，已經改了稱呼。
楊小慢早已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多想，就道：“師傅，再給我一段時間，打聽一下駿眉的下落，我想見一見他。
”
“若是找不到呢？
”
仙梨大尊問道。
“若是找不到，我就随你回天老山修行，暫時再不想此事。
而無論找沒找到，若我的确是靈祖的轉世之身，我也會承擔起屬于我的那份責任。
”
楊小慢腰肢筆挺，英氣勃勃，目光明亮又堅定。
仙梨大尊看的大感滿意。
楊小慢予他的這種堅強又有擔當的感覺，比起任何心計和手段的施展，都更讓他覺得放心。
“以多久為限？
總不能一直找下去？
”
仙梨大尊再問。
“一千年！
”
楊小慢道。
“好，我就陪你找一千年！
”
仙梨大尊爽快答應下來。
……
自此，也再沒有什麼可說的，這對師徒二人，在中央聖域裡，到處尋找起了方駿眉來。
可惜他早已經閉了長久之關，一萬多年沒有出世，早無人知道他的行蹤。
最後，楊小慢隻能和仙梨大尊悻悻離開，重見方駿眉，又不知道要到哪一天。
……
時間永是流逝，繼續向前。
……
又不知多少年後，在一片廣闊的冰天雪地裡，顧惜今和靈嘯天再逢。
滿天的雪花飛舞，寒風徹骨吹來。
二人隔着落下的磅礴大雪相望。
靈嘯天所在之地，并非無人之地，而是一個弱小的業障怨靈的村子，此時此刻，靈嘯天正在村中的一處高樓上賞雪。
這一賞，就是心神震動，就是再也挪不開眼睛。
……
村外的十多裡處，顧惜今一身金袍，站在雪中，笑眯眯的看着他的方向，卻沒有立刻殺來。
如果他自己是驕傲的，就堅信自己的這輪回印記的宿主，也是驕傲的，既然如此，他就不會逃。
二人這一戰，對方甚至不會喊任何的幫手來，必定是堂堂正正的一戰。
“我在上面等閣下。
”
顧惜今微笑傳音，手指朝天空方向一指，腳下生出一片白雲，托着他飄然而上。
……
那一邊，靈鏡天神色平靜坦然，早預料到這一天會來。
“就來。
”
靈鏡天淡淡傳音了兩個字，說不出的利落。
心神再一動，喚來一個小修，交代了幾句之後，便掠進了天空裡。
消息傳出去，下方村子裡，很快震動起來，不知道多少業障怨靈走出了家門，仰頭看向天空方向裡。
……
轟轟――
悶雷般的聲音，開始滾響而起。
雪霾的天空高處，陡然更加陰暗起來，烏雲卷集，狂風呼嘯，天邊變色，仿佛世界要崩塌毀滅了一般。
仿佛數百裡千裡的天地，黑了下來。
……
那看不見的高處裡，顧惜今與靈鏡天，展開了一場激烈撕殺。
打鬥之聲，忽而密集如鼓點，忽而又消失無蹤，但下一次再響起的時候，必定是炸人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