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爹要找我,還是你曾祖母要找我?
”
片刻之後,方名揚問道,眼睛深處裡,似乎有些别樣的東西。
方知守多人精,捕捉到對方細微的神色異常,揣摩着對方的心理,頓時頭疼起該怎麼回答。
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道:“都不是……孫兒遊曆到這裡,那天正好見到曾祖父,便特意留意了一下,拍賣大會結束之後,我也想看看,你如何過這一關。
”
方名揚聞言,眼中有失落之色,一閃而過,但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知守看的心中唏噓。
“你知道我和你曾祖母,和你爹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嗎?
你仍舊肯叫我這聲曾祖父嗎?
”
片刻之後,方名揚恢複之前樣子,再冷冷問道。
“曾祖父和曾祖母,還有我爹之間的恩恩怨怨,他們對我一五一十說過,但與我沒有關系,他們也從未限制過過什麼,我該怎麼做還怎麼做。
”
方知守正色說道。
方名揚聽的微微點頭。
“先跟我離開這裡!
”
想到什麼,方名揚陡然道了一句,威壓收去,這裡顯然不是談話之地。
方知守點了點頭。
二人立刻離開。
直下深處裡而去,也不知道把那阿秀,藏到了哪裡。
“曾祖父剛才回來,是打算殺了那兩個追蹤你的修士的吧?
”
一邊鑽去,方知守一邊傳音問道。
方名揚聽的嘴角勾了勾,老狐狸般一笑,瞥了他一眼道:“你這小子,倒是跟你爹一樣鬼機靈。
”
聽的出來,對方駿眉極欣賞,或許還有深藏的為他驕傲。
方名揚的性子,向來十分複雜,非是一般人可以揣摩的透,當年的怨恨,也未必全是他的錯,隻是以他的性子,一但走錯一步,甯死也不肯低頭認錯,再加上飄霜氏也是倔強,局面更加不可挽回。
總之,他的人生,是一步錯,步步錯。
“呵呵,這可都是曾祖母和其他兩位前輩,把我磨出來的。
”
方知守回道。
方名揚聽的轉瞬就冷哼,說道:“你既然和我碰到一起了,若是因為我惹上災禍,可莫要怪到我的身上。
”
“自然不會。
”
方知守豪邁回道。
方名揚聽的又瞥了他一眼,目中有莫名之色。
到了更深處裡,不知不覺間,又是轉向,橫着前進了出去。
那阿秀顯然與方名揚約好了在某個地方相見,而非在哪裡傻傻的等着他。
而因為帶着方知守的緣故,速度當然也快不到哪裡,這也意味着,阿秀足夠跑出很遠去了。
一連在地下前進了二十來天,終于來到一處禁制封鎖的洞窟前!
嗖!
方名揚又謹慎的在附近繞了一圈之後,才指芒打出。
很快,洞窟表面的禁制撤去,卻無人出來,隻有一道神識掃了過了,方知守回掃而去,才發現裡面被挖的又長又深,又彎又繞,而那阿秀此刻就在最深處裡,身邊還有一個傳送陣在。
此女那雙空洞的眼睛,依舊是令人心疼。
“師傅,他是誰?
”
阿秀見到方知守,愕然問道。
“進去再說。
”
方名揚回了一句,移開洞窟大門後,與方知守走了進來,又把洞窟大門封上,打好禁制。
來到深處裡,三人面對面,氣氛又是一陣古怪。
“先把你的易容撤了給我看看。
”
方名揚先朝方知守道。
方知守二話不說,摸出一粒返容丹來服下,一張面孔,頓時是詭異扭曲了起來,很快,就恢複到了本來樣子。
英挺威武又機敏有神,自不必說,最顯眼的當年是老方家一脈相承的那兩條又重又黑的眉毛。
方名揚仔細打量了幾眼,神色又一次複雜起來。
那阿秀神識看着,心中大約也猜到幾分了。
“你娘是誰?
”
好一會之後,方名揚問道。
方知守道:“娘是爹第一個修道宗門裡的師姐,叫楊小慢。
”
方名揚微微點頭,又道:“你可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
方知守道:“爹娘膝下,僅我一人。
”
方名揚再點頭,便沉默下來,仿佛已經不知道再問什麼其他事情一般。
沉默了好一會,才再道:“你曾祖母她――還好嗎?
”
這一瞬間,目光又是深邃複雜起來。
方知守又是點頭道:“曾祖母她老人家,身體康健的很,大部分時間,均在太熙山中修行。
”
方名揚也點了點頭,悠悠歎息了一聲,到了這裡,仿佛真的再不知道問什麼了一般。
“這一位是――”
方知守望向那女子,張口問起。
方名揚道:“她是我在很久之前,路過一處綠洲時,收的徒弟,名叫雲秀,你們兩個……算了,便以師兄妹相稱吧。
”
真按輩分來,明顯有些委屈方知守了。
說完,朝那雲秀道:“阿秀,你該猜出來了,太熙山的那方駿眉,就是我的孫子,不過也他和我早反目成仇了,沒想到他的兒子,卻又找上我來了。
”
言語之間,不勝唏噓。
二人聽的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妻離孫棄,兒子都死了,情人也死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修真界裡飄,是終于感覺到孤單了,所以收了個徒弟。
”
方知守在心中唏噓。
而經曆了那場場變故,方名揚肯定是終于發生了些變化,隻是他還回的了頭嗎?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兩個,想幹什麼便幹什麼吧,但暫時不準出這個洞府去。
”
再沉默了片刻,方名揚道了一句,黯然而去,高颀身影,格外的顯得孤單。
繞過一個彎子後,進了深處的一個小房間裡。
到了這裡,方知守才再一次仔細打量起那雲秀來,此女雙肩格外的瘦削一般,有種風吹就倒之感,偏生微擡着下巴,一副倔強如竹的樣子。
“師兄請自便吧!
”
雲秀顯然是個冷淡性子,淡淡道了一句,幽幽雅雅轉身就去。
方知守看的撓了撓腦袋,也不知道該幹什麼,該往哪裡去,索性早到洞壁邊,一屁股座了下來。
倚靠着牆壁,摸出老酒喝起,學足了方駿眉的樣子。
一邊喝酒,一邊想着心事,既然撞上了這位曾祖父,他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