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爸爸是心疼自己,貝貝大眼忽閃了幾下,忽然就笑了,裝作特别興奮的樣子開始大快朵頤。
沈富對貝貝的反應很滿意。
隻要女兒開心,這個女婿差不多就結了。
經過最近的考察,這個賀懿辦起正事來很有男人風度,雖然平常看起來吊兒朗當的,但認真起來拼勁十足。
陪老爸吃過早餐,貝貝又乖巧的送爸爸出門,等大門從外面徐徐關上,貝貝肩膀馬上垮下來。
來月經的第一天,她的心情總是衰衰的,半點提不起來。
在沙發上躺了會兒,貝貝總覺得不是個心思,她骨碌一下爬起來,蹬蹬的跑上樓,換了套休閑服,又噌噌的跑下來,抓起包包朝外走。
保镖自動自覺的跟上。
到了派出所,貝貝跟警察說明了情況,警察挺通情達理的,直接安排了貝貝跟豆豆的會面。
狹小逼仄的房間,兩人相對而坐。
豆豆的頭低垂着,有些無助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頹敗,完全沒有了生日那天的精緻和秀美。
停了會兒,豆豆擡起頭,牽動唇角,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貝貝,哦,不,沈小姐,你肯定對我很失望吧?
”
貝貝靜靜的看她,沒有說話。
“你一定聽警察說過了吧?
我是陪,冰,女。
”她的笑容有些凄慘,“我這一生,已經完全毀掉了,”
貝貝怔了怔,她來時沒問警察,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但真聽到了還是挺意外的。
“你怎麼跟丁林搭上了?
”
“以前就認識了,他帥,有錢,對人好,我很喜歡他,但知道是不可能的,後來聽說你做了她的女朋友,我也隻是遠遠的看着,我這種人,是不配跟任何人做朋友的。
有次跟他碰面,我無意中說到咱們倆小時候是朋友,他當時聽了表情有些特别。
一個月前,他忽然就找到我,說是不嫌棄我的身份,要跟我走一輩子。
你知道嗎?
我當時特别感動。
我這樣的人,還配擁有男人的愛情?
可丁林說我值得他愛,他會讓我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這樣蒼白無力的謊言,我竟然信了。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我想,我應該是負數吧。
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他是為了你才與我在一起的。
可有什麼辦法呢?
我已經身陷其中難以自拔。
我甚至為了他去繼續作陪,冰,女,隻不過這次陪的對象檔次明顯是提高了,以前我的客人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混混之類的,托丁林的福,我現在的客人都是高大上的,某某部長,某某經理等等,每一個提上褲子後都是光鮮尊貴的。
可又有什麼區别呢?
都改變不了他們都是渣男的本質。
昨天真是我的生日,我也知道紅酒裡被丁林提前注射了毒品,他想以我作餌,将你送到派出所裡,這麼離譜的要求,我居然也答應了。
可笑吧?
”
豆豆大笑,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到流出了眼淚,那眼淚裡是無盡的悲傷與自嘲。
“我是罪有應得,可丁林何嘗不是?
他應該是忘記了,吸毒後的我,嘴巴是不嚴實的。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拉入派出所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
豆豆看了看屋子裡簡單如一的陳設,視線掃過厚重的牆壁,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的淚,很認真的向貝貝道歉,“我之所以想見你,隻是為了說聲對不起。
我是社會的渣滓,希望你隻記住我童年的純真,忘記我現在的不好。
”
貝貝眼眉低垂,輕輕點了點頭。
前世的豆豆在哪裡呢?
她腦海裡沒有任何印象,可這世,因為丁林對自己的報複之心,她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高牆裡。
她有些心痛,這個世間紛紛擾擾的恨,讓多少人迷亂了眼睛,在這份迷亂裡,又殃及了多少無辜?
象我們看到的新聞,小三恨正室,不惜以車相撞,可結果呢,正室肚子裡的雙胞胎還沒看到這個世界便離開了,幼小的生命被剝奪了活的權利,而正室呢,子宮被摘除,此生都不能做媽媽了。
這本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因為恨和沖動,釀成了這樣慘重的後果。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貝貝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因了“大姨媽”身體弱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丁林。
他罪有應得,自己并沒有預料中的酣暢淋漓,相反卻有點淡淡的失落。
就象是滿含期待的爬到山頂,卻一下失去了繼續攀登的目标。
整個人有些茫然無措。
平坦寬敞的人行道上,貝貝慢悠悠的走着,兩個身着黑衣墨鏡的保镖不疾不徐的跟着。
走走停停,直到貝貝累得走不動了,她在路邊蹲下,盯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發呆。
兩個保镖則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四處逡巡着。
中午12點的時候,貝貝拿在手裡的手機終于是響了。
上面“流氓”兩個字顯得無比親切。
貝貝突然将手機往保镖所在方向一遞:“麻煩幫忙接個電話。
”
保镖瞪着眼睛,指指自己,“我接?
怎麼說?
”
“就說我剛剛在路邊暈倒了,不方便接聽電話,一會兒救護車會到。
”貝貝覺得自己的腿蹲得有些麻木,似乎是真站不起來了。
保镖照做。
剛下飛機的賀懿聽到這個消息都懵了,他語氣冷靜的問:“地址。
”
保镖乖乖的報上地址,電話馬上就斷了。
貝貝接過手機,指了指遠處,“麻煩就近躲起來,賀懿過來的時候權當隐形,謝謝了。
”
安排完這些,貝貝站起來稍微活動活動腿腳,然後繼續蹲下,眼巴巴的看着路上的車輛,等賀懿。
不多會兒,賀懿風馳電掣的趕過來了。
太急,什麼也顧不上,把行李丢給下屬,自己攔了輛出租車就過來了。
付車費的時候摸遍全身沒找到錢,隻好讓司機等着,說是馬上去取。
司機看他挺急的,也沒好意思多攔,停在路旁等他。
賀懿三步并作兩步的蹿到貝貝跟前,将人扶起來,視線上上下下檢察了遍,問:“怎麼會暈倒?
保镖呢?
怎麼自己在這兒?
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
一疊連聲的問,貝貝都插不上話回答了。
索性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往他身上一挂。
久違的懷抱,真好。
人踏踏實實的落入自己的懷抱了,賀懿這顆緊張到快要跳出兇膛的心終于是安穩下來,他使力把人摟緊了,嘴裡深有餘悸的說道:“你可吓死我了。
”
路上他就不停的催司機快點兒快點兒再快上兒,恨不能長上一對翅膀立馬飛到貝貝身邊,他害怕至極,不敢想象任何可能面對的後果,光暈倒和救護車這兩個詞語就讓他呼吸不暢了,如果再有更壞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得住。
遠處的出租車司機不耐煩看小情侶的卿卿我我,朝着兩人摁起了喇叭,賀懿聽到了,松開貝貝,摸了摸她的頭發,“親愛的,我現在身無分文,急需你的救濟。
”
貝貝早看到了等候的出租車,前後一分析,不難得出車費未付這條信息。
她大方的将手包遞到賀懿手裡,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賀懿緊跑幾步付清車費,又大踏步的走回貝貝身邊。
輕輕攬着她的肩膀,“走吧。
”
他這會兒的小心思很明顯,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得趕緊去找個沒人的地兒,好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可貝貝是真累着了,她一步也不想挪,臉色略有些疲憊的搖搖頭,“我是真走不動了,你看着辦吧。
”
開始賀懿以為她是裝的,仔細端祥了下,發現不是。
他二話沒說,變腰就将人給抱起來了,邊走邊問:“保镖和司機呢,明明接電話的是保镖,怎麼這會兒不見人影了?
”
貝貝要的就是現在這個效果,讓賀懿抱着自己走路,雖然有點兒小矯情,但感覺蠻幸福的。
她故意皺着眉頭,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他們先走了。
”
“這幫工作不認真的玩藝兒,回頭一準開了他們。
”賀懿打算抱着她去打出租車,人剛往路邊邁了幾步,被貝貝給阻止了。
“車子在派出所門口,你抱我到那兒吧。
”
“那得多遠?
”賀懿心裡叫苦,那距離估計得把他累得夠嗆,可貝貝發話了,自己做為頂天立地的男人,必須做到才行。
來時寬敞的人行道上,是一雙腳印,回去時還是一雙腳印。
不同的是,來時一個人,去時兩個人。
賀懿抱着貝貝走到車旁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貝貝對自己的小作多少有點兒内疚,等他把自己放下,她拿出紙巾替他擦汗,體貼的問,“累吧?
”
“不累。
”賀懿蠻不在乎的說道。
他微彎下腰,俯在貝貝耳邊輕聲問:“去我家,好不好?
”
貝貝斜了下眼睛,這家夥,終于是露出狐狸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