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首飾?
”貝貝直覺是哪裡出了問題,自己怎麼會跟首飾失竊案有關,“警官先生,您是不是弄錯了,叫李貝貝的人很多,也不一定會是我吧?
”
可警察卻對李貝貝的話恍若未聞,兩人一左一右,輕輕拽着她的胳膊朝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走去。
四周的人們均投來驚異的目光,看着安靜斯文的女孩,竟然是個嫌疑犯,人們都在悄聲嘀咕,猜測貝貝犯了什麼罪。
貝貝不喜歡這種感覺,兩輩子活下來沒犯過什麼錯,她不想走,試圖跟警察談條件,“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告訴賀懿一聲,他應該會替自己想想辦法。
警察搖頭,“對不起,你現在不方便跟任何人聯系。
”說着話,兩人近乎是架着李貝貝上了警車。
貝貝的内心是慌亂不安的,她的心緊張的砰砰直跳,可想破了頭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警察對她的态度也有點兒奇怪,就那麼笃定的沖自己來。
她在沉默中跟警察到了警局。
在問訊室裡,警察将一個首飾盒子往貝貝跟前推了推,“見過它嗎?
”
貝貝搖搖頭,腦中電光火石的一閃,她馬上又點了點頭,“見過,這好象是秦曉玉的東西。
”
“喜歡它嗎?
”警察審視的眼光打量貝貝。
貝貝下意識的感覺不妙,凡是跟秦曉玉搭上關系的事情,肯定不好。
她記起了秦曉玉挑釁的目光,記起了她志得意滿的聲音,記起了酒店大堂的巧遇,她很認真的搖了搖頭,對警察很嚴肅的說道:“我不知道這裡面的東西是什麼,我隻見過這個盒子。
”
警察看看她,又拿出一個漂亮的禮品袋子,問:“這個,見過嗎?
”
貝貝的腦子有點兒亂,她認得這個袋子,好象秦曉玉就是用它裝的首飾盒,而自己在1609房間時,賀佳遞給自己的,也是這個袋子,可當時為什麼沒察覺到呢?
事情在朝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貝貝實話實說:“在秦曉玉那裡見過,我以前的同事賀佳也用這樣一個袋子給我裝過東西。
但在儲物間裡換下來了,之後我就不清楚了。
”
“12号儲物櫃是你的吧?
”
貝貝點點頭,“是的。
”
“那你承認自己偷了這價值三千萬的首飾了?
”警察咄咄逼人的問。
“這是什麼話?
!
”貝貝有些激動,“你憑什麼信口雌黃?
我什麼時候偷過東西了?
”
警察“啪”的一聲将首飾盒子打開,金燦燦的項鍊閃亮耀人的呈現在貝貝面前,警察不疾不徐的說道:“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這條價值三千萬的首飾會出現在你的儲物櫃裡?
據酒店的丁總說,那個儲物櫃的鑰匙,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那裡沒有。
也就是說,你手裡的鑰匙是唯一的。
因為事情緊急,我們是在大家在場的情況下,破鎖打開的。
”
秦曉玉價值三千萬的項鍊竟然跑到了自己曾經的儲物櫃裡,這要是其中沒有貓膩,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貝貝覺得這個渣女太陰狠了,為了對付自己,竟然苦心如此。
她閉目想轍,不可以坐以待斃,總應該有什麼解脫的辦法。
她忽然就想到了陳微說的話,不作死就不會死,若早幾天跟沈家認親,現在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或者說即便有這樣的局面,也會是另外一副樣子呈現。
可現在怎麼辦?
在最狼狽的時候回歸沈家?
貝貝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掉了。
“有人可以證明我的清白,”貝貝忽然想到了賀佳,她看到自己打開儲物櫃時的整個過程,她面露興奮,“是的,你們可以找一下賀佳,也就是我之前的同事,她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
貝貝感覺自己想到的是一個能快速穩妥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她滿眼期待的看向警察。
可對面的兩個警察互相對視了兩眼,其中一個很平靜的向她陳述,“我們已經找過賀佳問話了。
”
“她怎麼說?
”貝貝的心在下沉,警察的表情太過于鎮定了,不象是有好消息的樣子。
“她說,她沒有見過這個袋子。
”警察語速極緩的說道,“她說她隻帶你去過秦曉玉房間,但她有事先走了,而你在其間幹了什麼她并不知情。
”
“秦曉玉房間?
”貝貝眼中是難言的疑慮,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反問,“1609是秦曉玉的房間?
”
警察點點頭,“是的,這你應該早就知道吧?
你在秦曉玉房間發現了這件首飾,因為喜歡,将它拿到了儲物室,偷偷放到儲物櫃裡,以期風頭過去之後再悄悄來拿走,是這樣吧?
”
貝貝愣在了當場。
警察覺得說到了點子上,繼續陳述他所認為的“事實”,“這個首飾盒上印有你的指紋,而酒店的攝像頭又記錄下了你進出秦曉玉房間和儲物室的的時間,所以,你現在還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
解釋什麼呢?
說再多也百口莫辯!
賀佳,利用了自己,她主動聯系自己去酒店找她,然後讓自己很巧合的碰到了秦曉玉,秦曉玉借機讓自己在首飾盒上留下了指紋,而賀佳,也裝模作樣的将自己引到了秦曉玉的房間,再侍機去樓下儲物室等着,這一環扣一環的,還真是費盡了心機。
或許在自己走後,賀佳打開儲物櫃将首飾放了進去,至于鑰匙,相信丁林那裡應該有備用的,隻是他不說而已。
賀佳和秦曉玉,不對,也許還有丁林,他們合起夥來陷害自己,可是為什麼?
自己平時對賀佳也算不錯,有照顧到的地方俱照顧到了,她孩子生病住院時自己還特意跑去探望,她為什麼要這麼害自己?
渣男渣女要害自己可以理解,他們本性就不純良,可賀佳,她何至于的啊!
陳微還真說對了,自己的确是一手好牌打到爛。
話說賀懿這邊也忙得焦頭爛額,他是那種人,一旦認定了便輕易不會更改的性格。
他答應了貝貝,就想盡力做到完美。
賀懿跟邱導聯系過了,事情牽涉到沈家,誰都怵頭,邱導也怵,在這個社會上混,誰也不能是真空的,得有許多場面上的事情,該讓步的時候讓步,該妥協的時候妥協。
賀懿非常理解邱導,自動放棄了陳微在電影節上出現這一條路。
他将電話打給了自己的大哥。
賀老大挺新奇的,在大洋彼岸打趣自己的弟弟,”怎麼回事,是誰說絕對不會因為娛樂圈的事情求我幫忙的?
是誰說找女朋友絕對不找娛樂圈的?
這是怎麼回事?
媽還不相信你找了女朋友,我倒覺得,你挺象那麼回事的。
”
“幫不幫給個準話,打聽那麼多幹嘛?
”賀懿不習慣求助家人,可這回,以一己之力是絕對無法善了的。
老弟難得開口,賀老大無論如何也得應承下來。
他沉呤了下,“讓我手下演員趕過去已經不現實了,畢竟再有幾個小時電影節紅毯就要開始了,這樣,你等我的安排。
”
有大哥這句話,賀懿這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他轉而去求見沈老爺子。
仇家宜結不宜解,他得讓老人有個思想準備。
沈老爺子卻沒有心思見賀懿,他滿心滿眼是對孫女的期待。
陳微可說了,電影節一結束,自己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孫女了。
他的心情焦灼不安,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的興緻。
思慮再三,沈老爺子将見面地點定在了自己兒子的病房,見親人,就要都見。
兒子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無非是牽挂這個女兒,若是他能聽到女兒的聲音,說不定會立時醒來呢。
沈老爺子一個人坐在病房裡,看着自己兒子緊閉的雙目感慨萬千,“兒子,那個孩子找到了,有生之年,我們一家就算團聚了。
”
說這些話的時候,老人的眼裡沒有商場上的淩厲和殺伐決斷,有的隻是渴望家人團圓的期盼,這種狀态下的他明顯蒼老了許多。
助理拿着電話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輕聲對沈老爺子說,“是賀家二公子,賀懿。
”
沈老爺子按了按眉心,接過電話放到耳邊,聲音極緩的問:“有事?
”
賀懿見不到沈老爺子的面,隻有打電話試試,沒想到沈老爺子居然接了,他有點兒激動,趕緊簡單快捷的說明來意,“沈董,實在不好意思,關于我的朋友李貝貝做的那件衣服,實在是抱歉,它其實所有權不在李貝貝,而在于懿輝旗下的藝人海倫手裡,衣服是海倫老早定下的,隻是送給陳微試穿,沒想到整出了這麼些烏龍。
“
“李貝貝?
”沈老爺子喃喃自語,“最近倒是經常聽到她的名字。
”
沈老爺子對這個李貝貝的印象不太好,一聽到她的名字就直皺眉頭。
但畢竟是統領沈氏集團的領導人,對這些小事還是比較大度的。
他讓賀懿去提一下衣服的事情,在他眼裡,這就是小事情,隻要提一下,李貝貝肯定會答應的,他也就算順手送了個人情給秦曉玉,這個給沈家總是帶來幸運的女孩兒。
可衣服既然有主了,他也覺得無所謂,這又不是商場,非它不可。
隻是那個李貝貝明顯有點兒不識擡舉。
要見孫女的迫切心情,讓他覺得,這實在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就沒辦法了,隻能跟秦小姐說聲抱歉了。
”沈老爺子目光鎖定在兒子臉上,口吻很是随意。
那頭的賀懿松了一口氣,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這邊的沈老爺子剛放下電話,又有新的電話打進來。
他看了眼,接起來,“秦小姐!
”
“沈董,我說過了,您别再秦小姐秦小姐的叫了,以後叫我曉玉就好。
是這樣,我有件挺不好的事情想要告訴您,”秦曉玉的聲音有些為難,“您送我的項鍊失竊了,不過,幸運的是,已經找到了。
”
“項鍊失竊?
”沈老爺子面色緊了緊,問,“這麼說,抓到小偷了?
”
“嗯,是我的一個朋友,”秦曉玉吞吞吐吐的,“就是上次您見過的李貝貝,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小受過的苦很多,加之也沒什麼人正裡八經的管教,養成了她現在許多的惡習,”秦曉玉話鋒一轉,“但是,她畢竟是我的朋友,加之項鍊也找回來了,您看,可不可以就這樣饒了她?
她現在應該還在警局呢!
”
沈老爺子歎了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曉玉姑娘,你不能這樣縱容惡人,縱容的結果,隻能是讓她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建議,讓李貝貝接受該有的懲罰,一切交給警察處理吧。
”
秦曉玉聲音頗為無奈,等挂了電話,她臉上的表情立馬得意興奮起來。
這個不識擡舉的李貝貝,這次定要讓她嘗嘗苦頭,還想不知天高地厚的跟自己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還在那兒自以為是的跟自己較勁。
她和李貝貝哪裡能談得上朋友之說,她不過是在沈老爺子跟前賣個好罷了,自己越是這樣說,沈老爺子越是厭惡李貝貝,從而更加喜歡自己。
這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她從容的對着鏡子理了理光滑如鍛的長發,今天晚上,自己将成為最閃亮的那顆星。
這邊的沈老爺子也有些煩燥,他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幾步,“我們沈家是不是跟這個李貝貝犯沖,這幾天但凡好的事情都能碰上秦曉玉,但凡是不好的事情,都與李貝貝有關。
真是影響我的心情,不行,我得給警局打個電話,讓他們對這個李貝貝嚴懲不怠。
”
病床上原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沈富在沈老爺子打完電話之後,手指卻忽然不停的動起來,先是小小的擡起、落下,接着是幾根手指一起擡起,再然後,他忽然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
猝不及防的,沈老爺子被驚着了,他放下正要打給警察局長的手機,先是愣愣的與沈富對視,繼而老淚縱橫,伸出胳膊,語聲顫微的喊聲了聲,“兒子……”
沈富也愣怔了下,然後伸出胳膊與老父親擁抱了下。
他感覺自己象是經過了一段很長時間的睡眠,現在醒過來,有點兒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沈老爺子有些激動,摸摸兒子的臉頰,再摸摸他的胳膊、後背,小心翼翼的問,“你感覺感覺怎麼樣?
哪裡不舒服?
我馬上叫醫生來替你做檢查。
”
沈富卻忽然是想起了什麼,他呼啦一下從床上下來,可能是久未運動,他的身體特别瘦,站立時有些不穩,停頓了會兒,終于是找回了體内的那種平衡感,他也不管身上穿的是病号服,急叨叨的拽住沈富的衣袖,“爸,我要去警局,我要見李貝貝。
”
沈老爺子見兒子口齒甚是清晰,忐忑的心裡終于是放下了一大半,可對于兒子奇怪的舉止他又有點兒不知所措,最終還是在兒子有些堅持的目光裡,示意助理跟上。
幾個人開車出發,在車上,沈富不停的問:“到了嗎?
是不是快了?
”
助理很小心的回答:“馬上,馬上。
”
到了警局,沈富一待停車,急不可待的開門下去,腳步着急而迫切的往裡沖,後面的沈老爺子和助理,動作雖然迅速,還是慢了半拍。
在警局門口,沈富碰到兩個警察,他們正捧着首飾盒模樣的東西向外走,沈富抓住其中一人問道:“麻煩問下,李貝貝在哪裡?
”
兩個警察奇怪的看眼沈富,一身病号服,瘦得近乎脫了形,怎麼看怎麼感覺奇怪,但還是用手指指裡面,“正在問訊室。
”
沈老爺子和助理趕過來,一左一右扶着沈富朝裡走,裡面的警察看到沈老爺子,也都禮遇有加的,沈老爺子還沒提出要求,沈富便很急迫的請求:“李貝貝因項鍊失竊案來協助調查,而我們是項鍊的主人,現在來澄清一下,完全是個誤會。
”
沈老爺子很是詫異的看了兒子一眼,原來之前的兒子,竟真的是有意識的。
可他不能理解,為什麼一醒過來,首先要見的人會是李貝貝,似乎有個謎底馬上就要揭開了,沈老爺子心裡竟隐隐的有些不安。
警察半信半疑,領着他們去見了李貝貝。
李貝貝正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頭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些什麼,警察說要通知她的家人,她說自己需要想想,警察也挺奇怪的,沒聽說家人是誰還需要考慮的。
因為秦曉玉着急用首飾參加電影節,所以兩個警察又匆匆忙忙去送。
沈富伸出兩隻手,顫抖着靠近貝貝,在離她頭部隻有一尺之距時,輕輕的喊了聲,“孩子。
”
貝貝聞聲擡頭,乍然看到鮮活的沈富,她有些難以置信,視線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病号服沒錯,瘦瘦的身形沒錯,那雙大手也是很熟悉的,驚喜慢慢浮現在她的臉上。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沈富的眼睛裡已經盈滿了濃濃的淚意,他的大掌輕輕落到貝貝的頭發上,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撫了撫她的發,“孩子。
”
這一聲“孩子”喊得有些動容。
貝貝努力的睜大眼睛,還是抑不住眼睛裡的濕意,大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她輕輕的将頭埋進沈富的懷裡,嘴裡無聲的喊了聲“爸爸”。
兩人在問訊室裡抱頭痛哭。
門口的沈老爺子卻一臉的疑慮,正待要問。
沈富忽然松開貝貝,拉着她的手,“走,咱們去把項鍊要回來。
”
貝貝咧嘴笑了,臉上淚痕未幹,但是卻特别開心。
見沈老爺子一臉的問号,沈富有些驕傲的向他介紹,“我的女兒,”他略一頓,“貝貝!
”
沈老爺子面色很吃驚,看看沈富再看看貝貝,眼神在他倆之間掃了幾個來回,還是略顯平淡的說了聲,“好,回來就好,我去跟警察解釋下,現在咱們回家。
”
“不回,”沈富拉住沈老爺子的手,“項鍊剛被送走了,我想拿回來。
”
“可是……”沈老爺子特别猶豫,兒子剛醒就急裡忙慌的趕來警局,那麼笃定的說李貝貝是自己的孫女,而且現在又要去将項鍊要回來,這一連串的舉動有些奇怪又有些不可理解,他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但沈富卻很堅持,“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無論如何請你答應。
”
沈老爺子猶豫了幾秒,還是點頭應了。
世界上的事情千千萬,唯有兒子最重要。
哪怕他現在的所做所為都是錯的,他還是想滿足他。
沈老爺子是項鍊真正的主人,他說是場誤會,那警局也隻能認定是場誤會,一行幾人從警局出來。
沈富和貝貝都是特别開心快樂的,隻有沈老爺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助理在後面悄聲勸他:“沈董,回頭我就替他們去做親子鑒定,您就别太擔心了。
”
沈老爺子看着前面腳步歡快的兩人,長長的歎了口氣,“但願兒子不是空歡喜一場!
”
那頭的秦曉玉盛裝打扮完畢,禮服是名品,襯得她腰身凹凸有緻,皮膚在燈光的映襯下也都泛着瑩潤的光澤。
經紀人遞過來鑽石項鍊,替她輕輕戴上。
華貴如斯的項鍊,閃耀着奪人心魄的光,經紀人在一旁不住的贊歎,“曉玉,你今晚将會是絕對的女主角,太漂亮了,太女神了。
”
秦曉玉站起來,在鏡子跟前轉了一個大圈,手撫着項鍊,很滿足的說道:“有人為你傾倒,有人為你折腰,而現在,華麗如斯的你,卻隻是我秦曉玉的陪襯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