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裡頭,蘇蓮回來過幾趟,一開始是縣令夫人,後來是知府夫人,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讓田玉蘭看都看不過來。
五年裡頭,蘇梅嫁給了林樹,二閨女已經一歲半了,梅林裡又擴大了經營,把二樓也給買下來,正式開成了大酒樓。
五年裡頭,蘇桃跟沙記綢緞莊的沙老闆定親了,聽說那沙老闆快天天跑蘇家,求蘇家老三蘇杏點頭放人了。
五年裡頭,蘇家的當家人蘇杏,終極一班的班主,安隆街終身熱點人物榮譽獎獲得者蘇杏,總算要嫁人了。
有時候,田玉蘭忍不住會想,如果她當初不挑剔的話,如果她肯放低一點身段的話,那林樹定然是手到擒來的吧。
而她,會成為梅林裡的老闆娘……不,什麼梅林裡啊,應該是蘭林裡。
而有的時候,她又怨恨上天沒有給足她時間,當她下定決心要找那個養着範冰兒的小公子的時候,偏偏範冰兒小産了,而那小公子也沒了蹤影。
但不論她如何想,她現在都隻能抱着孩子坐在門前,聽着爆竹聲聲,看着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從自己門前過去。
是的,她已經嫁人生子了,就在去年,殺務淨終于和蘇桃那個小蹄子定親後,她心灰意冷,不在相信世間還有值得她動心的好男人,索性嫁給了街上陳老闆的兒子,那個傻兒子。
“嫁個花臉男人,得意個什麼勁兒!
”看着大紅花轎從自己眼前晃過,田玉蘭用力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後用鞋底用力蹭了蹭,對身邊同樣看熱鬧的街坊說,“這個小賤蹄子當初就不是個安分的,她勾引的男人多了去了,也就那些外族人不嫌棄。
嘿,我聽說外族人根本不管自己媳婦有幾個男人,有的還跟自己兄弟共妻呢……”
街坊們沒吭聲,仍舊看着門前迎親的熱鬧,對于田玉蘭的诋毀,他們早就習慣了。
他們想不明白――真是怪了,以前覺得田家閨女長得漂亮又穩重,堪稱安隆街一枝花,是不是當初瞎了眼睛了啊。
不過,對于田玉蘭怨恨,蘇杏是沒興趣去了解的,反正就是那一套而已。
她現在覺得自己特麼有點不對勁啊,這手啊,你抖個毛線!
那個男人你這些年都摸了多少次,親了多少次了,如今成親也不過是住進一個屋的事兒,有啥好緊張的。
雲帆那張花了的臉,早已被安隆街的街坊們所習慣。
畢竟看了五年了,早先還會吓一跳,可時間久了,還有什麼好驚吓的。
這會兒,他騎在馬上,後面轎子裡坐的是他即将過門的妻子。
迎親隊伍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因為依照契甸族規矩,這婚事是男嫁女娶,所以,新人是要送進蘇家的。
前來道賀的賓客很多,比如街上要好的街坊們,比如相熟的幾個戲班子,比如蘇杏的幾位老熟人。
“沈六爺,近來可好?
”雲帆唇角含笑,對面前這個看不出臉上神色的男人略點了點頭。
沈墨略一點頭。
看了眼被人攙扶下轎的蘇杏,拱拱手道:“在下還有事在身,先恭賀二位了。
”
他給得起她所有東西,隻除了那一身大紅嫁衣。
“好走不送。
”雲帆微微一笑,對于沈墨的賀禮,他覺得待到事後有必要好好查驗一番,萬一這男人心懷不軌給他的小妻子寫些莫名其妙的字句怎麼辦。
譚家的小公子也來了。
隻是,出面接待的是大花,她有點不痛快的看着譚英:“我說譚公子,你這是拿我家杏兒姐的分紅來給我家杏兒姐當賀禮?
”
“那怎麼可能呢……停,别拿算盤,這真不是分紅!
我說了别拿算盤!
”譚英一頭冷汗,好不容易才把大花的算盤給哄回去了,這姑娘就是個死要錢的,隻要她把算盤掏出來,不扒一層皮那是絕對不會高擡貴手的。
大花隻用眼皮子甩了個白眼在譚英送來的賀禮上,等着他的解釋。
“這是雙倍的分紅,不是該結這個季度的分紅麼,我直接送來雙份的,這誠意夠了吧?
”雙份分紅啊,這筆數目足以讓尋常人瞪掉眼睛了。
這五年裡頭,他早就成了人人敬仰的譚老闆。
隻是,在這背後,他發現一切都離不開蘇杏。
早期借給他的銀子就罷了,與她後來所能給他的相比,簡直無法相提并論。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一個普通人家出來的賣唱姑娘,是如何想得出那麼多令人驚歎的主意的。
就沖那些天馬行空的主意,多加一倍的分紅做賀禮,也值了。
大花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讓四樹盯着人去送到後院收起來。
因為雙方父母都不在場,所以,拜高堂的過程被省略了,兩人對着排位叩頭上香,無需敬茶和聆聽教誨。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聽着負責司儀的殺務淨在那裡賣力的吆喝,蘇杏忍不住有點想笑。
小時候看電視,隻要是古裝劇,這四句話基本上就是必然會出現的台詞吧。
玩遊戲的時候,強迫症發作時還必須要把這四句說全了才行,缺一句都渾身别扭。
而如今,終于輪到她了。
震耳的鞭炮聲又響起來了,在這一片歡慶中,蘇杏被喜娘扶進了婚房裡。
關上門,耳邊頓時清靜了下來。
“呼……完事了啊。
”蘇杏長出了一口氣。
古代跟現代不一樣,婚禮真的是昏禮,全都是傍晚舉行的,這會兒估計外頭已經天黑了吧。
所以,這會兒人都跑去吃吃喝喝了?
丫的我還餓着呢好嗎!
摸摸早就開始造反了的肚皮,蘇杏決定對自己仁慈一點,不就是揭蓋頭麼,那些古裝劇裡頭,女主不也是自己就把蓋頭給揭了嘛。
恩,決定了!
然而,就在她伸手去抓蓋頭的時候,有個人比她動作更快,掀開了那大紅蓋頭,笑嘻嘻的看着她。
臉上盛開的杏花在一室的紅色映照下更加鮮豔。
“诶,你在屋裡?
你沒出去陪客?
”蘇杏眨眨眼,随即反應過來,“你留在屋裡怎麼也不吱一聲,連個動靜都沒有。
”
雲帆一笑:“若是我出去,隻怕這掀蓋頭的活兒就輪不到我了吧。
”就知道以她的耐性,絕不會等他回來掀蓋頭的。
“所以,你就等在那裡,看我什麼時候沒耐心了動手,然後再先我一步掀開?
”蘇杏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可雲帆卻不接話,從旁邊拿出一碟子桂花糕來:“餓了吧,我預先備下的。
”
面對桂花糕的誘惑,蘇杏可恥的跪了。
……
午夜。
“你有完沒完,歇歇行嗎!
”
“不是吃了整碟的桂花糕麼,還沒力氣?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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