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鄭重點頭,太後對他的所為,十分首肯:“你這樣做,倒是十分體貼的,做的很好。
”
榮昌應道:“這些,都是奴才該做的。
”
微微颔首,太後臉上含笑。
“母後!
”
擡眸,看向太後,赫連煦雖臉色冷凝,雙眸之中,卻透着明暗不定的火焰。
見太後擡眸,迎向自己的視線,他輕歎出聲:“如今,正是我大楚生死存亡之際,與離國聯姻,實乃震喝南嶽,這端陽帝姬,于楚國而言,意味着和平與生存。
”
在他的心裡。
端木暄難産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直都是一個疙瘩。
如今,因不明真相,這個疙瘩一直不曾解開。
他在想着,若端陽帝姬,真的是端木暄。
那麼,等到她回來。
無論是誰,都不能再傷她分毫!
這個無論之中,也包括他的母後!
赫連煦話裡的意思,太後隻理解為他要她顧全大局,将宮中妃嫔,全都約束好些,盡量讓端陽帝姬在楚國過的适應一些。
。
面色微變了變,她輕輕颔首:“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若她來到楚國,身份自不會如普通的宮中妃嫔一般。
”
赫連煦輕點了點頭。
不曾再有言語,他再次低頭,繼續用膳。
見狀,太後靜靜的凝睇他一眼,而後在心中暗歎一聲,這才緩緩起身。
輕輕的,有些無奈的說道:“哀家去看看太子,這便回宮了!
”
聞聲,赫連煦擱下玉箸,自桌前起身。
“恭送母後!
”
恭身,對太後低了低頭,赫連煦神情淡漠。
“唉……”
歎息出聲,太後面色哀然的搖了搖頭,而後由劉姑姑攙着,離開花廳。
太後離開後,赫連煦便又坐回膳桌前。
擡手,拾起玉箸,他貌似随意的問道:“朕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妥了麼?
”
“喏!
”
垂首應聲,榮昌回道:“信,奴才已然發出,至于周太傅那邊,奴才也去過了。
”
不曾太擡頭,赫連煦輕問:“可問出什麼了?
”
輕輕的,榮昌搖了搖頭:“周太傅為人謙和恭謹,言辭之中,可謂滴水不漏,奴才并未問出什麼有意義的答案!
”
聞言,赫連煦握着玉箸的手微頓。
靜窒片刻,他再次垂眸,繼續用着午膳。
……
三日後,周太傅帶着赫連煦的禦旨,啟程返回離國。
并言道,兩個月之後,送端陽帝姬入楚境和親!
兩個月,隻是辇車在離都和楚都之間來回的時間,其實并不算長。
但,考慮到楚南的形勢,赫連煦還是決定,提前将大楚和離國和親之事公告天下。
因為,唯有如此。
才能讓南嶽對大楚,有所忌憚!
同一時間,龐海,出現在了京城仇府之中。
他此行,為的,是替赫連飏與仇禦風送上密信一封。
看過龐海送來的迷信,本還在吹箫弄曲的仇禦風,當即收起玉箫,簡單的收拾了下行禮,便帶着阿忠等人,也急匆匆的,離開了京城。
這一日,天氣晴好,鳥鳴啾啾。
下了早朝之後,赫連煦并未窩在禦書房裡批閱奏折,而是帶着已然六個月多月的赫連洛,在禦花園裡曬着太陽。
禦花園中,花開正豔,芬芳四溢。
懷抱赫連洛,行走于百花叢中,赫連煦的臉上,漸漸露出些許笑意。
六個多月的孩子,已然知道大人的呼喚。
赫連煦懷裡的赫連洛,每每聽到他的呼喚,都會咯咯的笑出聲來。
這,也難怪赫連煦此刻的心情,會如此輕松。
遊途正在四起時,赫連煦卻見在百花叢中,多出一抹淡淡的暖色。
定睛望去,隻見阮寒兒一身雪紡宮裝,神情素雅的立身花叢之中,不知正在做着什麼。
見狀,赫連煦眉心微蹙。
自鳳儀殿大火之後,他隻到過福壽宮兩回罷了。
幾個月的時間裡,阮寒兒比之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好似變了一個人。
即便,他每日都去惜嫔哪裡,卻也不曾再見她有多大的醋意。
如今的阮寒兒。
好像,真的開始修身養性了。
“咳咳……”
見阮寒兒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榮昌擡手掩唇,有意輕咳兩聲,
聞聲,阮寒兒倏然回身,在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花剪。
想來,方才她正在修葺着身前的花草。
“臣妾參見皇上!
”
将花剪背于身後,阮寒兒語氣輕柔的,對赫連煦微福了福身子。
“起來吧!
”
赫連煦的聲音,極輕。
但,絲毫不影響阮寒兒聽進耳中。
“謝皇上!
”
唇角含笑,阮寒兒盈盈起身。
垂眸,凝着阮寒兒的側臉,見她不似從前,每日濃妝豔抹,如今倒顯得清麗許多,赫連煦不禁開口問道:“朕有一陣子不曾見過你了。
”
心下,苦澀一笑。
阮寒兒微微颔首:“整整五個月零十天。
”
自登基以來。
他,從不曾到過她的寝殿。
而她,上一次見他,是在太後所在的初霞宮中。
那個時候,她在為端木暄守靈。
沒想到,阮寒兒竟可以清楚的說出他們不曾相見的天數。
赫連煦面色微變!
懷中,赫連洛許是嫌赫連煦站的太久,咿咿呀呀的,正努力的抗議着。
使得赫連煦暫時顧不得阮寒兒太多。
探身,将花剪遞給身邊的榮昌,阮寒兒湊上前來,凝望着赫連煦懷裡的赫連洛:“皇上,太子好可愛,可許臣妾抱上一抱?
”
若是以前的阮寒兒,嚣張跋扈,赫連煦定不容她靠近赫連洛分毫。
但是眼前的阮寒兒,淡然從容,再不似從前那般。
唇角,輕輕揚起。
他抱着孩子的大手微擡,剛想着要說些什麼,卻見榮昌望着自空中一飛而過的信鴿說道:“皇上……鴿子!
”
聞言,赫連煦面色微變。
擡手将孩子向懷中一攬,他對阮寒兒輕道:“朕還有事,你且繼續留在此地修葺花草為好。
”
語落,不等阮寒兒多言,赫連煦抱着孩子,快步離去。
“奴才告退!
”
擡手,将手裡的花剪遞回阮寒兒手中,榮昌略恭了下身子,亦跟着擡步離去。
看着疾步而去的赫連煦和榮昌,阮寒兒并未動怒,反倒是悠然一笑,而後看了眼手裡的花剪,依赫連煦所言,再次轉身修葺着花草。
她的父親曾說過,如今在宮中,不比在昶王府時。
後宮之中,佳麗如雲。
她若想得到皇上更多的眷顧,則要學會忍讓和謙遜。
唯有如此,皇上才會多看她一眼。
就如方才……
她明顯的感覺到,赫連煦看她的眼神,已然不似以往那般。
方才,隻差一點點。
她便可以親自從他手裡,接過太子殿下了。
————
回到恩澤殿,赫連煦便将赫連洛交由乳母照顧。
不多時,他便見榮昌手持飛鴿傳書,一路小跑着進了内殿。
“皇上!
”
在赫連煦身前駐足,榮昌雙手高擡。
擡手,自榮昌手裡接過飛鴿傳書,赫連煦眉宇一斂,神情凝重的欲要将之打開。
但,就在他即将打開傳書之時,卻又見他拿着書信的手微頓,半晌兒不曾有所動作。
見他大半天沒有動作,榮昌張了張嘴,終是出聲喚道:“皇上……”
側目,睨了榮昌一眼,赫連煦抿了抿唇,将傳書複又遞回到他的手裡。
見狀,榮昌的神情不禁一怔!
轉身,不看榮昌,赫連煦有些别扭的命令道:“你……念給朕聽!
”
似是意識到什麼,榮昌唇角輕扯,想笑,卻不敢笑,隻得點了點頭,而後将折成寸許的傳書緩緩攤開。
眉頭,從舒展,到緊皺。
榮昌自看了傳書之後,大半天都沒個動靜。
見他如此,初時屏息以待的赫連煦,脾氣立時見長。
就在他眸色一黯,正面色不悅的欲要催促之時,手持傳書的榮昌,總算有了反應。
隻見他,雙手輕顫,神情滿是激動的對赫連煦點了點頭:“皇上,這……端陽帝姬……是娘娘……”
見他如此,赫連煦大手一揮,将傳書我于掌上。
傳書之上,并未寫明,離國的端陽帝姬,便是大楚的端木皇後。
上面,隻是寫着,年節之時,離國端王爺離灏淩回歸,與她一起歸來的,還有以病中女子,為她……端王特與離國帝君與太後請病三個月,緊供她養病之需!
看着傳書上的内容,赫連煦的雙眸之中,瞬時煙起一抹水霧。
離灏淩,便是姬無憂。
算算時間,定是他自大楚帶走了端木暄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