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待她如此,他日必有所求,不過……即便如此,又如何?
她,早已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五年,六親盡去的她早已看清自己要走的路。
人生自是得到越多,失去便越多,富貴榮華皆為身外之物,她是爹娘生命的延續,今生,她不求今生榮華富貴,隻求一息尚存,能夠如斯活着。
無論太後圖的是什麼,都不重要。
她,立志,隻為自己而活。
卻不知,往往事與願違,就如那日那個男子自她生命中離去一般,一切的改變,皆都從他重新走入她的生命開始……
赫連喣,人稱大楚王朝第一美男子的昶王!
一去五載,置昶王府于不顧,果真如太後和姬無憂所言,聽聞皇上欲要立納蘭煙兒為後,昶王赫連喣果真回來了。
此刻,他玉冠束發,一襲水藍色的袍裳,正跪在初霞宮的大殿上,對太後行三叩之禮。
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太後自禦座起身,三兩步上前,親身将昶王扶起:“飏兒,你想煞母後了。
”
“孩兒不孝,讓母後為孩兒擔憂了。
”
未曾謀面,方隻出一語,随着赫連喣的這句話,本在邊上準備奉茶事儀的端木暄端茶的動作一頓,擡首凝向赫連喣。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但更多的卻是那久久都不曾散去的熟悉感。
正是這種感覺,使得端木暄本早已層層包裹起來的心漣漪陣陣。
他,俊美無俦。
軒昂而驕傲的身形立身于大殿,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正溫潤的凝視着自己的母後。
衆裡尋他千百度……
此刻,她知道為何自己在宮中五年,卻仍遍尋他不到。
原來,五年來他根本不在宮中。
高位之上,太後已握着他的手與他對桌而坐,見端木暄遲遲未曾奉茶,太後輕咳一聲,“暄兒!
”
“在!
”
複又低下頭來,心中忐忑,端木暄端着茶杯緩緩上前,将新茶奉上:“王爺,請用茶。
”
“嗯!
”
隻是輕應一聲,淡淡瞥了她一眼,赫連喣伸手接住端木暄遞來的茶杯。
輕輕的,手指相觸,端木暄手指微微瑟縮,然赫連喣無異,隻将茶湊到嘴邊淺啜一口,便擱在桌上。
她,并未能入他的眼。
他的視線,是那麼陌生而又有距離……
她如此平庸,怎會入得了他的眼?
!
心下自嘲,手指微顫着縮回袖擺,端木暄不動聲色的退至一邊。
他曾說過,隻她未嫁時,便可進宮尋他。
可她依言來尋,一尋便是五年,他卻根本不在宮中。
如今五年已過,她就立于身側,他卻絲毫不覺。
原來,他身為昶王。
許那年他隻是随口一提,從都未曾真的記在心上……
心中頓起酸澀,卻又故作鎮定,她以為沒有人會看出她的異常,卻未曾發現,這一幕毫無遺漏的落入姬無憂的眼中。
低眸,眸華掩去。
慵懶的笑着,坐于下位的姬無憂把玩着身上的半挂垂蘇:“你一走便是五年,太後又思子心切,可苦了我rì日都來為她老人家解悶了!
”
“誰不知逍遙候自诩風流,垂涎後宮美色,這才日日入宮?
”斜睇姬無憂一眼,與他玩笑一句,赫連喣看向太後,“母後鳳體可安?
”
“安!
”
太後點頭,睨着赫連喣,眼中和藹萬分:“幾年不見,我兒越發英挺了。
”
“幾年不見,母後還如以往一般年輕。
”
赫連喣淡笑着,任太後仔細端詳。
此刻,母慈子孝,大殿内一片甯和。
“你這次回來,可是聽了煙兒要被立為皇後的消息?
”半晌之後,姬無憂終是打破甯和,雙眼微眯的問道。
側目睨着姬無憂,赫連喣并未否認,隻是說道:“一切要看煙兒的意思。
”嘴上雖是如此說着,不過他語氣堅定,根本就相信自己才是納蘭煙兒心之所向。
握緊赫連喣的手,太後出聲:“若你與煙兒情投意合,母後斷沒有讓皇上奪了江山之後,再奪你所愛的道理。
”
與太後目光相接,赫連喣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垂首立于太後身側,眸光瞥着他嘴角因笑而現的梨渦,端木暄嘴角亦是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