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陸靖安,你這是大逆不道
陸靖安沖過去一把将陸諾桐抱住,一幫保镖見狀也跟着圍了過去。
保镖隔在中間,隔檔了陸老夫人的視線。
客廳還有一些火在燒,燃燒的氣味很刺鼻。
管家命人把火撲滅,而後叫人把東西好好的收起來。
陸老夫人視線掃過,并未阻攔,她說到底,是舍不得的。
那些陪伴了她十幾年的東西,她十幾年裡對兒子唯一的念想,她怎麼可能舍得燒。
那是她多少個深夜,睡不着的時候,一個人點着一盞燈,帶着一副老花鏡,在燈下細細摩挲查看的東西…
“諾諾,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
陸靖安抱着陸諾桐,他拿手帕輕輕擦去她唇角的皿,擦完以後又輕輕抹去她流出的鼻皿。
一張手帕都快被染紅了,鼻皿才堪堪止住。
陸諾桐這才覺得耳朵慢慢的恢複了聽力,就是右邊的臉頰疼的火辣辣的。
“沒事,我還好。
”
陸諾桐把相冊捧起來,遞到陸靖安面前,如同遞着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這個…”
陸諾桐還沒說完,陸靖安就一把将她樓進懷裡樓緊,他好像有些餘悸一般的微微喘息。
“什麼東西都不值得你用自己的安危去袒護,真的,不值得。
”
陸靖安的手放在陸諾桐脖頸,大拇指無意識的輕輕摩挲着她的皮膚。
“可是這不一樣,這些都是珍貴的…”
陸諾桐白皙的指尖握緊了相冊的封面,她也失去過最珍貴的東西,所以她懂得那種感受。
有份珍貴的回憶,對于已經失去的人來說,是多麼的彌足珍貴。
最起碼不會在深夜驚醒時,發現自己做兒時的夢,夢裡的面孔,都是模糊不清楚的…
“沒有什麼,比你珍貴。
”
陸靖安低頭,在陸諾桐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動作輕柔。
陸諾桐微愣了一下,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女人拒絕不了甜言蜜語了。
因為真的是一路甜進心坎裡,甜的你七葷八素的,哪裡還有什麼辯駁的能力。
而這個時候,陸老夫人站在幾步開外,看着這一幕你侬我侬,她冷笑了一聲。
“陸諾桐,不,沈如君。
除非我死,否則,這個孽種你就别想留。
”
陸老夫人隔着保镖,沖裡面的陸諾桐講話,一字一句滿含威脅。
陸諾桐握緊陸靖安的衣擺,她心中的甜蜜霎時不複存在,變得滿滿的都是苦澀。
“奶…老夫人,孩子,是無辜的。
您要怨我,恨我,責罵我都可以,我隻希望,您看在靖安的面上,放過這個孩子。
”
“不可能,除非我死!
”
陸老夫人态度強硬,一分一毫都沒有退讓。
“奶奶有本事弄掉這個孩子,算我輸!
”
陸靖安将陸諾桐抱起來,他撥開人群直面陸老夫人,他比陸老夫人更強硬,更不退讓。
陸老夫人氣得呼吸一滞,“陸靖安,要是這個孽種存在,我就從陸氏的頂樓跳下去!
”
陸諾桐的瞳孔猛的縮了縮,陸老夫人這樣做,無語是将陸靖安置于死地。
“奶奶盡管去跳,我會讓醫院開出一份精神病例報告,然後,妥善處理您的後事。
”
陸靖安泰然處之,絲毫不受半分威脅的模樣。
讓陸老夫人五髒六腑迅速流竄着火氣,然後郁結于心。
真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陸老夫人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孫兒,反過來将她一軍。
“你…你….”
陸老夫人捂着心髒,猛的喘息,好像呼吸不過來一樣。
老管家立刻拿了藥過來,倒了杯水,喂陸老夫人吞下。
陸老夫人吃了藥,坐在沙發上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陸靖安雖然全程冷眼旁觀,可是他是看着陸老夫人平安無事後,才抱着陸諾桐上樓的。
陸諾桐知道,在陸靖安心裡,仍舊是很關心陸老夫人的。
隻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于陸靖安來說,已經覆水難收。
陸諾桐趴在陸靖安的懷裡,她眼中的自責如同寒夜裡泛起的大霧,越來越濃重。
陸靖安将陸諾桐放在床上休息。
“我會叫人看着,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
奶奶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
陸靖安坐在床邊,而後他似乎是想起什麼,用手摸了摸陸諾桐的肚子。
“他怎麼樣?
”
陸諾桐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冰袋敷在臉上,聞言垂眸摸了一下肚子。
“還好,我感覺他沒事,肚子并沒有不舒服。
”
陸靖安皺眉,還是不放心的開口:“要不,還是帶你去趟醫院。
”
陸靖安的聲音剛落下,就有老管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
“小少爺,夫人叫您去祠堂一趟。
”
“知道了。
”
陸靖安沉聲回答了一句。
“奶奶這次,隻怕是動了真格了,你去到要好好說,别惹她生氣。
千萬,别像剛剛那樣,說出那麼大逆不道的話。
奶奶心髒不好,你知道的。
”
陸諾桐握着陸靖安的手,她拿着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
陸靖安微微眯了眯眼睛,手背的觸感有點涼,有點濕潤。
“你覺得我大逆不道?
”
“何止,我一個外人聽了,都覺得你過分了。
”
“你這樣說,我豈不是裡外不是人了?
”
陸諾桐聽到這話,猛的擡眼看着陸靖安,她慌張的搖了搖頭。
“不…不是的,我就是…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妥當。
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
”
陸靖安看着陸諾桐一副糾結不知所措的小模樣,他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飽含寵溺。
“奶奶這樣對你,罵你,你不生氣?
”他問,嗓音好似夾雜了幾分疲累。
“生氣?
靖安,奶奶養了我13年,是我忘恩負義在先,怎麼敢說生氣。
”
陸諾桐搖了搖頭,她靠在床頭,看了一眼窗外陰沉沉又大雨大風的天。
如果沒有陸老夫人養着她,她還不知道在哪裡流浪,又或者是過着怎樣一種人生,愛着怎樣的人..
怨恨的話,實在是無從說起。
陸諾桐一直都是個很感恩的人,越是恩愛分明的人,就越分得清這些。
“你快去吧,别讓奶奶等急了,記得好好說。
”
陸諾桐轉眼,見陸靖安正打量着她,他的那雙眼睛,仿佛能夠輕易就将她看透。
陸諾桐有些畏懼他的眼睛,就不由得就出言催促了他一下子。
“諾諾,有時候你也不用這樣善解人意。
奶奶是被一些東西蒙蔽了雙眼,就一如我曾經的模樣。
相信總有一天,奶奶會跟我一樣,發現,其實你是最無辜的那個,沒有做錯半分。
”
陸靖安伸手,他将陸諾桐低下去的腦袋擡起來。
他捏着她的下巴,看着陸諾桐的眼睛,笃定的說。
她的女孩這麼善良,這麼懂事,這麼孝順…
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
“但願吧。
”
陸諾桐伸手,将陸靖安的手拿開,她不喜歡他總是盯着她看,特别是用那種能看透她的眼神。
陸諾桐躲閃陸靖安的視線,索性又看着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的原因,總覺得有些心悸。
一道驚雷閃過,而後是咔嚓的一聲巨響。
“我走了。
”
陸靖安見她有些逃避,就在這個時候站起來,跟她打聲招呼,轉身出去。
陸諾桐聞聲,就又轉眼去看陸靖安。
入眼的是他偉岸挺拔的背影,以及男人卷到手肘的襯衫袖子,精壯的小臂,和腕間那一隻金表。
他的後背半幹不幹,白色浸入了水色,有些透明。
隐隐約約看出肩胛骨,還有後背的一些線條。
他此時站在門口跟助理囑咐幾句話,囑咐完後,他消失在門口。
助理跟陸諾桐點了點頭,輕輕關上房門。
陸諾桐這才收回視線。
…
陸靖安先是開車到的祠堂附近,而後他撐着黑色的大傘,沿着山石的路,往山上走。
雨傘在半路被大風吹的向上翻,他還來不及把雨傘翻回來,就已經被雨水澆了一個透心涼。
于是,有些脾氣的陸少就在半路将雨傘随手一扔,冒着大雨去的祠堂。
他到的時候,陸老夫人對着牌位上了三根香,祠堂裡開着黃燈,點着香燭。
陸靖安邁着門檻進去,在門口前站定。
陸家老宅依山傍水,這祠堂就建造在離主宅很遠的半山腰上。
裡面很多立起來的牌位,據說這座祠堂供奉的大多是陸老夫人家,那邊的人,而陸靖安的爺爺屬于倒插門。
陸靖安他奶奶家,是真正的名門望族。
“你來了,給你父母上個香吧。
”
陸老夫人把點好的香遞給陸靖安,陸靖安一言不發的接過。
跪下來拜了三拜,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聽見陸老夫人開口:“跪着。
”
陸靖安聞言,就跪着沒有動。
陸老夫人從他手裡接過香,插在大香爐裡。
香燭的味道飄散,讓人莫名心靜和心安。
陸靖安仰頭看着他父母的牌位,久久沒有出聲,陸老夫人也沒有出聲。
祠堂裡安靜的仿佛隻剩下門外的雨聲,風聲,閃電聲,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聲。
五月天氣剛剛回暖,又下了這樣的一場大雨,山裡的氣溫又有點寒涼。
風一吹過,一身濕透的陸靖安覺得脊背發寒。
他握了一下手,手指的溫度非常寒涼。
而從他身上流淌下來的雨水,已經将他膝蓋下的軟塌大濕了一片。
“你剛才問了奶奶一個問題,還記得是什麼嗎?
”
陸老夫人站在一旁,她轉了轉手中的佛珠,率先打破寂靜的問陸靖安。
陸靖安想了一想,他答:“不管曾經如何,諾諾是無辜的,奶奶收養她,難道不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嗎?
”
陸老夫人點點頭,“是的,這個問題,你問的很對。
你是不是覺得,奶奶當初收養陸諾桐,對陸諾桐好…
而此時卻極力反對你們在一起,不惜将她趕出陸家,甚至不惜手段的要弄掉她腹中的孩子。
态度前後非常的矛盾?
”
陸靖安仰頭,看着陸老夫人。
他看着面前滿頭華發的老人,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不明白,還有什麼是比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更為重要的。
為什麼一定要有争吵,有逼迫,有殘害呢...
陸靖安眸光微閃,他看了一會,才答:
“我剛才是沒有想通,想通之後我并不覺得矛盾。
奶奶之所以會前後落差極大,是因為奶奶收養諾諾的時候,并不知她是仇人女兒。
後面知道了,有了這樣的反差,也不足為奇。
”
陸靖安剛剛問最初那個問題的時候,忽略了這一點。
等他想通的時候,才明白陸老夫人的做法,都是因為什麼。
“不過,奶奶,您總歸有一天會明白。
當年的事情,跟諾諾,是沒有半分關系的。
上一輩的仇恨,沒有必要牽扯下一輩的人,甚至牽連諾諾腹中我的孩子。
”
陸靖安低頭,言語雖輕,但是卻說得極其擲地有聲。
在這樣喧嚣的雨聲裡,陸老夫人聽的在分明不過。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
隔了一會,陸老夫人開口,好似呢喃。
“我是這樣想的,也一直都很明白。
奶奶,我剛才問諾諾怨不怨您的時候,諾諾說您養了她十三年,不敢怨恨。
很多道理,一個小姑娘都懂得,為什麼奶奶您…
越活越糊塗了呢。
如果奶奶您如此看不開,又想要諾諾腹中孩子的命,那恕孫兒不孝。
孫兒會帶着諾諾遠離您,并将她看護好,等您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想明白了,我們在回來。
還有,奶奶如果想收回公司,恕我直言。
曾經跟着你闖蕩江山的老股東,股份跟權利都幾乎被我架空。
如果奶奶您有本事,盡管收回去。
”
陸老夫人聽完陸靖安的一番話,氣得将手中的佛珠捏緊,她面色陰沉的看着陸靖安。
“你真是有本事,這一身戾氣,在你父母的牌位前也不收斂半分!
陸靖安,你這是大逆不道!
!
”
“如果奶奶的父母,知道您如此惡毒的心境,要毒害後世子孫的話。
隻怕,也覺得奶奶您,大逆不道。
”
“混賬東西!
”
陸老夫人一巴掌過去,很清脆的一聲聲響。
陸靖安卻連臉都沒有偏一下子。
他看着陸老夫人,唇角含着冷笑,眼中隐有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