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因何如此激動”方博元定了定神，畢竟是上了年紀，心境穩固，倒也不至于被秦空的氣勢完全懾服。

　　其餘幾人的内心，則幾乎難以自拔，戰風和狂獅都是殺伐果斷的人，但心髒狂跳根本無法抑制，狂獅帶着的兩個手下更是完全陷入呆滞，身體都不自覺地輕顫，冷汗從額頭冒出。

　　從他們的反應，足可看出，那一瞬間秦空的憤怒有多麼強烈

　　見秦空不說話，方博元便自己說道：“公子也察覺到酒有問題”

　　秦空沒有回答，隻是努力平複心中的憤怒。

　　正是這一壺酒，毒毀了他和父親的玄脈。
令他們在蒼風大陸辛苦煎熬，令他背負廢物之名，受盡羞辱與不公，那種生活，簡直比死更加難受。

　　對于那個女子，秦空沒有什麼感覺，很陌生，仿佛可有可無。

　　但是對于，迫害他和父親秦戰的人，這個仇，他要萬倍相報

　　這也正是他一定要去冰月大陸的原因。

　　苦難不會白白背負，有人做，就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是我太激動了，大将軍那樣的英豪人物，被奸計所害，這真的讓人很難接受。
”秦空漸漸平息下來，他比誰都清楚，憤怒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的确是一個陰謀。
”方博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送酒之時，并無旁人在場，送酒之人的身份，以及和大将軍談話的内容，也無從知曉。
”

　　“隻是據後來的一些傳聞，我們大概了解到，是那女子與家族之間，談妥了一個秘密協議。
将大将軍和孩子送往冰域底層的蒼風大陸，令父子兩終身不得離開，以此保全性命。
”

　　“一直以來，冰月大陸的百姓都認為，是由于大将軍戰功卓著，冰月皇室念及舊情，才會網開一面，沒有追究到底。
”

　　“但事實上，冰月皇室是因為忌憚那女子的家族，怕把他們逼急了。
一旦他們與大将軍聯手，足可讓冰月皇室丢掉半壁江山。
”

　　“其中或許還有更多隐秘的原因，但為了維持一個表面的和平局面，那個秘密協議，最終還是得到了多方的認可。
”

　　說到此處，方博元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卻隐隐透出了一些憤怒。

　　“若是大将軍和孩子被平平安安的送走，這個結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隻有我們這些，跟在大将軍身邊的人才知道，那是一壺緻命的毒酒，直接奪走了大将軍父子的性命。
”

　　“大将軍父子的死，是被人迫害，仇敵是冰月大陸最強的兩大勢力。
我們沒有能力報仇，正因如此，我們這些忠于大将軍的将士，才會卸甲歸隐，以此表達對大将軍的愧意”

　　長歎了一口氣，方博元和戰風的臉上都流露出了真實的愧意，看得出，他們都是重情重義，忠心耿耿的人。

　　“你們其實用不着慚愧，該慚愧的另有其人。
”秦空淡淡說道，以示安撫。

　　這一刻，他的心思也有些亂。

　　和方老的這場談話，讓他了解了太多的東西。
巨大的信息量，在他的腦海裡盤根錯節，令他一時間難以理清頭緒。

　　不過有一點卻被再次肯定。

　　錯的一方不是秦戰。

　　所以，這個仇一定要報，不管仇人是誰，不管他有多麼強大，都一定要為昔日的一切付出代價。

　　哪怕讓整個冰月大陸天翻地覆，秦空也在所不惜。

　　但是，這一刻秦空卻有些遲疑了。

　　對于整件事，他所知道的并不多，随着思路的梳理，仇人幾乎隻有兩個可能。
一是冰月太子，二是那女子。

　　冰月太子的嫌疑自然最大，因為他直接斷了雙腿。

　　那種被王玄級巨妖留下的創傷，通常需要王玄級的玄丹才能治愈，并不是簡簡單單重塑肉體就可以複原的。

　　雙腿盡斷，對于一個太子來說，這等于是斷了他登上皇位的道路。
雖然這是他咎由自取，但他有充分無比的動機，要加害秦戰和秦空這對父子。

　　如果真是此人所為，秦空絕對不會憐憫。

　　但是。

　　如果是那女人呢

　　秦空的内心深深地陷入了遲疑。
小的時候他還會幻想母親是一個怎樣的人，是因為什麼才會不在自己身邊。

　　而那一次，和楚心澈的談話之後，秦空才知道，母親對他來說，簡直陌生得可怕。

　　就在他和秦戰，在蒼風大陸南部之地的一座小城裡，辛苦煎熬的時候，那個女人居然是擁有着絕高權勢的至尊人物。

　　正如楚心澈所說，秦空并不恨她，隻是想無視她，就像她無視秦空一樣。

　　所以在秦空的心裡，一直都隻用那女人三個字來代表她。

　　但是。

　　這一刻，當秦空開始懷疑她的時候，心裡卻遲疑了。

　　她有動機，為了保護家族免受皇室報複，她必須妥協，用秦戰和秦空的命，保更多人的命。

　　可是秦空能報複她嗎

　　這一刹那，秦空心裡那個原本堅定無比的決定，竟然動搖了。

　　要知道，以秦空的性格一旦做出決定，便絕對不會動搖，即便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但這一次，他是真的動搖了。

　　他詫異地發現那女人并不像他所想象得那麼可有可無，他根本無法想象結果到那一步，該如何面對。

　　畢竟，他本就是個視親人如逆鱗的人，如何能對至親動手

　　對，是至親。

　　一直以來，在他心裡用那女人三個字所代替的那個人，不論如何都是他的至親，這一點不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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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空輕歎了一聲，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在，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結果尚未查實，他更願意相信，這個女人不會害他和秦戰。

　　“方老，那女子叫什麼名字”秦空淡淡問道。

　　方博元稍稍一怔，說道：“她叫楚心清，楚家赫赫有名的女帝。
”

　　“女帝”秦空聞言一怔，下意識地問道：“難道說她最終還是嫁給了冰月太子”

　　“不，當然沒有。
”方博元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敬意。

　　“那她為何會有女帝的稱号”秦空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