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道:“這次我雖放過了他們,來日若是他們有結黨貪權之嫌,阿娴你必不能再顧往昔恩情而不忍下手。
”
沈娴堵住他的嘴。
她毫無章法,吻也吻地淩亂不堪。
一直都是她在主動,後來她累了,力氣耗完了,嘶啞道:“我說了我不聽。
”
“不可走你父皇當初的路,各方軍政需得收回來。
還有,”
沈娴的眼淚滴答落下,落在他的臉上,燙得入骨。
蘇折沉默一陣,才一字字艱難出口:“大楚的江山,我不在的時候最好還是姓沈,你要記得,給阿羨更名換姓。
”
沈娴倏地笑了起來,她笑出聲,伴着淚落,難以歇止。
她躺在蘇折身側,空洞地望着床頂的暖帳,一直哭便一直笑,道:“你連父姓都不想再留給我兒子,何須如此麻煩。
要麼他跟着我往後的皇夫作姓,要麼大楚的将來也不一定由他來繼承。
”
她移了移瞳孔,看着蘇折,輕聲道:“你走好了。
你走以後,我不止你一個男人,将來也不止阿羨一個孩子。
”
蘇折凝起了眉。
沈娴的心痛得鮮皿淋漓,擡手擦去了淚痕,勾唇笑得豔然。
她已經不在乎多說幾句傷人的話,因為蘇折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銳利的刀子狠狠紮在她的心上。
沈娴道:“我不是皇帝麼,後宮面首三千理所應當吧。
你走以後,我不必再為你一個人守着,天下美貌男子多的是,或許夜徇說得對,光是嘗你這一種滋味,也會膩的。
要多嘗嘗其他,才有樂趣。
”
沈娴依然笑,眼裡卻是空洞的,“你一走,你不屬于我,我也不屬于你,就當做,你是我人生裡的一份閱曆吧,一個人一生,又不是隻有這一份閱曆。
我自找得到肯拜倒在我裙下的男子,那六皇子夜徇不就是麼。
”
“他肯一擲千金為我買下鳳冠,在進宮之日贈與我讨我歡心;我放他回夜梁他也不願回,怕往後再也無法見到我。
”
沈娴半醒半醉地說着,“仔細比較一下,他長得也好看,你說他是不是愛着我啊?
”
倏而身體上方一暗,她的瞳孔裡擴進了蘇折的影子。
沈娴嗤笑道:“說來好笑,明明我到這個世界裡,初衷是泡遍各色美男,卻沒想到,我居然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
”
蘇折沒有說話,沈娴依稀聽見了布料被撕碎的聲音。
他像一頭猛獸襲來。
手上撕碎了她的輕衣薄裙,在她身上肆虐。
他的吻不如她那麼淩亂,可是能将她吻至崩潰的邊緣。
她的唇不點而朱,她的眼角绯徹嫣然,她的身段婀娜明媚,她的味道香軟迷人。
她的一切分明是蘇折最愛的,怎舍得拱手讓人。
就算知道沈娴隻是說來氣他,他也滿腔不甘。
他提槍上陣,猛地貫入。
身體突然被撐開,任他馳騁。
沈娴半瞠着眼,眼裡悄然淚落,嘴上仍是倔強道:“你若走了也好,我回到我的初衷,我是楚國皇帝,還可盡情遊戲人間……”
蘇折氣息幽幽地在她耳畔隐忍道:“有時候奢望,想你再給我懷個孩子,我想你兒女繞膝,少些寂寞,好不好?
”
沈娴的身心剝離,一面在天堂,一面在地獄。
她咬着牙低咽,沒有說好與不好。
如若蘇折能一直在,後半生裡一直陪着她,她想,能為他再孕育一個生命,也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
蘇折問出了口,又替她回答了,道:“可那樣的話,不能陪你一起孕育,不能教他讀書寫字,不能等他長大成人,我靠留下一個孩子來代替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
他說,“那樣是太殘忍了。
”
沒能等到阿羨長大成人,對于他來說已經是一種遺憾了。
他怎還能狹隘自私到如此。
蘇折狠狠地碾磨頂弄着她,又低低道:“我不知往後是該讓你時時念着我,還是該讓你忘了我。
我也想獨自擁有你,可如若我不在的時候,你身邊能有人陪着,也好……”
“阿娴,我不能太自私,不是嗎?
”
沈娴死死糾纏着他,不容他撤退。
蘇折動作有些瘋狂,最後還是沒能如沈娴的願,強讓自己從她身子裡抽身出來,将體液傾灑在了外面。
沈娴正是宜受孕之日。
他不應該給她留下這樣的懸念,讓她自己一個人去承擔。
“我曾聽你說,你想去南境品鳳梨酒、吃地方菜;你想去江南泛舟;你想去北方看遼闊的塞外;然後再找一個地方隐居起來,有小橋流水,有閑雲野鶴。
”
蘇折溫柔地整理着她枕邊的發絲,留戀地輕撫她眉眼,“你說的那些,我也向往。
我若還有一點時間,我先替你去看看,可好。
”
隻是他不知他拖着這副病軀,能走多遠。
大抵人在這個時候總是特别通透的,走到今天,他已經有預感撐不了多少時候了。
若單單是沉疴也好了,仔細調理還能多陪她幾年。
可是他情況惡化難以遏制,在餘下的時間裡随時都有可能倒下再起不來。
他怎能在沈娴的面前倒下。
他要停留在沈娴永遠也看不見的地方才好。
隻要不讓她親眼看見,她就會固執地相信他還活着。
“阿娴,再見了。
”如果以後還有機會。
那一句道别,依稀如夢,依稀似真。
不知道往後還能不能再見,蘇折想,大抵是不能夠再見的。
但他最後還是留了一絲憐憫,不知是給沈娴留的還是給自己留的,沒能狠心把話說絕。
沈娴第二日醒來,頭痛欲裂,發現滿床淩亂,自己衣不蔽體。
後來她才知道,昨夜蘇折來過。
原來所經曆的一切,都不是夢。
隻是她再沒見過蘇折。
早朝的時候蘇折稱病沒來。
他一連歇了兩天朝。
而京中視察的官員也已經啟程離京。
關于允蘇折離京視察的折子,她一直沒批。
沈娴僥幸地想,她應該是把蘇折留下了。
即便是他稱病在家休養,也好過在外長途跋涉、奔波勞累。
蘇折在華虛殿款待秦如涼等人一事,沈娴也得知,那酒菜裡并沒有毒。
那些話他是與沈娴說過,但沈娴沒同意,他便沒有去做。
說來這并不是蘇折的錯,而是她自己太過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