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到現在你還覺得委屈麼
香扇進了明月樓,名字沒怎麼改,隻是由香扇變成了扇兒,聽起來更玲珑小巧些。
香扇驚擡頭,看清了沈娴和玉硯的模樣,臉色白了白。
她不敢違抗,隻得帶着兩人繞過大堂,進了後排下房。
這明月樓有三層,住在一層的是最下等,二層的是中等,上層的則是上等。
最下等的也最便宜,但凡出得起錢,不論是誰都得伺候。
香扇的容貌在這裡也算中等偏上,隻是她剛被賣進樓裡不服命,樓裡的媽媽隻好給她點厲害嘗嘗,先讓她做末等女妓做起。
隻有讓她嘗盡了苦頭,她才肯認命。
下房裡布置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幾個闆凳。
房裡的香還是劣質的香,頗有些嗆鼻。
香扇道:“坐吧。
真是難為公主,竟還到這種地方來看我。
”
玉硯覺得這房裡的任何東西都很肮髒,往凳子上鋪了一張手絹,才讓沈娴落座。
“你在這裡過得可順遂?
”沈娴問。
香扇慘笑兩聲,道:“你問過得可順遂?
公主看不見嗎,還有什麼比我現在更生不如死的?
公主是來看我下場的吧,如今看到我這樣子,你總算滿意了?
”
沈娴道:“我若說我是心平氣和來看看你,你定要說我貓哭耗子假慈悲。
算了,就當我是來看你笑話的吧。
”
香扇斟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送到沈娴手邊,道:“既然公主點名要我服侍,我必好好服侍,公主請喝茶,可别嫌棄這裡的茶糙。
”
沈娴端起來,在嘴邊正要喝,又放了放,道:“去把後窗開一開,透透氣,這股香味實在嗆人。
”
香扇隻好起身去開窗。
她轉身回來坐下,道:“公主是女兒身,難為你為了看我笑話,還往這風月場所裡跑一趟。
”她喝了一口茶,又質問道,“柳眉妩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你說的?
”
沈娴勾了勾唇,“現在才來追究這些,還有何意義。
”
“你即便是不承認,我也知道是你!
”香扇道,“我沒想到,最後你手裡竟還留了一手。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
沈娴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以為在我面前發個毒誓不與我為敵,我就能安安心心地信你、幫你?
你瞅瞅有幾個立下天打雷劈的誓言的,最後是應驗了的?
”
“要制得住你,不還得抓住你的尾巴麼。
”沈娴玩轉着茶杯,假意淺啜了一口。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拿住了那些把柄,你若安分守己,我也沒打算拿出來公之于衆。
可惜我也沒想到,還能有用得上的這一天。
”
香扇面露恨意,若不是沈娴,她根本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她咬牙道:“我不過就是給了趙氏兩瓶藥,而你卻要如此害我!
”
沈娴眯了眯眼,冷幽幽道:“如此害你?
你現在這樣,也總比剁碎了喂狗要強,我不是已經手下留情了麼。
”
香扇很是激動,起身拍着桌子憤怒道:“你手下留情?
你知道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
說着她就撈起自己的衣袖,扯開自己的衣襟,含淚痛恨道:“你看,你看!
在這裡沒有人不欺負我!
管事讓我接客,我若不從,明月樓裡所有的龜公全都湧進我房裡來欺負我……直到我肯從為止……”
香扇眼淚滑落,瑟瑟發抖:“他們不會管我身上有沒有傷,但凡有客人,我就必須要接。
不論一時來幾個……”
最末等的姑娘在這裡是毫無話語權的。
沈娴這才得知,隻要是開門營業期間,不論有幾個人付錢點了香扇,不論是不是在同一時間,香扇都必須接,來者不拒。
香扇的話讓沈娴皺起了眉頭。
玉硯聽得一陣不适,強忍着反胃。
香扇惡狠狠地瞪着沈娴,道:“你說過你會保我,你會救我,那天你為什麼不出現!
你才是幕後主使,你才是最惡毒的那個人!
”
玉硯怒道:“香扇,嘴巴放幹淨點!
”
沈娴也不惱,“香扇,你搞清楚,醜話我已經說在了前頭,是你心懷不軌在先。
我能把你捧上去,自然能讓你摔下來。
”
香扇大笑兩聲,道:“充其量,我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
用來對付柳眉妩的一顆棋子!
”
沈娴面無表情問:“那自從你當上三夫人以後,我可曾教唆利用你去做過什麼?
你想要什麼生活,想得到什麼東西,全靠你自己的手段去争取。
我唯一讓你做的事,便是當那第三個角,穩住後院裡的三角平衡,你若不想着兩頭作亂,如今你我仍還互不相幹地各自生活下去。
可你不是不甘心麼,最後還是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沈娴語氣陰涼,“到如今,你反倒來怪我?
”
香扇咬牙切齒道:“你說我把主意打到你頭上,可我不也是為你着想麼!
你以前不是哭着喊着要求大将軍寵幸,現在是怎麼的呢,我費心費力都把他送來了,臨到頭你卻不肯要!
”
沈娴不鹹不淡道:“都快被你們穿爛了的破鞋,我要來做什麼?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你真是為我着想?
”
她亦緩緩起身,與香扇對視,“你真要為我着想,不會看不出來,我他媽一看見秦如涼就犯惡心。
現在你說出這些話,也讓人覺得惡心。
”
“你覺得惡心,可是我已經受不了!
”香扇又恨又痛,
“我愛着将軍,可是他呢,他隻把我當做發洩的工具!
他夜夜都想着你,夜夜都來折磨我,我能怎麼辦?
難道我要坐以待斃地生生被他折磨死嗎?
!
你有沒有想過,我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因為你造成的!
我想恨你,可是我又不敢恨你,我能怎麼辦?
公主,我也走投無路啊。
”
沈娴靜靜地聽着,道:“所以你仍覺得你自己很冤枉是麼。
明明有許多路可以走,可你偏偏選了最偏最窄也最愚蠢的那一條。
因為你覺得,那條路雖然陡峭冒險了一點,但起碼一石二鳥,既能轉移你的痛苦,又能讓仇人鬥個頭破皿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