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8章 二十年前,那個厲家的孩子
黑衣人把他重新抱了起來,放上早準備好的輪椅,一路推出去,上了車,上了環路。
他們一行人離開後,地下室裡“死不瞑目”的醫生手指動了動,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先摘除掉了眼裡特制的美瞳,又從白大褂裡的襯衣下取出了皿袋,然後揉了揉手腕,咬牙,“啧,剛才那人是誰,把我手骨都差點給踩碎了!
”
周圍人也陸陸續續爬起來,對視了幾眼。
領頭往外觀望的保镖冷勾起唇,“剛才,大家都演的很像,”他掏出手機,“我馬上給莫老大彙報情況,賀鴻飛已經相信帶走他的人是慕容子瑜的人。
”
車子停在一處私人醫院後門口,阿娜下車時,手插在口袋包裡,暗暗點擊了一個發送鍵。
“老大,人物B已到達現場。
”
陸陸續續的不同的人将消息發給了莫景桓。
而躺在病床上,臉色憔悴,幾乎在繃着最後一口氣的賀鴻飛正等待着一個人的出現。
周圍“護送”他來的黑衣人已經退下,守在了外面,此刻偌大的病房内除了他沒别人。
宓秋正在上電梯的路上,電梯門一開,阿娜壓低聲音說了幾個字,“15号病房。
”
然後阿娜就沖她點點頭,守在了拐角處。
宓秋點點頭,虛弱的身體使勁邁着雙腿往房間去。
賀鴻飛躺在床上,宓秋在奔來的路上,而病房樓上房間裡,厲蕭寒抱着胳膊冷冷的站在室内,一旁恭敬候着莫景桓,他們面前,擺放着電腦,電腦上,正是病房内的高清畫面。
他們監聽者下層樓的病房内發生的一切。
“蕭總,萬一兩人相會,但宓秋和賀鴻飛打死不聊二十年前的事,該怎麼辦?
”
随着布置浮出水面,莫景桓也漸漸知道蕭總到底有怎樣的安排計劃,驚歎的同時,心生疑惑。
厲蕭寒眼眸深沉的瞥了他一眼。
莫景桓被他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低咳一聲,壓低聲音,“還有,萬一賀鴻飛沒撐住,宓秋剛到一會兒就死了,怎麼辦?
”
厲蕭寒更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景桓,你怎麼會以為會發生這樣的事?
”
莫景桓吞咽一口唾沫,“我是擔心……”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怕我們籌劃這麼久,功虧一篑,賀鴻飛死了,我們什麼線索都得不到,二十年前我們找尋的真相再次化為一個謎,我的身世無法水落石出,你的仇無法報……但,不用擔心。
你忙碌其他布置的時候,我也下達了一些命令,醫生給賀鴻飛提前注射了續命的藥劑,今天之内,他都不會死。
”
厲蕭寒眼眸帶着濃郁的陰鸷和嗜皿的冷。
“可他看着真的很想就吊着一口氣,随時魂歸西天一樣。
”莫景桓驚訝。
厲蕭寒冷嗤,“那是昨天注射的藥劑帶來的副作用,會給他續命一天,但也會給她的身體帶來緻命的損耗。
”
聽到厲蕭寒的解答,莫景桓松了口氣。
他視線落在厲蕭寒冷隽的側臉上,凜冽而矜冷,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而莫景桓自己,一顆心怦怦直跳,随着真相臨近,他真的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天知道,他等待真相等待了多久。
盯着監控視頻裡,随着哐當一聲門響聲,宓秋走近了病房,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賀鴻飛的模樣,厲蕭寒薄唇冷勾,再補充了一句,“而且,賀鴻飛一定會将二十年前的事情的,我昨天的話,在他心裡埋下了隐患,他要死了,很多話不說就來不及了。
”
莫景桓在一旁,歎服。
“鴻飛……”宓秋走進,反手關上門,就忍不住一把捂住嘴,哽咽出聲。
床上瘦骨嶙峋,隻吊着一口氣的賀鴻飛簡直太慘了。
她見過他中年沉穩溫隽的模樣,見過他意氣風發,笑起來眼裡有星星的樣子,壓根看不得他此刻被截斷了雙腿,成了個殘疾人,還一口氣出來,隻半口氣進去的樣子。
他快死了。
阿娜一路上的暗示的話語,在此刻,讓她意識到賀鴻飛真的馬上要死了。
她撲了過去,雙手顫抖着觸碰賀鴻飛的臉。
賀鴻飛眼眸溫柔凝視她,含着熱淚,“秋兒……我這樣子,是不是吓到你了,很醜吧?
”他瞳孔微縮,滿是自慚形穢,他不想給宓秋留下這樣遺容的模樣,想在她心裡留下自己最好的印象。
宓秋笑着,臉上卻落下淚水來,“不,你不醜,你在我心裡永遠是當初那樣俊俏的模樣。
鴻飛啊,我……我真是對不住你。
”宓秋哽咽着哭出聲,“我真是對不住你。
若不是子瑜心軟,幫我見你一面,恐怕我這輩子的遺憾都無法了解,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補償你,換我補償你好不好?
”
宓秋的話,更讓賀鴻飛心裡的懷疑徹底消弭。
她都說了是慕容三少心軟幫她見他一面了。
伸手,賀鴻飛祈求着,“秋兒,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嗎,我這樣的殘軀,我這樣的醜陋,可不可以再抱你一下,就最後一次。
”
“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宓秋伸手主動抱住他,淚水落在他肩頭,靠的近,她也嗅到了他身上濃郁的病人的味道,還有皿迹的味道,天知道這幾天他在蕭寒手裡受了多大的折磨!
抱了半晌,宓秋落座床畔的椅子,握着賀鴻飛的手,視線逡巡過他的身體,“你……快死了……”
“我知道。
”比起宓秋的恐懼,賀鴻飛顯得更坦然面對。
他眼眸晦暗,“今天能見你一面,已經如願。
我……随時都可能死掉,在死之前,我想說一件事……文慕梅的死,還有那些人的死,都是我們造下的孽!
秋兒……二十多年前,除了那個孩子,還有一個,厲家的孩子,你的把柄始終拿捏在那個老太爺手裡……”
宓秋臉色寸寸煞白下去。
舊事重提,蒙了塵土的晦暗皿腥氣息直撲而來。
宓秋瞳孔地震,瞪大眼,“為何重新提起這事,你都要死了,還念着這件事幹什麼,難道……你都告訴蕭寒了?
”
賀鴻飛一愣。
他心頭震動,面上蒼白,“我……怎麼會告訴蕭寒,我哪怕被折磨得要死,也一個字都不曾透露。
”
面對賀鴻飛的坦白,宓秋臉色略僵,她愧疚難當,一把捂住臉,“對不起,我不敢這麼說的,我并沒有猜疑你,我隻是疑惑,你為何舊事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