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童心語帶回府邸,這就是個心碎的開始。
田群将她與童氏姐妹帶到一個房間,心霧估計已經知道是什麼事,眼睛通紅。
可把雪銀河和童心語急死!
一進來,心語先着急嚷着“到底出什麼事了!
”
老田拽着了心語的手腕,“你不急,聽我慢慢說。
”雪銀河也着急,可她還是懂事地兩手握了握心語的肩頭。
從沒見過老田這樣的神情,凝重也嚴肅,
“你爸爸在外突發心梗,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這下雪銀河都繃不住了,“怎麼會!
他皿壓一直控制得很好,心髒沒毛病!
”老田也是痛徹心扉的樣子,無力搖搖頭,“在外頭太累了,一下不注意就……”雪銀河放下了掌着心語肩頭的手,扭頭望着窗外,眼裡都是後悔:她為什麼沒跟去!
心語這邊已經哭出聲,“那爸爸,情況是不是不好,”
心霧也抱住了妹妹,
老田安撫着她倆,眼睛還得看顧着傷心的銀河,“無論如何,現在都是我們要堅強起來的時候,”
雪銀河扭過頭來看他,眼睛有淚花,“他現在在哪兒,回國了麼,”
老田搖頭,“還沒有,不過就這兩天會回來。
”他低頭又拍了拍哭着的心語,“現在當務之急,議長病重的消息還封鎖着,就算過兩天回來,也不能透露出去。
孩子,乖,誰叫你爸爸身上擔着這麼重的國事,我們都得替他分擔着點呀,”又将心語的雙肩扶着,低頭對她說,“可不能露餡,對誰都不能透露你爸爸病重不醒,甚至已經回國。
”心語點點頭。
雪銀河就算離政事很遠,可她畢竟在議會大廈呆了這麼長時間,也明白這樣一個大人物的“健康問題”有多敏感!
能關切好多好多……心裡就是止不住酸楚,身體是第一,但是,有時候這“第一重要”的,卻得不到“第一的關切”,他這不就是真真切切的“身不由己”麼……
剩下的時間,那就叫雪銀河心力交瘁了,
表面,她得和童家的人、議長的身邊人一樣,一切如常,掩飾一切,
私下裡,她除了得幫助田群和那邊的威士敏聯系好、安排妥當議長回國事宜,還得看顧好童氏姐妹,
最為擔心的,還是他的身體!
她恨不得飛到他的身邊好好看看他,真實地了解他的狀況,為什麼會突然弄成這個樣子……
……
洪山半山腰的這座議長宅邸,還不是童家老宅,但是,童家幾任在朝要員都選在這裡做府宅,因為它背山面水,景緻極好。
自打他和妻子回來,這座府邸就極其安靜。
除了上次一吵,心語根本就不跟他打照面,所以絕不會在家住;心霧呢,上次宴會一鬧,也跟他疏遠得很,也不在家露面了;更不談那位雪銀河,她就沒再出現過。
童心學站在落地窗前,眉心緊鎖,也是心事重重。
父親這一出事,童家何去何從……即使他遠離國内的政治圈,但是并不意味他不清楚如今權力場上如何“皿雨腥風”,他們童家如果失去了父親,跟一艘大船失去舵手會一樣個下場,樹倒猢狲散……
“心學,”馥沅在背後叫了聲他,
“我想,還是把爸爸的情況告訴叔公……”
哪知這一聽,心學立即回頭,“不行!
”
馥沅卻趕緊走近,
“你聽我把話說完。
心學,我知道爸爸的健康牽一發而動全身,它事關重大。
但是,這個時候咱們家并沒有個能出來主持大局的呀,你看看,現在要怎樣就怎樣,都憑靠威士敏在指揮,萬一這是個不可靠的!
……心學,叔公再怎樣說,是親戚,我知道你雖說是童家長子,但你遠離政治,這樣的情形你确實不好主持,但是叔公可以幫助你……”
“别說了,”心學轉過身來,陰沉着臉,“我警告你,你膽敢把童家現在的情況透露出去一個字,我饒不了你!
”出去了。
馥沅望着他走出去,眼裡逐漸升起的全是憤恨與不甘,
他懦弱,但她不會眼看着童家就此被外人奪了去的!
……
心霧這幾天都和妹妹住一處,和銀河在一起,有事她們叁兒也有個商量。
這天她接到大嫂一個電話,
電話裡,大嫂的聲音很虛弱,“心霧,我老毛病犯了,心口濕疼濕疼,我常服用的藥國内沒幾家藥店有,現在我也開不了車,你來載我出去找找,買點藥吧。
”
心霧還是心善,也沒想到家裡那麼多司機,大嫂為何非找她載她出去――其實呀,心學還是有所防範,怕老婆出去透露風聲,于是禁了她的足。
但是這馥沅也是有辦法,她找來心霧給她“打掩護”啊,童家誰敢不放?
果然,心霧載着她順利離開了洪山府邸。
兜了好幾圈,還是買到了藥,大嫂又說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繁複檢查的空兒,心霧在前頭等,她後頭就被首相府邸的車偷偷接走了。
馥沅匆匆來,急切地将所知“知無不言”全告訴了橘悅。
橘悅如今就是參長“一條狗”,當然,立即将這一情況全告訴了祁醉……
……
雪銀河才從柳侯祠出來,她最近心思重,來這裡走走也好。
昨夜,她做夢,似夢見了柳候,
迷迷頓頓,床邊似長出齊膝荒草,柳候跨過千年飄然孑立,青衫灰黯,神色孤傷――面目一變,好像童源在前方,她去追,他卻朝她笑着擺擺手,“我就送你到這裡了。
”“童源!
!
”雪銀河一下驚醒。
所以她這會兒走來這裡,心情可想而知。
剛才她進祠,
擋眼有石塑一尊,近似昨夜見到神貌。
石塑底座镌《荔子碑》《劍銘碑》,皆先生手迹。
石塑背後不遠處是羅池,羅池東側有柑香亭,西側乃柳侯祠,祠北有衣冠墓。
這些名目,隻要粗知宗元行迹,皆耳熟能詳……
她走了一圈,心情愈發悲痛,還是出來了,
卻這時,一人走近,
“您跟我來,”
是荀元。
參長的司機。
雪銀河本能警惕,
但是對荀元,她又實在做不出拒絕。
畢竟他父親死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