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走到旁邊一位操作數碼攝像機的攝像師旁邊,小聲說了幾句。
待那位攝像師點了點頭,悄悄将攝像機的鏡頭轉移了方向,肖遙才向那些鬧事的人走去。
“你們是大河堡村的人嗎?
”肖遙走到那些人面前,沉聲道,“這裡是大河堡村。
如果你們不是村裡的,沒道理來這裡找我們要錢,如果你們是村裡的,可以去找老村長問問,我們在這裡拍戲,跟村裡說好了的!
”
“跟誰說好的?
你這黑小子知道個甚?
”那位帶頭的漢子看了肖遙一眼,轉頭向執行導演道,“我看你不像是管事的,叫你們管事的出來!
”
剛才執行導演回頭看時,那位漢子就看出了這人不是這裡做主的人。
雖然走過來的肖遙身高很高,但黝黑的臉龐還是可以看出年齡不大,更是一身帶着補丁的布衣布褲,亂糟糟的頭上紮着一圈白色的頭巾,那漢子怎麼看都不相信這小黑娃娃是這群人裡管事的那個。
肖遙聞言皺了皺眉,旁邊的執行導演則是有些猶豫的看了肖遙一眼。
這位執行導演叫丁成,三十多歲,在好幾個劇組做過副導演和執行導演,經驗也比較豐富。
他是劇組的執行導演,雖然不是權力最大的那個,但卻不代表他不能出面管事。
隻是他之前并沒有參與前期的選景,也沒有參與劇組跟村裡協商租用地方拍攝的談判中,并不清楚其中的細節。
肖遙的名氣很大,才華也是有目共睹,但畢竟年輕,人情世故以及處事上難免會有些欠缺。
據說這是他第一次獨立執導電影,籌備工作也是自己牽頭做的,丁成剛才是有些懷疑肖遙是不是前期籌備的時候出了什麼纰漏,真的沒有在這件事上跟當地談妥,所以才狐疑的往後看了一眼。
聽了肖遙的話後,他心裡算是有了底氣。
隻是現在肖遙既然已經出面,照理說就不用他管了。
可肖遙此時沉默不語,他便有些猶豫是叫破肖遙的身份讓肖遙出面,還是自己出面來幫年輕的肖遙應付面前的這些人。
“是不是那個白頭發的老漢兒,叫他過來說話!
”那漢子見面前的兩人都不說話,忽然指着裡面火堆旁不遠處一位頭發花白的人道。
有人順着漢子所指的方向轉頭看去,發現他指的是片中飾演老校長的演員楊志清。
那位漢子并不太清楚劇組拍戲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就尋找起在場所有人中看起來年紀最大的。
剛才演員們在走位,楊志清和肖遙就站在一起。
執行導演剛才回頭看的時候其實看的是肖遙,但是從那位領頭漢子的位置看過去,認為執行導演剛才是在看楊志清也可以說得過去,而楊志清又是劇組中年齡最大的,那漢子便以為楊志清才是劇組中說話算的。
楊志清知道那漢子說的是他,聞言便也走了過去。
楊志清幾十歲的人了,沒有被那十幾個漢子吓到,而且他跟執行導演有差不多的想法,那就是肖遙畢竟年輕,這種事情不一定能夠應付得來。
從試鏡開始,他對肖遙這個孩子就挺喜歡的,這個時候也不介意出面幫肖遙應付一下。
“我就是這裡管事的!
”沒等楊志清走到近前,肖遙就開口對那領頭的漢子道,“我們借這裡拍戲,是跟村委會簽了協議的!
協議是村長代表村裡跟我簽的,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去找你們村長說!
”
“你?
”那領頭的漢子瞪着肖遙道。
“他的确是我們這裡管事的!
”執行導演插嘴道,“他是制片人兼導演,如果你不明白制片人和導演是什麼,簡單說我們這裡就是他說了算!
”
“嗯,我們這裡就是他說了算!
”走到這些人面前的楊志清也開口道。
雖然肖遙開口了,但楊志清并沒有停下腳步,還是走了過來。
不過既然肖遙主動開口去交涉了,楊志清也就沒有越俎代庖,隻是站到肖遙的身邊,旁證了一句他的身份。
兩位看起來很像是管事的人都證明了肖遙的身份,那領頭的漢子無法再忽視肖遙。
再次打量了一下肖遙,那漢子忽然怒聲道:“胡德運那老漢兒憑什麼代表村裡把這塊地給你?
”
“胡大爺是村長,這塊地是村裡的,”肖遙看着那漢子道,“他不能代表村裡,你能代表?
你是村支書?
聽說村支書是胡大爺的兒子,你就是他兒子?
”
“你才是胡老漢的兒子!
”那漢子道,“這地是村裡的,我就應該有份!
你跟胡老漢商量,把錢給了胡老漢,胡老漢自己獨吞了,沒分給我!
要麼你去找胡老漢把錢要回來,分一份給我,要麼你現在再給我一份!
總之我沒拿到錢,你們就别想繼續留在這裡!
”
“獨吞?
”肖遙啞然失笑,盯着那漢子道,“我現在懷疑你根本就不是大河堡村的人!
”
“誰說的,我陳大漢祖上三輩都是大河堡村的!
”那漢子瞪眼道。
“大漢!”陳大漢身旁的一位青年扯了扯陳大漢的袖子,小聲道,“我聽說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給胡大爺錢,是從村裡人手裡買材料蓋房子,又請村裡的人做小工幫忙蓋房子,讓村裡人賺錢,還說完事之後把蓋的那個房子送給村裡,胡大爺就同意把這塊地給他們用了!
”
“呸!
”那叫陳大漢的漢子呸了一口,“買材料給錢,做小工給錢,都是應該的,完事了把房子給村裡,還不是就給他胡老漢兒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
“敏儀,給胡大爺打電話,請他過來把這些人領回去!
”肖遙回頭對裴敏儀道。
當初跟村裡簽協議的時候,雙方互相留了聯系方式,裴敏儀也是在場的。
現在肖遙在拍戲,身上沒有帶電話,但站在執行導演旁邊的裴敏儀身上是帶着電話的。
“拿胡老漢壓我?
”陳大漢道,“别說胡老漢去外村走親戚,這幾天不在村裡,就是他來了,你不給錢,這事兒一樣沒完!
”
“原來胡村長這些日子不在村裡,”肖遙點了點頭,對裴敏儀道,“那别找村長了,直接報警吧!
”
這裡雖然偏僻,但畢竟不是法外之地。
遇到事情,肖遙首選還是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好!
”裴敏儀心裡雖然有些緊張,但臉上的表情還算鎮定,很順利的掏出了手機。
現在劇組所有人都看出來這些人就是來鬧事的,大家心裡難免都有些緊張。
但目前為止,擋在前面的肖遙表現還是讓大家覺得比較安心的。
“報啥子警?
”陳大漢見裴敏儀掏出手機,登時大怒,伸手就去搶裴敏儀手裡的手機。
陳大漢的手還沒碰到裴敏儀,就被斜刺裡伸出的一隻手抓住了手腕,停在了距離裴敏儀身前幾十公分的地方。
陳大漢見自己的手被肖遙抓住,心中怒氣更盛,另外一隻手裡拿着的一根木棍向肖遙肩膀就砸了下來。
“啊~”見到這一幕,劇組裡幾位女演員和女性工作人員都尖叫起來。
看到對方先出手了,肖遙也不再客氣,伸出左臂擋下了陳大漢砸下的木棍,随即反手将木棍抓在了手裡,接着伸出一腳,踹在了陳大漢的肚子上。
陳大漢挨了這一腳,握着木棍的手自然松開,往後連退了幾步,最後還是仰面倒在了地上。
“打人了!
外鄉人打人了!
城裡人欺負人了!
大家一起上啊!
”陳大漢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揮舞着喊了起來。
“打!
”陳大漢身後的那些漢子本來就是被他糾集起來過來鬧事的,此時陳大漢挨了一腳,又這麼大喊大叫的,那些人也是發一聲喊,抄着手裡的家夥事就要上來群毆。
肖遙将左手奪下來的木棍橫掃了一圈,将那些要上來的人逼退了一步,又拿木棍指着那些人大喝了一聲:“站住!
”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肖遙先前橫掃的那一棍氣勢很足,很多人都是下意識的閃避後退了一步。
雖然這一下不至于完全打消他們的氣勢,但至少也讓他們停頓了一下。
而肖遙這一聲大喝,用上了“三腔共鳴”的技巧,貌似比他們這些土裡刨食的漢子嗓門還大,在這空曠的地方聽起來更有氣勢,這些人便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想打架的,有本事跟我一個人打!
”肖遙對那些人道。
“啥?
”那些漢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肖遙。
“老丁,楊老,你們把年輕力壯的男人集中起來,一會兒打起來先保護好自己和組裡的女人,有能力順便再照看一下器材,不用管我!
”肖遙用木棍指着身前的一幫人,歪頭對身旁的執行導演丁成和楊志清道。
“什麼?
”丁成和楊志清都驚訝且擔憂的看着肖遙道。
肖遙雖然是歪着頭對身旁的丁成和楊志清說話,但聲音不小,劇組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楊老,丁導!
”處在内圈的孫婷婷走上前來,跟裴敏儀一人一個,拉着丁成和楊志清的胳膊就往後退。
“婷婷,敏儀,你們?
”兩人都有些着急的看着兩位女孩。
“沒事,按肖遙/老闆說的來!
”兩位女孩都是信心十足的道。
雖然沒怎麼親眼見過肖遙跟人打架,但做為肖遙的助理,裴敏儀很清楚肖遙非常能打,而做為跟肖遙從小一起長大的孫婷婷,對肖遙的能力自然更加清楚。
劇組裡的一些青壯男子本來打算上前幫肖遙,但看到孫婷婷和裴敏儀的表現後,都停下了腳步,按照肖遙說的集中到了一起,将女人和器材圍在了中間。
孫婷婷和裴敏儀是劇組裡跟肖遙關系最近的兩個人,無疑也是最了解和最關心肖遙的。
既然她們都在這個時候如此表現,大家便選擇了聽從肖遙的吩咐。
“你一個人要打我們十幾個?
”陳大漢爬了起來,看着肖遙手裡前指的木棍道,“就靠你手裡的這根棍子麼?
”
“棍子?
”肖遙将手裡的棍子收到了眼前,不屑道,“用棍子算什麼本事?
再說了,棍子有我的手腳硬麼?
”
說着,肖遙雙手握着棍子的兩端,擡起右膝,雙手猛的往下一壓,便将這根嬰兒手臂粗的木棍在膝蓋上磕斷成兩截。
“嘶~”看到肖遙這一手,那些漢子中有人不自覺的吸了口氣。
“這黑娃子手腳再硬,還能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
”陳大漢見有人心生膽怯,再次喊道。
“他們這裡這麼多機器,看着都很值錢,随便拿一件回去賣了,就值老錢了!
”陳大漢想起剛才肖遙保護器材的話,又加了一句,繼續鼓舞士氣道。
“你們這是要明搶了?
”肖遙搖了搖頭。
“搶了又怎麼樣?
在這裡,有誰管?
”陳大漢說着,從身旁一個青年手裡搶過一根棍子,再次帶頭向肖遙打來。
肖遙側身避過,腳下發力一蹬,整個人就沖着陳大漢撲了過去。
擡起右肘擊到陳大漢左側肋部的同時,肖遙的左拳揮出,打在了陳大漢的臉上。
陳大漢被這一拳打得飛了起來。
落地之後,陳大漢捂着肋部感覺岔不過氣,剛張開口想要吸氣,兩顆牙齒混着皿水從嘴裡掉了出來。
這個群架一打起來,現場的氣氛就有些混亂。
其他人并沒有注意到陳大漢的慘狀,大多數人跟着圍住了肖遙想要群毆,少數幾個則是沖着其他的劇組人員沖去。
肖遙處于人群包圍之中,不可避免的與那些人打來的拳腳或者工具發生了接觸。
不過肖遙都避開了要害位置,與其說是挨了幾下,不如說是迎上去擋了幾下,順便再反擊。
沖向其他劇組人員的那幾個人并沒有逃過肖遙的注意。
盡管劇組裡也有十來個年輕力壯的年輕男人,對付幾個人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可肖遙并不清楚這些人有沒有打過架,會不會打架,更擔心的是萬一他們受傷會對後面的拍攝進度造成影響,所以肖遙伸手抓住了一個漢子打來的拳頭的手腕,扭身一個過肩摔,将那個漢子摔向了沖向劇組其他人的那幾個人。
劇組裡的幾個男人正嚴陣以待面對沖來的幾人,忽然一個人從旁邊飛了過來,砸在了沖來的其中一人身上,不僅吓住了旁邊的幾人,連劇組裡的那些人都愣住了,下意識的向肖遙那邊看去。
肖遙的身邊,已經躺倒了幾人,捂着自己的胳膊或者小腿慘叫。
而肖遙抄起一個人的身子,掄了一圈,将圍着自己的人逼退之後,再脫手扔出,砸在了兩人身上,終于讓那些圍着他的人也都停了下來。
“不打了?
”肖遙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又看了看雖然站着但是滿臉驚訝看着自己、似乎不敢再動手的那些人,沉聲問道。
“不打了!
”那些人看着肖遙,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紛紛搖頭。
總共就來了十幾個人,現在地上已經躺了一半。
别說現在青壯男子的人數對比已經是劇組那邊占優,就是肖遙一個人,他們都知道讨不了好去。
這地上躺着的七八個人,可都是肖遙一個人打趴下的。
“好!
”肖遙點了點頭。
那些人正想着是不是把地上那些人攙扶起來離開,沒想到肖遙又接着道:“既然不打了,那就報警吧!
”
“什麼?
這架都打完了,還報警?
”那些人驚訝的看着肖遙。
肖遙卻是不容置疑的回頭對劇組的人道:“報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