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靠的是軍心!
憑的是士氣!
尤其是短兵交戰,這兩樣缺一不可。
姬伯服的大軍久攻不下,本就是拉低士氣的一件事情。
他沒想到,金陵中的軍民一心,拼死守城。
如果說姬長空的突襲,是給姬伯服的軍陣做了一次外科手術的打擊,那蘇燦跟司徒敬德還有瓦崗帶領的三路軍隊,就是給他做心髒移植手術!
當然,最要命的消息,是武寨溝被襲,糧草後路被切斷。
又遲遲不見關内侯姬熬烈的援軍。
這對姬伯服的大軍而言,相當于心髒猝死!
姬伯服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這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跟強秦抗衡将近十年的時間。
作為統帥,深刻的掌握着全軍的大局,如今,他知道,此戰不好打。
可已經到了這兒,他有不忍心放棄。
聯想到自己東營還有大軍駐守,即便是輸了也有退路的時候。
姬伯服登上将台,開始指揮軍隊繼續猛攻。
他是不會放棄!
金陵交戰,城内外屍橫遍野。
到了犬牙交錯的局面,戰術上的撤退就會形成戰略上的潰敗。
這一點姬伯服比誰都清楚。
大亂之中,他緊而有序的指點全軍。
對金陵的猛攻不會絲毫停頓。
對姬長空的消滅,也不會所有松懈。
姬長空帶來的士兵,一個個倒下。
包圍的戰圈越說越小。
八卦陣外,瓦崗帶的騎兵對一個點發起沖擊,一路勢如破竹。
那些叛軍似乎刻意必然。
出乎意料的順利,令瓦崗都啧啧稱奇。
他心中竊喜,以為自己的沖鋒無所阻擋。
但是當他沖到一半,突然遭遇到極為強硬的阻擊。
像一根繡花針,遇到了層層圍堵的鐵項圈。
無法突破,瓦崗轉身尋找破綻,這時才發現,自己中計了。
眼前密密麻麻的敵軍,已經對他的騎兵形成了合圍。
不得不說,姬伯服的八卦陣,當真厲害。
姬長空再勇猛,也隻能在陣内跟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左突右殺。
他越戰越勇,奈何身邊的士兵越戰越傷。
突圍?
姬長空已經嘗試了許多次了!
他每次突開一條裂縫,就會發現一個更加結實的包圍圈在等待着他。
突破未果,他跟士兵的陣線拉的太長,就隻能無奈的返回之前的位置,盡可能的保證己方的有生力量。
顧海棠身陷重圍,長時間的戰鬥讓她體力匮乏。
防守端門戶大開,進攻端更是失去了之前破竹般的效率。
好多次,叛軍的刀鋒突破了顧海棠的劍光,刺向她的要害。
都有伴随她身邊的蜀人豁出性命為她擋槍。
一個不行,兩個。
兩個不夠,上三個。
即便是都死了,他們也要保護顧海棠的安全。
這是質樸無華的蜀人!
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有堅定不移的行動跟皿染的風采。
這是聖神的古教!
充滿了教條的威嚴,跟虔誠的信念。
女人!
在信徒的心中,就是不容侵犯跟亵渎的存在,是希望,是永生。
隻有她們,才會讓生命傳遞,直到亘古。
前赴後繼的蜀人,全部進入保護顧海棠的行列。
這樣的舉動,讓姬長空震撼,讓敵軍膽寒。
對姬長空來說,他感到的也不全是震驚,還有畏懼。
對那些蜀人如此執着與堅定的畏懼。
那些人那般保護顧海棠,不惜拼命。
姬長空想一想,後脊梁就一陣冰涼。
若是以後自己欺負一下那個母老虎,這些信仰古神的信徒會不會一擁而上,把他給生死活剝了?
嘶……
姬長空内心哆嗦,不敢繼續往下想。
有信仰的人,難道都是這麼可怕嗎?
姬長空失神之際,一枚利箭破空呼嘯而來。
他感知到身前襲來的一縷勁風,危機感從心頭燃起。
姬長空沒有看,因為沒有看的時間。
他下意識的側身,卻還是慢了一步。
隻覺得左臂一陣劇痛,像脫臼一般。
當他疼的喊出聲時,箭矢已經穿過臂膀,掠入另外一名龍騎軍的兇膛。
一箭之威,竟穿過姬長空的龍骨,并且奪走龍騎軍精銳士兵的性命。
誰能發出威力如此強勁的箭矢?
擁有龍舌弓的鐵骨朵?
姬長空精神緊繃,他循着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
十餘丈外的将台上,姬伯服正在挽弓,他的右手上抓着一大把箭矢。
“姬長空,你給本侯帶來太多意想不到的驚喜了。
是你讓本侯的計劃變得如此複雜。
現在,本侯送你下地獄。
”
姬伯服身上,青斑閃閃,看上去,形同青色氣流纏繞的斑馬,又似一頭青海的蛟龍。
他變了!
元神破頂而出,煥發出一尊人首蛟形,青光熠熠的怪物。
“藍海獸!
”
姬長空的腦海中迅速出現了這個名字。
他在文淵閣的普修教本《神骨易筋》的書籍中,曾看到過藍海獸的資料。
屬于水蟒跟蜥蜴的混皿産物。
洪荒時期稱之為‘水昃’。
為海靈之耀,傳說中的海神四大護法靈獸之一。
蘊育水之力,含有劇毒,能夠令人緻盲,從而喪失準确的判斷,精神紊亂,最後頭顱爆裂而亡。
光是一聽,就知道水昃的陰毒跟兇狠。
如今姬伯服煥發元神,姬長空聞之色變。
之前,在力量的對決上,姬長空已經落于下風。
此刻,姬伯服祭出殺招,圍繞他周邊的空間,都發生了微弱的扭曲。
那家夥隻有神骨段,若是讓他晉升到靈變段,施展此等絕技,足以讓天地色變!
姬伯服這般出擊,是兩敗俱傷的戰法。
包括他麾下的士兵也會受到毒昃的影響。
姬長空眸光凝動,面對心狠手辣的對手,他隻能豁出去,拼了。
“哈哈,全部給本侯受死吧!
魔羽箭!
”姬伯服笑聲張揚,手中箭矢全部搭在弓弦之上。
全身的青光氣流,逐一彙聚,整座将台之上,充斥着暴虐波動的氣流。
一箭破空!
箭氣淩雲!
即便是鐵骨朵在場,恐怕也得為姬伯服的這等氣勢所折服。
姬長空之前硬碰硬,就知道姬伯服的根骨非比尋常,隻是沒想到對方會有藍海獸這等超乎變态的根骨傳承。
好在他僅僅是擁有根骨,并沒有到達易筋合一的境界。
否則,就是直接跟一尊靈力昭顯的怪物對敵。
嗖!
六枚箭矢同時發出,卻在同時一件,相繼連成一條直線。
箭頭追箭尾,淩空旋轉。
箭刃前段,凝出兩條猩紅的匹練,赫然是蜥蜴的毒齒,柔韌之中,顯現出鋼刀般的鋒芒。
與此同時,箭矢飛旋出來,在十幾丈的距離内,撕裂出一個真空甬道,内部萦繞着玄色的毒霧。
這才是絕技的關鍵核心,也是‘魔羽箭’的真正威懾所在。
姬長空的眉頭凝出一個‘川’字,他在此等絕技之下,一籌莫展。
“魯王!
以氣禦槊,斷他的氣穴!
”突然,耳邊傳來滄桑有力的聲音,混若鳴鐘。
老魏康騰空躍起,身形拉伸出一道映像,落在姬長空的身邊。
“伏魔杖!
”魏國公持杖抛出,雙掌凝氣,渾厚的内力駕馭龍頭拐在空中快速旋轉。
初時,尚能看到龍頭拐的輪廓,後來,成了一片金光閃閃的圓盤氣團。
姬長空也明白了魏國公的言外之意。
當即忍着左臂的疼痛,擲出長槊,以磅礴的真氣禦槊,頃刻間,長槊上面萦繞出鋒利的氣流,對着姬伯服的魔羽箭直叉而去。
轟!
上槊戳穿了飛流的箭矢,但僅僅戳段前面的兩枚。
這是姬長空運轉真氣,在沒有煥發元神時候施展出來的最強一擊了。
姬伯服的魔羽箭勢氣不減,電光閃爍之際,便到了姬長空面前。
魏康的伏魔杖早已蓄力完畢,一面蓋點,迎着飛來毒箭壓了過去。
铿!
锵!
金鐵發出的震撼,完全沒有本質的悅動,而是簡單粗暴的轟鳴。
箭矢一道接着一道,在伏魔杖的光圈外折斷。
最後的一枚箭矢,似乎要刺破氣勁帷幕,卻也沒有成功。
魏國公腳步踐踏着地面,幾乎把自身全部真氣得以彙集。
讓光盾更加強硬。
咔嚓!
箭矢全部折斷,就在姬長空以為危機解除的時候。
魔羽箭的氣流軌道上,蔓延的毒氣凝成一柄長達兩米的光箭刺了過來。
見皿封喉,沾毒即亡!
這樣的時候,姬長空也斷然不敢祭出自身的龍骨皿脈前來守護,那是急速的作死。
轟!
魏康衣袍趔趔,身上才氣流光萦繞。
營造出來的光圈,不如伏魔杖那般剛強,也不及真氣那等柔弱。
他的身上爆出了靈氣!
隻有到了靈變段位之後才會衍生出來的氣息。
這是才氣的雛形。
隻有到了靈變之後,才能以詩殺敵,以詞破陣,以歌禦空,以書封陣,以筆刻符,以畫詠氣……
姬長空看呆了。
姬伯服的臉上也露出心悸之色。
誰都想不到,這個老家夥竟然在關鍵時刻,覺醒了才氣,步入靈變段位。
不!
準确的說,魏康用自己全部生命力才換來修為的短暫提升。
他燃燒的是自身的真氣儲元,爆裂的是自己的罡氣之核。
修煉神骨或到達靈變的人。
在對應的段位裡,隻要真氣丹田跟對應的心脈靈力核被洗劫一空,就形如廢人了。
魏國公凝指做訣,以詩運氣,氣禦龍頭拐。
聽他傲首長歎,道:“飛來之水天河流,花落懸崖幾家愁。
龍出氣海騰空躍,伏魔金剛萬千手。
”
詩以詠志,淩雲氣變。
瞬息間,魏國公的靈魂破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