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了家,心裡一直在想陳虎的話,拿着手裡的藥我反複對自己說,世界這麼大我不能一直被陳虎牽着鼻子走,反正可可也讨厭我在家,我幹脆跟她鬧翻得了。
可我,心裡總在擔心什麼。
林叔今天難得下了個早班,我到家卻發現可可還沒回來,林叔很生氣問我可可呢……
我自然不能告訴他在學校裡的事,就搖了搖頭說可能出去玩了吧。
林叔怫然大怒拍了拍桌子:“一天天不好好學習就知道半夜出去玩,每天打扮得像個妖精似的,一天比一天要的錢多,成天就跟一群稀奇古怪的男生出去玩。
最好别給我回來,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
我以為林叔是說着玩的,直到我看到了他手裡拿着一條皮帶,往常可可濃妝淡抹的林叔都隻是口頭說教,可可不僅聽不進去還越發過分,高中生的書包裡大多都裝的是書,但可可都是一些化妝品,不少價值不菲,我根本不知道可可哪裡來的這些錢。
這次可可等到晚上十二點還沒回來,林叔是真生氣了。
淩晨兩點,可可還沒回來,林叔都要氣炸了,給可可打過去電話也關機,林叔說可可這次回來非剝了她的皮不成。
但我能看出來,林叔的眼神裡都是關心,而我也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怕可可會出事。
整整一周,可可都沒有回來,林叔連警局都去了幾趟,人也憔悴了不少。
因為尤丹發現了我在可可教室的瘋狂行為,對我也帶上了有色眼鏡,上課不和我說話,平時躲着我,連課桌上都用馬克筆劃了‘禽獸線’,不讓我越過一步。
周末放假我回去了家,沒進門就聽到了可可的聲音,心裡竊喜了起來。
我要好好跟可可解釋一下,跟她道歉,那天在教室我太粗暴了,這不是我的本意。
可我在門口就聽到了林叔氣得吐皿的聲音:“你,你再給我說一遍。
”
可可從小缺少母愛,叛逆,頂嘴問林叔:“我就說怎麼了,這個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不把他趕走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原來,可可一直沒回家,真是因為我。
我站在門口看見可可,她跪在地上身上有了不少傷痕,穿的裙子比以前更短了,衣服的領口也比以前敞開大,化着很濃的妝完全不像個高三的學生。
林叔之前還擔心說她身上沒錢,怕她挨餓,現在看來可可不僅沒挨餓反而過得很好,隻是我不知道她的錢都哪裡來的。
“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跟你媽當初一個樣。
你還像個學生嗎,都在做些什麼勾當。
”林叔的話越說越難聽,和他以往的慈祥樣截然相反,我探過去頭看了一眼可可,發現可可身邊散落一地的照片,門口還有膠水粘過的痕迹。
難道有人将可可的照片貼在了門上?
難怪林叔氣成這樣子。
“我媽怎麼了,還不是因為你無能她才會離開我們。
你和羅雄一樣是個窩囊廢,難怪你會喜歡他。
”可可哭着,吼着,大逆不道的說:“我現在就要去找我媽,當初法院就不應該把我判給你。
”
這下,林叔也被氣哭了,抽着棍子狠狠照着可可頭就打了下去。
要真打下去,可可非得破一層皮不可,我急忙跑過去攔住了林叔的手,求情說:“林叔别打了,可可以後不會這樣了。
”
但我沒想到,我的好心在可可眼裡隻是驢肝肺,可可咆哮着對我吼:“滾開,我不要你假惺惺的仁慈。
”可可顯然是覺得我出賣了她,為了報複她将照片貼在了家門口,讓林叔看見,讓鄰居看見,這樣她就擡不起頭。
可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她恨得磨牙,雙手緊緊抓着地闆磚指甲都翻了過來,拖了長長一條皿迹,眼神像要吃了我。
窗外下着暴雨,可可和林叔都在哭,我沒想到自己的到來讓可可和林叔的關系變成這樣,心裡一陣愧疚卻不知道怎麼辦。
可可跪了十分鐘,看着林叔失望失落的說:“好,你不願意讓他走,我走!
你說我和我媽一樣,我就一樣給你看。
”
可可說完站了起來,去卧室裡簡單收拾了兩件衣服,哭着就跑出了家門。
看到可可跑了,我心裡全是内疚,外面下着暴雨可可連傘都沒帶一個,扭頭看着又氣又心疼的林叔,說我去追她。
“别去追她,讓她滾!
”林叔坐在沙發上,一個中年男人竟然失聲痛哭了起來:“可可的脾氣,誰都追不會來他。
”
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隆,我越發擔心可可的處境,也沒管林叔的阻攔拿了兩把黑傘就準備出門。
林叔在我出門前抓住了我的手,我以為他又會阻攔,可我終究還是低估了‘父愛’如山這幾個字,他悄悄把錢包塞給了我,說:“找到可可先别讓她回來,她的脾氣我知道的,你把錢包偷偷給她,千萬别讓她餓着。
”我眼淚突然像下雨,點點頭沖進了暴雨裡去。
我從小沒有感受父愛,我也很嫉妒可可有個這麼愛她的父親,她應該回來好好讀書,當一個好女孩。
出了小區,我一直沒看到可可的蹤影,更是慌了。
這時候看到了一個潔白的身影,很是熟悉,竟然是尤丹。
這麼大雨,她怎麼在我家樓下,幹什麼呢?
我急忙跑過去,給尤丹支了一把傘,問她怎麼在這裡。
尤丹哆嗦着,手臂都淋濕了冷得不行,?比我還結巴的說:“我,我來你家,找你,沒,還沒上去。
”看到我立馬打直聲音,說:“不,我隻是碰巧路過……”
我一心想着可可這麼大雨去什麼地方了,哪有心情管她找我什麼事,就問她看見一個短裙的女生沒有,妝都哭花了,應該很好辨認。
尤丹愣了好久,沒說話。
“就是那個高三的姐姐嗎?
”
“嗯。
”
“你是不是喜歡她啊……”尤丹問我。
“不,不是,她是我姐。
”
“又不是親姐。
”
我本想問尤丹,她怎麼知道不是親姐的,但我心裡都在着急可可,求着尤丹告訴我看到可可沒,她在樓下呆了這麼久肯定見過。
尤丹指着前面的馬路,說:“她下樓很氣憤,坐了一個男生的摩托,說什麼要去砍了誰。
那男生才不是什麼好人哩,他脖子上還有紋身。
”
我一聽心想完了,可可莫非是去找陳虎去了,趕緊拿出陳虎給我的ktv地址,心想現在隻能孤注一擲,碰碰運氣了。
走路的速度畢竟比不上摩托車,可可這麼大的暴雨都要去找陳虎,看來我之前真的誤會她了,她和陳虎才不是那種關系。
到了陳虎給我的地址,一個破爛不堪的居民樓改裝的ktv,裝修破爛不堪,加上暴雨天就更沒生意了。
我提起了這輩子全部的勇氣上了樓,雷聲轟隆暴雨滂沱,幾層樓都找遍了沒找到可可的影子有些失落,難道她沒來這裡?
沒找到可可,我有些失落,正準備下樓忽然聽到一聲鋪天蓋地的叫聲,正是可可傳來的:“草泥馬,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
扭頭看過去,在KTV地下停車場旁邊一個垃圾站,并沒有尤丹口裡的機車少年,隻有被衣衫褴褛的可可,她拼命的掙紮,哭鬧,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