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百姓就像一滴水,單獨一人絲毫不顯眼,但無數的百姓聚集成溪流,彙成江河,甚至凝聚成海,其力量将是翻天覆地的!
如今百姓們已經被逼到了絕境,若是他們不爆發僅剩的力量,那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此時,為了保護生存的希望,哪怕和朝廷作對,他們也在所不惜。
越潇寒在外圍的馬車上,聽着百姓叩謝越景玄等人的聲音,眼中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
禁衛軍統領低着頭站在馬車外不敢作聲,禁衛軍有兩萬人,但此地的百姓約有七八萬,而這七八萬百姓中有許多人都是禁衛軍的親人,哪怕是皇上親自下令,也定然有許多禁衛軍抗令不從,畢竟他們不可能置自己的親屬于不顧,再說,如果朝廷有所作為,按時發放種糧,百姓也不至于如此。
他正思量間忽然聽到越潇寒的聲音。
“禁衛軍統領,下令弓箭手埋伏四周,等朕下令,立刻射殺人群之中的越景玄和林晔!
”
禁衛軍統領驟然大驚:“皇上,人群如此密集,百姓又紛紛對兩人進行保護,若是射殺,恐會傷及無辜。
”
“無辜?
這些百姓幫助逆臣,本身就已鑄成大錯,何來無辜?
”越潇寒聲音冷漠。
“皇上,百姓雖然行為有失,但卻是為了糧種,若沒有糧食播種,今年怕是連帝都的百姓都會十不存一,請皇上法外開恩。
”
“朕也沒有說要追究他們的責任,隻是讓你下令,射殺越景玄和林晔兩個逆臣,至于百姓會不會受傷,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的時運了,若是能活着離開的,本王既往不咎,若是不能,隻能說上天看不容情。
”
禁衛軍統領心中發顫,他猶記得當初三皇子溫文爾雅,被稱為賢王,沒想到,一朝登得大寶,竟變得如此冷酷無情:“皇上,您剛剛登基稱帝,理應收攏天下民心,以穩固江山社稷,若今日射傷無辜百姓,恐怕會導緻民心流失,今後再想挽回,恐怕就更加困難了。
”
“禁衛軍統領,怎麼連你也能教朕如何治理天下了嗎?
”越潇寒面無表情,隻是眼中漸漸有風暴凝聚,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隻是讓他這樣看着越景玄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帝都,還被百姓護着安全無恙的離開,他身為帝王的臉面何存?
“微臣不敢。
”金衛軍統領連忙跪地請罪。
“起來吧,按照朕的命令去做!
”看來要盡快挑選合适的人選,取代禁衛軍統領的位置。
“……是!
”
百姓之中,慕雲岚幫着林晔将最後一點糧食送出,揚聲說道:“請諸位百姓放心,再過五六日,送糧的車隊便會趕過來,今年,定然讓大家有糧可種、有糧可吃,再不用擔心饑餓之苦。
”
“甯安王、王妃,小心!
有弓箭手上了城樓!
”忽然,有百姓發現全副武裝的弓箭手将四周圍了起來,連忙大聲驚呼,隻是他的呼聲剛剛落下,便有一支羽箭直直的穿過他的兇口,将他射殺在地。
“啊,保護甯安王,保護王妃……”
“皇帝殘暴,不顧百姓死活,如今,王爺王妃發放糧種,竟然被當衆埋伏射殺,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今日要麼你們踏過我的屍體,否則絕不許你們傷害王爺、王妃一根寒毛!
”
“我!
”
“還有我!
我也不許朝廷傷害王爺、王妃!
”
“大家和他們拼了!
”
這個舉動刺激了百姓們脆弱的神經,一時間周圍百姓,紛紛向四周的禁衛軍沖過去。
越景玄心中一驚,若是發生大規模的沖突,手無寸鐵的百姓根本不是禁衛軍的對手。
他的目的也并不是讓無辜百姓受累,想着,連忙運起内力将聲音擴散出去:“諸位百姓稍安勿躁,不必和禁衛軍起沖突!
越潇寒我們三人跟着你走,你放百姓們離開!
”
“王爺不可,朝廷狼子野心,如果你們一旦過去等于自投羅網,他們定然不會放過你們。
”
“我們死了不要緊,你們還要去救更多的百姓,隻要有一息尚存,我們定然拼命保護你們的安全!
”
“不錯,王爺、王妃、林少爺趕緊走!
”
百姓們幾乎氣紅了眼,憤怒的沖向禁衛軍,他們人數上占優勢,四五名百姓圍着一名禁衛軍拳打腳踢,許多禁衛軍根本沒有還手,被打倒在地之後便躺在地上不動彈。
不過也有禁衛軍沒有顧及百姓,見他們沖過來直接揮起手中的屠刀,每一刻都有百姓倒下去,皿腥味道彌漫,将地面染紅。
禁衛軍統領看着眼前的景象,隻覺得心頭滴皿:“皇上,百姓們群情激奮,若是如此下去,定然會引發大規模的動亂。
”
“弓箭手都埋伏好了?
”
“回禀皇上都已經布置好了。
”
“好,那就讓弓箭手,放箭射殺,百姓們貪生怕死,自然會離開。
”
“皇上,一旦下令,後果不堪設想,請您三思!
”
“放箭!
”
禁衛軍統領咬了咬牙,對着城樓上的弓箭手示意,隻是手舉起來之後卻遲遲不敢落下。
越潇寒猛地掀開車簾,發紅的眼睛怒視着禁衛軍統領:“你要抗旨不遵?
”
“微臣不敢……放……”他剛要喊放箭,話音還未出口,就聽到城門處傳來一陣轟隆聲,巨大的聲響讓城内百姓和近衛軍通通安靜下來,轉頭看向城門。
隻見兩扇厚重的城門,正緩緩地倒下,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城門掀起陣陣煙塵,看不清城外的情景,就在衆人心中震驚之時,一群群士兵飛快的沖破煙塵向城内湧來。
看到飄揚的紅色大旗,禁衛軍們臉色巨變:“是京西大營的人!
”
禁衛軍統領臉色驟然白了一半,看向同樣臉色陰沉的越潇寒,聲音微微發顫:“皇上,是京西大營的将士!
”
越潇寒咬緊牙關:“京西大營的人為什麼會進入帝都?
”
禁衛軍統領低下頭,心中遍生寒意,京西大營,除非有皇帝虎符,否則不可調動。
前些時日,越潇寒将整個皇宮都翻了個遍,就是為了尋找虎符,這件事情身為禁衛軍統領,他是知道的,隻是遍尋無果。
太上皇清楚,一旦把虎符交出去,就是他喪命之時。
因此,不管越潇寒怎麼發火,都沒有透露虎符的一點蹤迹。
可誰能想到,今日竟然有人手持虎符,調動了京西大營!
“皇上有令,清除三皇子等叛逆,保護帝都安全!
殺!
”
慕雲岚揮劍斬殺面前一名禁衛軍:“皇叔,我們該走了!
”
“嗯,走!
”
幾人趁亂向着城門外殺去。
面對京西大營的将士,越潇寒眉心緊皺,尤其是看到為首的京兆府尹,更是瞬間變了臉色,京兆府尹是第一批向他投誠的官員,隻是沒想到,第一個帶兵來清剿他的,竟然也是這人。
禁衛軍統領連忙指揮着人保護越潇寒:“皇上還是先撤吧!
”
之前他曾提議為了防止宮中有變,應該加強防衛,但越潇寒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平安祭天上皇宮中,隻留下少量侍衛防守,沒想到真的出了事。
“我們回皇宮!
”越潇寒快速的冷靜下來,并沒有打算的抵抗。
“皇上現在回去,太上皇那邊恐怕……”
“你放心,對于父皇我最了解不過了!
”他如果現在離開,手中無人無馬,隻能隐姓埋名平淡過一輩子,可現在放手一搏,興許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再者說他不甘心!
憑什麼越景玄敢這般輕視于他,在帝都中自由往來,還把雲岚帶走了……
慕雲岚等人沒空理會越潇寒的想法,趁着百姓四散逃離之際,向着破掉的城門沖了出去。
有士兵看到了幾人的影子,請示京兆府尹是否要追擊,卻被京兆府尹以誅殺叛逆為先阻攔了,片刻的功夫,已經不見幾人的影子。
城外,天權帶着人正焦急等待,看到他們安然無恙的出來,重重地松了口氣。
一行人連忙乘着快馬急速離開,确定身後沒有追兵之後,林晔放慢馬速,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想不到,有一日我可以在千軍萬馬中輕松往來。
”慕雲岚長長的舒了口氣,想到剛才的舉動,也覺得心中舒暢:“此時的越潇寒怕是要氣炸了。
”
林自安卻不做聲,隻是笑意高深莫測。
越景玄和鳳驚羽看着慕雲岚開心的模樣,眼眸中同時閃過一絲笑意:“雲岚……”
兩人同時開口,又猛地收聲,視線相交在一起,一片冷意彌漫。
慕雲岚臉上的笑意驟然一僵,看到林晔戲谑的樣子,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爺爺,時間不早了,我們快些趕路吧。
”
林自安微笑點頭:“等等,我要去祭拜一下老友。
”
慕雲岚臉上笑意消失:“是,我也該去拜别祖父。
”
幾人來到慕建岺的墳茔前面。
随着林自安祭拜之後,卻看到他來到墳茔一側:“将這塊石頭搬開。
”
“爺爺,這石頭怎麼了?
”
“一看便知。
”
越景玄回頭示意天權,天權帶着人上前,将巨大石塊搬開。
“有個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