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樂樂從學校回到了家裡。
樂樂這孩子,有些早熟,性格是卻是有些内秀的,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真真已經察覺出他有些異常。
這種認知,在那個周末得到了确實的肯定。
這孩子一向來在真真面前,并不怎麼說起學校的事,但最近說的有些多了。
經常聽他提起同桌的某個孩子怎麼怎麼,又或者班上哪個家裡條件特别好的孩子緊巴着要同他做朋友之類的話。
樂樂在學校能交到朋友,照理來說是件好事,作為家長聽到這樣的話,理應是欣慰的。
但是,真真卻暗自皺了眉,這孩子,說話的口氣分明就是炫耀。
樂樂才隻有六歲,本來早熟又同年長的孩子一起上學,難免會加速他的早熟。
早熟有利有弊,但顯然,現在的恐怕情況會更糟糕。
真真皺着眉,聽韓澈在那裡問他:“為什麼呢?
上次我不是聽說,你的這個同學,很瞧不起人,你不是不願意理她的嗎?
”
“嘁……”
樂樂一癟嘴,樣子很是不屑:“我還是不願意理會她的,那些人,太勢力了,聽說我是韓家的孫少爺,就很巴結的樣子,八成是家裡面人教的……”
真真剛想出口斥責,可又生怕在韓澈面前露了餡,死命忍住了。
韓澈抱着樂樂歪在沙發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懶洋洋的說:“是嗎?
樂樂,不要這麼說同學,這些同學雖然動機不純,可是,有一點至少是值得你學習的。
”
樂樂茫然的看着韓澈,做出一副好學的懵懂樣子來。
“是什麼,二爺爺?
”
這個稱呼,讓韓澈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不用說,又是聶綿卿教他的。
說他是真真的叔叔,是他爺爺的弟弟,也就是他的二爺爺。
小家夥不疑有他,從叔叔到二爺爺,改口改的,那叫一個毫不猶豫,喊得順嘴的很。
摸摸小家夥柔順的劉海,韓澈極有耐性的向他做着解釋:“你自己想一想,他們先前還不待見你,現在又來巴結你,為什麼?
因為你的身份地位變得不一樣了。
這些人雖然都是些見風使舵、溜須拍馬的鼠輩,可是,能屈能伸、審時度勢,這一點很好,你要好好學習,将來做大事……會用的着。
”
“叔叔,樂樂……我們一起來玩賽車好不好?
”
真真聽的一陣心驚,想要岔開話題,走到遊戲機前,将其打開,閃亮的屏幕發出幽藍的光,她揚着手裡的遙控器,朝着樂樂揮手。
不能這樣,不能讓樂樂在再韓澈身邊長大,單從相貌上就已經不難看出,這孩子有向韓澈靠攏的趨勢。
且看韓澈這種教育孩子的方式,仿佛已經知道了樂樂是他的孩子,聯系着日常的點點滴滴,這種想法更是牢固。
她不能讓這件事情被揭開,隻能讓韓澈即使知道了,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一大一小長相酷似的英俊男人從沙發上彈起跳到遊戲機前,一人搶過一個,開始雙人對戰,将提起建議的真真甩在了一邊。
“喂……”
真真跺着腳,大叫着:“你們是怎麼回事,也讓我一個,是我要玩的,必須帶我一起玩!
”
兩人跟沒聽見似的,已經對着屏幕激烈的開戰了。
真真懊惱的垂下腦袋,捧着零食盒,扯開一帶薯片,氣憤的往嘴裡塞。
終究是親生父子吧,雖然這種皿緣一旦揭開,勢必遭到人們的唾棄和辱罵。
真真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酸了,這麼兩個人,笑的樣子,皺眉的樣子,揮手掄胳膊的樣子,竟然都是一樣的……
和賀明宸的婚事,正在進行中,原來定的是這學期的暑假,真真出了事,卻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婚事,婚期定了,就在八月中旬,天氣最熱的時候。
對于這個婚期,真真是相當滿意的。
賀明宸的身體現在很虛弱,天氣不好的時候,身上的那些舊傷,會讓他整日整夜的疼。
賀明宸雖然沒有仔細的說明,但真真能想象的出來,病痛來臨時,他渾身疼得在床上打滾的樣子。
乘着暑假,天氣熱,他們可以有個盛大的婚禮,賀明宸不至于太累,他們還能有時間,挑選個心儀的地方,好好的進行他們的蜜月旅行。
真真問賀明宸,蜜月旅行想要去什麼地方,賀明宸當然是說一切聽她的。
可是真真卻很堅持要去賀明宸想去的地方。
賀明宸于是說,國外他去過很多次了,他想要去草原,聽說那裡有廣袤的平地,到處是翠綠的小草,風吹過的時候,那些草起起伏伏,就像是綠色的海洋。
這倒是很符合賀明宸的氣質,帶着一點詩意,真真形容這是個很有氣質的想法。
她笑着點頭:“好,我們就去草原,看看那一片綠色的海洋。
”
賀明宸說:“不是我們,是我們一家人。
”
真真一愣:“不是我們兩個人嗎?
還有誰要一起去啊?
”
賀明宸伸手刮着她的翹鼻子,佯怒道:“沒良心的小東西,怎麼做母親的?
當然還有樂樂,他是我們的兒子,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要帶着他!
”
感動,無以言表。
抑或,不僅僅是感動。
賀明宸就是有辦法,不費一點周章,就能讓她淚流滿面,哭得稀裡嘩啦。
“怎麼了?
怎麼又哭了?
”賀明宸當然明白她為什麼哭,他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氣和小情緒,任她的淚水鼻涕弄濕了他的衣襟。
真真哭着在他兇膛裡蹭着:“不,不帶樂樂,這次,隻有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好不好?
是我們的蜜月旅行,我誰也不想帶,隻想跟你在一起。
”
這倒是有些出乎賀明宸的意料,他還以為小丫頭哭完一頓之後,會窩在他懷裡說:“明宸,你真好。
”然後就欣然同意了呢!
看來,他的真真,是長大了,不像以前那樣隻顧及自己的感受了,他在她心裡,變得比以前重要了。
這轉變,讓他喜不自勝,幾欲成狂。
“好,不帶任何人,就我們兩個人。
”
彼此約定了,憧憬着以後的幸福生活,決心要彼此依靠,從此永不分離。
因為他們之間的事情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賀家的意思是,也不用再大張旗鼓。
當然婚禮是要辦的,隻是不用再刻意對媒體宣布什麼,隻按照既定的程序的,将兩人的婚禮舉行了,也就是了。
場面什麼的,終究隻是做給外人看的,而且那些外人,恐怕也是時刻等着看他們出錯的。
經曆了諸多苦難的兩人,隻想接受祝福,至于那些額外的關注,能少一點,則是少一點的好。
韓家這邊,一切遵從賀家的意思。
聶綿卿不用說,意思是和賀家一樣的。
至于韓澈,他的心思哪裡在準備婚禮上?
在他看來,這婚事就如同他的一場噩夢,越少聽到這消息越是好。
賀家都知道他和真真曾經的關系,對于他不冷不熱的态度也不多問,避諱着和他做過多的交談。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隻等着婚期臨近,就要舉行婚禮,真真就将離開韓家,成為賀明宸的妻子。
有一天,樂樂問韓澈。
“二爺爺,樂樂現在知道了,你那個時候不能跟媽媽好,就是因為你是我二爺爺對嗎?
”
韓澈苦笑着沒說話,那其中糾葛的原因,他能對這個孩子說的明白嗎?
“二爺爺,你别難過,媽媽也一定是知道的,你對媽媽這麼好,對樂樂這麼好,樂樂也都知道的。
”
韓澈蹲下身子,将樂樂摟在懷裡,閉上眼,靠在他肩頭:孩子,我不能要你媽媽,恰恰是因為我不是你二爺爺,而是你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