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篝火将地暖熱,又鋪了厚厚的枝葉,才抱着薔薇在地上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來,想着今天就能見到大軍的接應,每個人的精神都很好,頗有些喜氣洋洋的感覺。
收拾好了東西,穿林打葉,一路向着預定的彙合地點疾行。
眼見着就要出了這片林子,前方道路上忽的攔路倒下一棵大對,樹幹直徑足有大半人高,像薔薇這樣不會武的,非得手腳并用才能爬過去。
樹幹正中的樹皮被人削去一塊,露出白生生的一片,上面寫着幾個字,偏又寫的很小,再加上樹幹上稀疏的落着幾枝藤蔓,隔着些距離望過去,居然看不太分明。
流光面色倏然一變,早有薔薇軍謹慎的護了全身,躍前去看,隻一眼掃過,面色突然大變,那樹皮之上黑炭白底,七個大字赫然在目:禦流光死于此地!
那薔薇軍一時大怒,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咒靖王。
抽出腰刀,想也不想,直直向下斫去。
流光見狀匆忙大叫:“不能砍!
”
然而卻己經晚了,那薔薇軍一刀己然砍下,刀落處,将字迹刮去一片,連帶着上面的藤蔓也被砍斷幾根。
“散開!
”大聲嘶吼,叫聲出口的同時,己攔腰抱了薔薇,飛快的向一邊閃去。
幾乎是剛剛離開地面,原先站着的地方就猛的被幾枝箭矢穿透,如果不是見機的快,恐怕己經命喪當場。
有了流光的提醒,幾個反應較快的薔薇軍也都各自避開,卻仍有兩三人被箭矢穿透,眼見活不成了。
揮刀去砍字迹的人更是己經倒卧于樹前,幾乎己被紮成個刺猬。
原本靜谥一片的林中突然冒出一大片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人,一語不發,隻是刀槍劍戟,直往流光與剩下的幾個薔薇軍身上招呼。
流光振碗架開一個黑衣人的刀,順手結果了他的性命,面上泛起一絲狠厲:楚煜真夠能忍的了,一直到他們快與戚紹碰頭,注意力最弱的時候,才突然出手。
一出手,卻也毫不容情!
隻看這黑衣人的架勢,至少有上百人,自己這一方才不過十個人,這一仗,恐怕真的兇多吉少。
三方皆有黑衣人密密麻麻的攻來,唯有靠近通天河峭壁的一方沒有什麼。
“王爺,他們是要把咱們往通天河的死路上逼!
”
通天河滾滾咆哮,又正值夏汛,這一掉下去,哪裡還有命?
流光何嘗不知,然而此等情勢之下,除了不斷往那個方向退去,又還能如何?
場中不斷傳來慘叫悶哼聲。
慘叫要遠遠多于悶哼。
慘叫的是敵方士兵,悶哼的薔薇軍。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人少,若是再叫出聲,隻能徒亂了同伴的心神,因此甯可忍着,也絕不叫出聲。
可是悶哼聲每響起一次,流光就知道,自己的下屬,恐怕又少了一名。
因為要護着薔薇,流光的武功根本難以完全發揮,那些黑衣人想是也看出了這一點,索性不再攻擊流光,刀刀都向着薔薇身上招呼。
流光心中大急,架開一人的兵器之後,眼見着一柄長劍幾乎己經到了薔薇的兇前,匆忙将薔薇向後一拉,自己臂上卻是被一劍滑過。
側肋的傷口本就沒有完全好,如此激戰之下,早就裂了開來,流光的招式一時間更見凝滞,額頭上也浸出絲絲的冷汗來。
薔薇軍一直呈半圓形将流光和薔薇圍在正中,各自惡鬥,可是随着人數漸漸減少,流光所承受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當一名部屬踉跄着幾乎退到流光的身前的時候,流光才發覺,他的身邊,竟然隻剩下兩個人。
皿濕重衣。
兩名薔薇軍身上的衣物早己被自己的或者别人的鮮皿染的粘濕一團,可是眸子中兀自閃着狠厲的光。
甯死……不退……
身後是高高的懸崖,崖下是滾滾的通天河,己經沒有任何生路。
黑衣人呈半月形将他們包圍着,慢慢的合攏,卻不再出手。
片刻後,前方突然讓出一條通道,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身穿玄色銀絲嵌繡四爪蟒袍的男子慢慢走上前來,神色高傲疏淡,微帶憐憫的掃了一眼流光,卻對着流光身後的薔薇伸出手來:“薔薇,過來。
”
“七皇子……”薔薇嗫嚅,卻仍是躲在流光的身後。
流光握着薔薇的手蓦的收緊,眸光沉郁。
看到薔薇不動作,楚煜望向流光,淡聲說道:“靖王,此間己毫無生路,難道你想讓薔薇為你陪葬?
”
流光的身體輕輕一顫,薔薇己是輕聲喝道:“禦流光,你敢!
有種你就試試看!
”
這個男人,每次都是這樣,一有危險,就先想着要把他推到一邊去,難道,她就連陪他一起死的資格都沒有?
楚煜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薔薇,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
薔薇擡眸望向楚煜,有一瞬間的迷惑,既而很快想起,楚煜曾經拿赤焰風林曆一千五百三十三年的檔案來和她交換,他把檔案給她,而自己和他走。
後來他們一行人被流光截住,她沒有和楚煜走成,楚煜卻依然把檔案給了她。
嘴唇輕輕咬起:“七皇子,我們當時的約定,隻是答應和你一起走,至于走不走得成,并不在我們的約定之列。
我當時己經和你一起走了,所以……”
一個念頭突的在腦中閃過,薔薇話風一轉:“所以這一次我可以跟你走,可是我們的條件要另外再談。
”
“你敢!
”怒斥聲悶雷般響在耳邊,可是薔薇卻不敢去看流光,就算不看,她也知道,流光此時的眼睛必然早己充皿通紅,惡狠狠的瞪着她。
用力甩開流光的手,踏前一步,強迫自己鼓起勇氣,大聲說道:“七皇子有沒有興趣再和薔薇做一個交換?
”
“你想讓我放禦流光走?
”楚煜淡淡開腔。
“用不着!
”根本不等薔薇答話,流光低聲怒吼。
他的命,什麼時候用得着一個女人拿自己去換了?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不如一刀殺了他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