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皇眼睛自薔薇出現後,幾乎沒有一刻離開薔薇的身上,一雙早己被酒色淘空的眼細細的眯着,污光聚成一線,緊緊的盯在薔薇的身上。
數月前在宴會上見了一面,當時就驚豔非常,可是後宮裡多了一個美豔非常又乖巧玲珑的葉妃,他一時有了新玩具,再加上薔薇第二次入宮時特意穿的邋遢了一些,遠沒有初見時的感覺,也就沒有再把薔薇往心裡去。
可是此時再一見到,隻覺得薔薇白衣勝雪,面容安詳甯和,凸起的腹部不僅不會讓人生出厭惡之感,反而心中欲望蠢蠢欲動,直想将她壓于身下,好好折磨。
心中如有千百個爪子慢慢撓過,癢的發慌,隐約覺得薔薇眉梢眼角帶着隐隐的熟悉感,仿佛以前曾有什麼人,也是長的這種樣子,正合他的喜好。
幾乎快要被淡望的欲望頃刻回攏,楚同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總有一天,一定會把她弄到宮中,一嘗滋味!
儀式隆重而漫長,薔薇就如火神執事所說的一樣,隻需要站在那裡就好,在長長祝禱文中,她聽到火神執事用一種近乎狂熱的語調煽動說引魂師降臨,火神重又眷顧赤焰,赤焰必将屹立于風林大陸,長盛不衰。
聽到這些的時候,薔薇唇角不自覺的彎起嘲諷的弧度。
世間之事就是這樣,無論多麼荒誕不經,隻要你肯信仰和相信,說出來的話,不自覺的就帶了說服的力量。
然而這種嘲諷的笑意看在參加祭典的皇族與百姓眼中,卻變成了應許與承諾。
仿佛薔薇真的是火神的代言人,期許了他們平安與昌盛。
在禱告文結束,火神執事過來恭敬的請她點燃聖火的時候,薔薇面無表情的伸手接過火把,慢慢走到祭台前方一個巨大的火盆之前。
現在她隻需要點燃火盆,讓象征純淨的火焰燃淨一切去年的污穢,儀式便宣告完畢。
火盆中早己布滿了引火之物,火把慢慢前伸,在場的每個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開始變的虔誠起來。
火焰猛的沖天而起,燃起數尺高的烈焰。
底下的百姓驟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歡呼,由引魂師親手點燃的淨業之火,己經不記得有多少年不曾見過。
今年的赤焰,一定會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人的願望總是美好的,當他們這樣想着的時候,他們一定己經忘記了,火在能給人帶來溫暖的同時,也能讓人毀滅。
就當每個人都一臉崇敬欣喜的望着祭台上沖天而起的火焰之時,火盆中猛的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響聲,引火之物和燃着的木柴木棒伴随着早就淋在其上的火油猛的濺出,鋪天蓋地的向着祭台最前排的皇族之人兜頭罩去。
那些名門貴族哪裡想得到會遭到這種無妄之災,不少人躲避不及,被火焰淋了一身,有沾着火油的,立時全身都燃了起來,根本再顧不得形象,往地上一倒,嘶喊着,哭天喊地的在雪地裡打滾,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
原本整整齊齊的站立着的隊伍立時紛亂成一團,前面的人打着滾擠着後面的,後面的不明所以站着不動,一時間東倒西歪,哪還有一點皇家的威嚴,就連侍立在旁邊的侍衛也被這突然而來的情況驚呆了,竟然立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保護皇上!
”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不知道誰先喊出了第一嗓子,一衆侍衛蜂窩一樣向着祭台的方向湧過來,焰皇本就站在最前方,火盆突然炸裂兜頭淋下,幸好身旁的楚煜拉了他一把,隻被零星火星沾着了衣衫,被趕上來的大臣侍衛圍着,一通胡亂撲打,總算沒有傷着。
洛王站立的地方是火油淋去最多的地方,薔薇本來還擔心了一下,洛王與她雖然并無皿緣關系,可這些日子以來畢竟帶她不錯,憑心而論,她并不希望洛王有所損傷。
可是讓薔薇意外的是,一向溫文和善,看來仿佛手無縛雞之力的洛王竟然深藏不露,他隻是不慌不忙的踏了幾步,火油看似漫天蓋地,竟沒有一絲一毫能傷得到他。
蓮華和一衆其他皇子站在第二排,衛澤又站在其後一排,與蓮華斜着隔了三四個人,火盆裡的東西濺到蓮華那裡的時候其實己經并不是很嚴重,可是蓮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竟然愣愣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面前一個燃着的木棒迎面砸到。
“小心!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甚至連自己前方有沒有東西濺都來不及看一眼,衛澤揮掌拍飛擋在身前的兩個倒黴鬼,箭一般沖向蓮華,一伸手一背身,将蓮華牢牢護在懷中,而那根木棍便結結實實的砸在衛澤的脊背上。
早在火盆突然向着台下炸開的時候,火神執事早己一把抓住了薔薇的手,怒聲道:“你休想跑!
”
他隻覺得心中懊悔不己,洛王早己提醒了他要小心,他也是仔細再仔細,可沒想到仍然讓人鑽了空子,而且居然是在這樣重要的地方,這樣重要的時候。
薔薇轉頭去看火神執事,自然也就沒空再關注台下,因此更沒有看到,洛王與楚煜相互交換一個眼神,然後在一片大亂之中,楚煜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衆人之中。
“來人,帶引魂師走!
”火神執事沖着身後幾個火神教弟子大聲吩咐:“多帶人手!
”
“是!
”幾個弟子走到薔薇身前,恭敬說道:“引魂師請!
”
說的雖然客氣,但動作間卻極是強硬,根本不給薔薇任何拒絕的機會。
薔薇也并無意反抗,順從的下了祭台,在一衆人等的保護加監視之下,走到一輛早己準備好的馬車之上。
幾乎還沒有坐穩,架車之人就一聲響鞭,趕着馬車粼粼前進,近百人的小隊前後簇擁,将馬車牢牢的護在中間。
薔薇坐在馬車之中并不心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祭典之上的混亂隻是君落羽的疑兵之計,真正的目的,隻是讓洛王等人以為他們要在祭典之上動手,從而将薔薇送走。
一旦薔薇與他們分離,成功的機率就會成倍增大。
馬車粼粼,走的極急。
薔薇稍微掀開窗簾,看到兩旁的景物急速倒退,行到一兩山夾道之處,突然變的熟悉起來,正是上一次和蓮華出去上香時遇到襲擊的地方。
心頭一片了然,忽然離座而起,身子一彎,掀簾出了馬車。
“郡主,請您回……”
架車的侍衛剛來得及說出這幾個字,薔薇己經由懷中掏出一顆白色的彈丸,用力一捏。
乳白色的煙霧立刻四處飄散,随風見長,隻呼吸間便己将方圓幾丈罩滿。
“不好……”
“有毒……”
百餘名侍衛幾乎一個不漏,被結結實實的籠在煙霧之中,連話都來不及說,隻聽撲通之聲不斷,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
這煙霧來的快,去的也快,又是一陣風過,煙霧立刻被吹散,又露出清明一片。
薔薇及時從車轅之上下到了地上,剛剛下來,就連駕車的馬都仿佛受不了這樣強烈的藥性,嘶鳴一聲,歪倒在地。
“乖乖,君落羽的藥可真是名不虛傳,什麼時候找他要兩顆來玩玩。
”
懶散又戲谑的聲音突然自不遠處響起,薔薇乍一聽,幾乎有些不可置信,連忙擡頭向都會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一襲拉風招搖至極的金衣仿佛是冬日裡最溫暖的陽光,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然而這還不是最暖,更溫暖的,是這襲金衣的主人臉上明明有幾分可惡,卻偏偏讓人覺得親切的要命的笑容。
薔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脫口叫道:“冥烈!
?
”
“不錯,乖,還沒忘記冥烈哥哥。
”冥烈一張臉笑得陽光燦爛,仿佛從來不知道愁為何物。
“你少自鳴得意了,什麼叫沒忘記啊?
依我看,人家是在好奇你命怎麼這麼大,到現在還沒被禦流光玩死。
”
一個聲音涼涼的響起,說的刻薄又不留情面。
轉手之間丢了整個草原,卻居然還聽從禦流光的安排,帶着人馬到這邊來接應薔薇。
難怪秦陌氣的要不認他,其實秦陌手中還存了一支精騎鐵甲,不到生死攸關不想輕易暴露。
這次被流光欺負的狠了,氣的想拿出來拼個魚死網破,雖然禦流光現在占據優勢,可是一旦等到春暖河開,在草原上不是沒有與流光決一勝負的可能,可是冥烈居然說一句太麻煩,就直接丢下秦陌給偷跑出來了。
薔薇己經從君落羽那裡知道了流光在草原的事情,聽到宣可卿這麼說,臉上不由一紅,輕輕叫了一聲:“宣姑娘。
”
“唔……”宣可卿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擡起眼睛仔細打量薔薇,忽然說道:“我是不是和你有仇啊?
怎麼我在哪個國家,禦流光就提兵來滅哪個國家?
我現在赤焰,估計這裡也快要遭殃了!
”
薔薇面色更是尴尬,許久未見,宣可卿的詞鋒居然鋒利了不少,竟讓她有些難以招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