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開始下雨了。
涼風起了,擾動峽谷裡的灌木和蒿草,窸窸窣窣地響。
楚越站在兩條岔路口,一時有些失神。
“楚越兄,别猶豫了,蘇老兒那種人,根本不值得你赤膽忠心地為他鞍前馬後。
”一個低沉壓抑的聲音,在楚越的耳後響起,聲音不大,剛好夠他們兩個人聽到。
楚越一驚,猛然轉頭,又看到了那個自稱是他老鄉的男人。
他依然賊眉鼠眼,頗有心計地笑着。
“怎麼又是你?
”楚越四下看了看,剛剛帶出來一起探查敵情的兩個人,正在幾米之外的地方,而且,看樣子,他們是故意将楚越和這個人單獨留在一塊兒的。
“因為,隻有老弟我,最關心楚越兄你的前途啊!
”那男人一副不被理解,痛心疾首的樣子。
“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你把他們收買了?
”楚越冷眼看着他。
那男人回頭看了看另外兩個探子,然後回過頭來讪讪地笑着:“不是收買,大家志向一樣,道同而謀而已。
”
“哼!
我跟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楚越轉過頭,将目光回到了那兩條岔路口上。
“楚越兄,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嘛。
難道說,你跟那蘇老兒之間,就道同而謀了嗎?
不見得吧?
”那男人還在繼續挑撥。
這句話,倒是讓楚越沒了反駁。
是啊!
自己和蘇昌振之間,又有什麼相同的志向,将兩個人聯系在一起嗎?
楚越之所以願意一直跟着蘇昌振,最大的願望,不就是想迎娶蘇家小姐麼?
可是。
這一個願望,無論從一開始還是現在看來,都是遙不可及的。
楚越抿着嘴不吭聲,可他的内心卻在激烈地掙紮。
“楚越兄,要我說,你這身本事,留在這裡。
屈才了啊。
”那男人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楚越還是不理他。
“普天之下。
難道就隻有他蘇家軍,才是楚越兄你落腳的地方嗎?
我知道,你對蘇家小姐有意思。
可是,現在蘇小姐已經進宮,成為皇上的女人了。
大丈夫何患無妻?
比蘇小姐貌美,比她年輕的女人。
何其多!
”
“在我心裡,沒人能跟蘇小姐相比。
”楚越終于有一點反應了。
“是是是。
蘇小姐乃是天人之姿,一般的凡品怎麼能跟她相提并論呢。
”那男人連忙改了口。
見楚越還是一心記挂着蘇巧彤,按男人的眼珠轉了轉,轉而勸道:“楚越兄。
今生如果你想和蘇小姐有淵源的話,怕是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
“什麼路?
”這句話終于引起了楚越的興趣,他猛地轉過頭。
将自己的注意力,從兩條岔路口上。
轉移到了這個男人的臉上,認真又急切地看着他。
果然!
這才是他的軟肋啊!
那男人在心底點了點頭,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然後,他附在楚越的耳旁,低聲說了些什麼。
楚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在他說完之後,楚越憤怒地說:“不可能!
我不會幹出背信棄義的事情。
要我叛國通敵,投靠沃西國,怎麼也不可能。
”
那男人見他立刻翻臉,一點也不慌,他顯然早就料到楚越會如此暴怒。
所以,在楚越義正言辭的時候,他一聲不吭,隻是靜靜地聽他說完。
等楚越終于将自己的怒氣和想法表達完之後,那男人這才慢聲說道:“成王敗寇,現在蘇小姐是久平國皇帝的女人,那麼來日,能與她匹配的,自然也是稱王稱侯的男人。
楚越兄,你覺得,在久平國,你能有這些嗎?
”
“……”楚越沉默了。
“可是,沃西國不一樣。
沃西國最崇尚武力,能行軍打仗,獲得軍功的人,就是他們眼中的英雄,封侯加爵指日可待。
待到有朝一日,久平國破,蘇小姐要仰仗的,唯有楚越兄你啊!
”
楚越似乎有些心動了,可是,他内心的道德觀一直在提醒他:不可!
不能做叛徒,沃西國可是自己的敵人。
“楚越兄,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啊。
沃西國那邊,我早有聯絡……”那男人終于将自己的底牌交了出來“他們一直都很賞識你,許諾如果你願意加入沃西國,立刻拜将,麾下領兵上萬。
”
楚越一驚,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早就叛變,一直在打自己的主意。
“楚越兄,你何必這麼驚訝。
我是沒什麼本事,就算去了沃西國,别人也隻是将我當走狗驅使。
所以,我才要找一棵大樹依靠,而楚越兄你,就是這棵參天大樹。
你行軍打仗的才能,在這裡太埋沒了。
”說到這裡,那個男人終于露出了幾分誠懇,不再似剛才那般讓人覺得隻有算計和虛僞。
那男人還想繼續說什麼,楚越一擡手,制止了他。
楚越轉過頭,眼神回到了那兩條岔路口,指着其中一條路對那個男人說:“你來看!
”
“什麼?
”那個男人走上前來,順着楚越手指的方向,看向其中的一條岔路口,可是,他什麼也沒看出來,于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什麼也沒看到啊。
”
“就是什麼都沒有。
”
“……”
“你再看另一條路。
”楚越指着另外一條岔路口。
那男人仔細看了看,再揉了揉眼睛:“我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
“真的嗎?
”楚越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男人再仔細看了一遍“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啊。
”
“當然有,這一條岔路跟剛才那條比起來,表面上雖然沒有痕迹,但是,卻有清理過的痕迹。
也就是說,他們将之前留下的痕迹,人為地去掉了。
所以……你才會什麼都看不出來。
”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那男人好奇地問道。
雖然知道自己和眼前的楚越,在行軍打仗方面的才能,相去甚遠,可是,那男人還是很好奇,楚越是怎麼看出來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的呢?
楚越并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要投誠,是不是得帶些見面禮?
”
在那男人驚訝的表情中,楚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邪惡的笑容。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