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亦錦把這個決定說完,錢大貴、錢二貴、錢滿川等人都強烈表示不同意,說他們不能讓三房吃虧。
⊙頂點小說,錢老頭也不同意,不停解釋自己并沒有幫着這幾房謀三房産業的意思。
鬧哄哄的吵得錢三貴頭痛,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錢亦錦隻得高聲說,“我爺說了,你們若是不同意他的這個提議,那就繼續按原來的辦。
我家仍然占兩成股,但另外兩成股必須送我姑姑當嫁妝。
”
他這麼一說,屋子裡立刻靜了下來。
隻有錢滿河說了句,“我還是贊成四房人一起開點心齋……”話沒說完,便被着急的唐氏猛捶了一拳,隻得憤憤地閉上了嘴巴。
錢亦繡看着衆生百态,覺得這些人裡最聰明的還是錢滿河,知道怎樣做對自家最有利,隻可惜被糊塗的爹缺德的娘拖了後腿。
其他人嘛,有利欲熏心的,有不願意産業外流的,還有抱着白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
錢老頭想了想,一捶定音道,“哎,也罷,就這麼辦吧。
老三家這麼多産業,拿點出來點支持兄弟,也行。
這樣,既保住了錢家産業沒有外姓人,也給了霞姑嫁妝。
”又對大房、二房的人說,“要記着三貴的仁義,知道幫助兄弟。
不要隻想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錢家的産業才能越做越大。
”
他們願意,錢老太不願意了,大聲嚎哭起來。
邊哭,還邊歪着嘴說,“我明明是想幫錦娃守份産業,卻沒想到反而害了他。
你們這樣分,不是連多的都交待了?
哎喲,錦娃虧大了……”
她是真傷心,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口水還不斷往下流。
錢亦錦趕緊用帕子幫她擦着眼淚,勸道,“太奶,書中自有黃金屋。
錦娃正在努力發奮,将來定能自己掙份好前程,大家業。
不僅如此,錦娃還要給我娘、我奶、太奶請封诰命。
太奶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好好活,等着享錦娃的福。
”
錢老太聽了方好些,含糊說道,“好,好,太奶等着,太奶等着享重孫孫的福。
”
作為長房長孫的錢亦善也被請來開會了,他也表态道,“我跟錦弟是一樣的想法,自己會去掙家業,掙前程。
”
錢亦繡看到這種場面,很為小姑姑心酸,錢老頭和錢老太身上穿的都是小姑姑做的衣裳、鞋子,平時還經常給他們送吃食。
小姑姑對老兩口的孝心,比錢家第三代、第四代任何一個男丁都多,隻因為她是閨女,就這麼被無視。
不管願不願意,點心齋就這麼分了。
錢華忙沒有時間,就讓蔡和辦理跟“老兄弟點心齋”分家的事宜,同時又幫着霞霞香餅屋找鋪子找掌櫃和小二,做點心的一套人馬還在。
錢亦繡暗中偷笑,還好自己當初留了一手,以後再給小姑姑寫幾個做蛋糕的方子。
萬大中聽說錢三貴為了給錢滿霞點心齋股份差點被氣死,趕緊來錢家敬孝心。
表示那餅屋還是留在錢家,自己有能力給霞姑好生活。
還說,錦娃這麼優秀,将來定是有大出息的人,會自己掙家業,以後錢家人都會享他的福。
讓錢三貴不用給他什麼産業,都留着給錢亦繡。
錢三貴說,“大中不要客氣,該給誰多少,我心中自有計較。
”
萬大中遇到去正院看望三貴爺爺的錢亦繡,便請她當了回信使,帶給錢滿霞一把雕花梳子。
梳子小巧精緻,梳把上雕着并蒂蓮,還刷了層亮漆。
他紅着黑臉說,“這是我自己雕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嫌棄。
”
錢亦繡笑道,“這麼好看的梳子,又是萬大叔親手雕的,我姑姑肯定喜歡了。
”
萬大中聽了,高興地咧開白牙笑起來。
當錢亦繡把小梳子轉交給錢滿霞,并說了這是萬大中親手雕的後,小姑姑顧不得害羞,一把搶了過去,樂得眉眼彎彎地小跑着回了翠竹軒。
幾天來籠罩在小姑娘臉上的愁雲一下子被春風吹散了,腳步也輕快起來。
望着那抹很快消失在翠竹後面的玫紅色背影,錢亦繡壓抑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來。
陸師傅在六月初才把屏風架做好。
一個原因是陸師傅精雕細鑿耽誤時間,還有一個原因是木頭不夠用,他又找師兄買了點湘妃竹搭配着用。
采用深雕、浮雕、透雕、多層雕琢等多種雕刻技藝,雕了夔龍紋福壽如意及卷雲圖,結構細緻,栩栩如生,巧奪天工,立體效果極強。
錢亦繡看了差點驚掉下巴,這件藝術品一點也不比前世故宮裡看的差啊。
這麼好的手藝,再加上湘妃竹,一千兩銀子都不高,可陸師傅隻收五百兩。
他說,這是給他揚名的機會,以後他陸風就是大乾最好的木匠了,他還要感謝錢家。
同時提了個條件,就是他要伴随着這架繡屏一起去京城。
這個條件錢亦繡沒拒絕,陸師傅技術好、工作态度好,人品也不錯,帶着一起就是了。
現在,就等小娘親的繡品了。
所以,小娘親比平時更加用功,“眺望”的時間幾乎都在晚上。
如今,家裡的成員除了錢三貴躺在床上養病,每個人都忙碌。
吳氏忙着幫錢滿霞置辦嫁妝,錢滿霞帶着蔡小花忙着繡嫁妝,小娘親忙着繡花,小正太忙着發奮,錢亦繡則忙着想去洞天池的事情。
赤烈猴從五月初開始,要在洞天池呆到六月二十左右才離開。
為了避開赤烈猴,她最好二十五日後去,趕在六月三十日子時前把蛇蔓菊拿到手。
現在她已經不許動物之家進山了,同時讓大山把白狼也接到家裡住。
錢亦繡準備東西的同時,反複跟猴哥講着去那座山的路線,以及用雄黃酒把蛇吓跑。
若白蛇不跑,猴哥又打不過人家,就趕緊撤,五年後再想法子。
還有兩件事沒想好,一個是該找個什麼好借口讓三貴爺爺同意自己去。
一個是對付白蛇的法子,若雄黃酒對白蛇不起作用,猴哥又打不過白蛇,隻得跑。
她既不想讓猴哥冒險,又不願錯過五年才開一次的蛇蔓菊,很是糾結。
正發愁的時候,老和尚約定的五天期限到了。
老和尚是個饞和尚,又救過三貴爺爺兩次命,自己也該給他弄些好吃的。
後來錢亦繡才聽說,三貴爺爺當初被匪人砍得重傷不治,被一個遊方和尚救了,原來那個和尚就悲空大師。
能被老半仙救兩次命絕非偶然,說明三貴爺爺應該是個有福的命。
既然是有福的,就不會那麼快死。
這麼一想,錢亦繡就高興起來,對老和尚也更加感恩。
昨天,她就把拟好的菜譜交給了何氏,讓她今天一早去西湖摘二十張金花蓮葉,多做幾個蓮葉菜品。
她想着今天小和尚肯定要來,小和尚還是三月份的時候從北邊回來來過一次,好久沒見到他了。
今天餘先生特意給兩個學生放了假,自己一大早便去了萬家玩耍。
錢三貴自我感覺已經好了許多,不好意思躺在卧房裡等着高僧去給他治病。
堅持去了前院正房側屋,斜躺在羅漢床上,錢亦錦和錢亦繡陪他說着話。
大概巳時末,老和尚便來了。
不僅帶了小和尚,還帶了梁大叔和一個錢亦繡不認識的五十多歲的男人。
錢亦錦給那個男人作揖道,“小子參見梁大人。
”
錢亦繡知道了,那人原來是梁大叔的高官爺爺梁大人。
老和尚去側屋給錢三貴看病,不讓别人進去打擾他們,說他還要單獨跟梁施主講講禅。
而錢亦錦和錢亦繡則陪着梁大人、梁錦昭、小和尚在廳屋閑聊。
梁大人的态度非常親民,一點沒有上一次的威儀和架子,竟然送了錢亦錦和錢亦繡見面禮。
兩人的禮物一模一樣,都是一把三寸長的短匕首,把上鑲了寶石,出鞘寒光逼人。
還說這匕首是他在戰場上的嶄獲,便于随身攜帶,用來防身最好。
錢亦錦極喜歡,拿着匕首愛不釋手。
又覺得這東西給男孩倒是不錯,給妹妹卻有些不妥,女孩子手嫩,萬一誤傷着咋辦。
想着等客人走後,争取把那把匕首從妹妹手裡要過來。
錢亦繡也喜歡這個禮物。
随身帶着它,去洞天池也有了一件防身之物,況且這上面的紅寶石一看就值錢。
她還有一種感覺,就是梁大人看她的目光似乎要比看錢亦錦的更熱切些。
難道,他知道自己以後會是梁大叔的救命恩人?
若是他知道,肯定是老半仙算出來了,還告訴了他。
送這禮物或許也有他的深意。
再看看梁大叔,看她的眼睛也冒着興奮的小星星。
好在她有自知之名,自己隻是一個小泥腿子,沒有那個魄力讓世家貴公子暗送秋波,那麼一定是這位也知道了自己即将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梁家人的口碑不錯,憑着梁錦昭救命恩人的頭銜,自己也可以消費一陣子了。
看來,這趟洞天池之行勢在必行。
不大的功夫,在和熙園裡玩的動物之家也來了,廳屋裡立即熱鬧起來。
屋裡鬧騰不開,便都去了院子裡。
小和尚同猴哥鬧不夠,梁大叔則逗着奔奔和跳跳玩。
梁則重已經聽孫子講了赤烈猴和白狼的事情,親眼看見,還是吃驚不已,也饒有興緻地跟動物之家互動起來。
錢亦繡暗樂,動物之家還是社交名媛,它們一出動,就把客人們的興趣都吸引了過去,倒省了自己不少事。
這時,在門口聽命的蘇四武來請錢亦繡,說老爺和大師請她進去。
三貴爺爺的眼睛有些紅,拉着她的手說,“繡兒要進深山找靈藥,就去吧。
切記,有危險就趕緊讓猴哥背着你快跑,一定要平安回來。
爺就你這麼一個孫女……錦娃是孫子,沒有孫女貼心。
”
說完,眼淚便湧了出來,趕緊又袖子擦了擦。
看來,老和尚已經說服三貴爺爺同意自己“進深山”了。
老和尚安慰道,“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是個大富大貴的長壽命,錢施主還要享她的大福,此去定會平安回來。
”
說完,又從腕上取下兩串念珠,一串短的,一串長的。
短的在他的腕上繞了兩圈,長的在他的手腕上繞了三圈。
遞給錢亦繡道,“這是兩串鳳眼菩提念珠,經過多種異藥浸泡。
戴在身上,不僅能強身健體,還具有驅趕蟲蛇之功效。
這兩串珠子跟了老納有六十幾年了,現在贈與你跟那潑猴,希望你們此去能達成所願。
”
錢亦繡都快激動哭了,兩件一直萦繞在心頭的難題,都被老和尚解決了。
她接過念珠,連連說着謝謝。
老和尚走之前,又偷偷跟錢亦繡說道,“記着,多摘些那種稀罕茶葉,誰都不要給,包括姓梁的,隻給老納。
”
錢亦繡笑着連連點頭。
老和尚收起了之前的笑意,又以極低的聲音說,“切記,紫珠仍龍眼,若提早出世,天下将易主,必會引起大亂。
真龍上天之日,才是紫珠現世之時。
阿彌陀佛!
”
錢亦繡聽了一個哆嗦,他說的紫珠不會就是洞天池裡的那顆紫色珍珠吧!
愣愣地望着老半仙的背影,錢亦繡的腿都有些發軟。
他的意思是,若紫珠提早拿出來,天下就會易主。
馬面說以後甯王會當皇帝,是不是自己把紫珠拿出來了,就會換成另一個人當皇帝?
那樣,甯王肯定不同意了,就起兵造反,造成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哦,老天!
難道自己的一個舉動竟然會改變這個朝代的曆史走向?
不管自己的猜測對不對,都先不要把紫珠拿出來。
至于什麼真龍上天,她也搞不懂,就等着老和尚的指示吧。
她按了按狂跳的小心髒,剛轉過身,小正太便過來了。
他說,“妹妹,你那匕首就給哥哥吧,哥哥給你買花戴。
”
錢亦繡白了他一眼,當自己傻啊。
她一把按住挂在腰間的匕首說,“不給,我也喜歡這匕首。
”
無論小正太如何說,錢亦繡就是沒給。
這日起,錢亦繡就開始忙碌起來。
今天二十二日,那些赤烈猴應該已經離開洞天池了。
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推後幾天再去。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