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話離間兄弟
他做的局還沒完成,該入局的人還沒有到齊。
阮韶冷笑着看着眼前繁華的宮廷,很快這裡就将掀起一場皿雨腥風了。
若不是要離開,他真是很期待。
宇文寒有些受寵若驚。
他聽小叮當說,今日這人親自下廚給他做了晚膳。
似乎自從那晚兩人同醉而眠之後,韶對他的态度就變得不一樣了。
“你看着我幹什麼?
愛吃不吃。
我不過是不小心做多了,順便而已。
”阮韶冷冰冰地說着就要收拾桌上的東西,伸出去的手卻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男人有一雙很好看的手,比他的手略大,幹燥而溫暖。
阮韶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再大的疲憊也在看到這人時煙消雲散了,更何況這人還親自為他做了美味佳肴。
他還真不知道,原來他的韶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你怎麼會做飯的?
”
他們之間難得有這麼溫馨相處的時候,宇文寒真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讓他把這一刻的韶深刻地印在腦子裡。
“我很小就征戰在外,什麼都要會才能經得住生死的考驗。
”阮韶面無表情。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給任何人做過飯,連小緯都沒有。
這男人倒是第一個品嘗他廚藝的人,他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緊張,别扭的說,“不喜歡吃就别勉強,沒人逼你!
”
那微紅的耳朵尖洩露了主人的害羞,幾乎溺斃了宇文寒。
他真是栽得徹底啊,哪怕這裡面下了見皿封喉的劇毒,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的。
宇文寒吃得很香,當他的筷子伸向那盤如蘭雞絲時,被韶給擋了擋。
那人皺着眉頭問,“你不是不喜歡吃雞肉的嗎?
”
“誰說的?
我早已經不挑食了。
韶這盤如蘭雞絲賣相如此好,勾得我五髒廟不消停,不吃怎麼行?
”說罷夾起雞絲,在韶略顯焦急的目光中将整盤雞絲吃了個幹淨。
“你今天也累了吧?
快去休息吧,這些都别弄了,交給下人就好。
”宇文寒溫柔地把韶送回房。
衛琴急得團團轉,“主子你怎麼會中毒的?
”這是什麼毒啊,怎麼她一點頭緒都沒有,“主子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
“這裡。
”宇文寒指着自己心的部位,就那樣靠在軟榻上,臉色有些蒼白。
“主子你知道自己會中毒?
”衛卷在一邊不能苟同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果不知道,主子不會召來衛琴。
“他不想害我的。
”宇文寒甚至輕柔地笑了,那笑容柔和了他慣來冷肅的眉眼,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卻又讓人無端覺得凄涼。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替他說話!
我去找他,讓他把解藥交出來!
”
“回來。
”宇文寒聲音不大,卻不怒自威,他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你們都知道我從來不吃雞,他把毒下在如蘭雞絲上,不就是不想讓我吃嗎?
我明明知道,但是還是想吃,因為那是他親手給我做的。
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但看着他焦急的模樣,想阻止我又不能的無助,我很心疼。
能得他這番挂念,我已經知足了。
比起我對他做的,這算得了什麼。
”
幾人之中,隻有衛書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幾人之中,隻有他能理解主子的心情。
那人近來已經開始模糊想起自己有個很重要的人了,隻是總是記不起來是誰。
習慣了照顧那人,習慣了夜晚那人身上的溫度,他害怕自己沒有辦法放他走了。
衛琴是不能理解主子這種情聖的想法,她隻是急得跳腳。
衛琴拿出一瓶丹藥遞給小叮當,“你先穩住主子的毒性。
我回一趟山上問問師父去。
”
“琴兒,别太着急。
他不會想讓我死的,不過是讓我痛苦痛苦罷了,這點苦痛我還受得了。
”
衛琴跺跺腳,真想罵兩個人都是神經病,但是看到主子的模樣,到底隻是急匆匆地走了。
宇文寒轉頭吩咐小叮當,“這幾日我要休息,若有人拜見一律回絕。
”
阮韶坐在那裡,看着自己的手,一看就是一個時辰。
他真的做了!
他真的給宇文寒下了毒,還親自看着他吃了那盤下了毒的雞絲。
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可是他為什麼還是會心痛呢?
心口疼得喘不過氣來,好像中了劇毒的是他一樣。
不,他沒有錯。
他和宇文寒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什麼未來。
他這麼做是對的,隻要離開了,兩人就不用都痛苦了。
原來,我是如此地恨你!
恨不得你去死,宇文寒。
夜深了。
阮韶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他想,今夜,那個男人不會來了吧?
他下的毒他最清楚,會讓男人在睡夢中痛不欲生,當然,如果宇文寒不愛他,這毒于他倒是等同于沒有。
但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宇文寒對他近乎變态的占有欲。
此時此刻,宇文寒指不定怎麼痛苦呢。
正這麼想着,卻聽到了腳步聲,比往常沉重,像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
來人腳步聲很重,但坐在他床上的動作卻很輕,他甚至能感覺到男人刻意壓低的喘息聲。
男人的手撫摸上他的臉,比往常冰冷。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立刻縮回了手。
“韶,真疼啊!
但是我,甘之如饴。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又有什麼不可以?
隻是你啊,還是太心軟了,比起這點疼痛,你還不如拿刀直接往我兇口刺兩刀來得痛快。
你可知道你的不舍,讓我如此着迷。
我想,我真的是瘋了。
就算餘生我們都要這樣相互折磨下去,我也不會放手。
很快,這大溟江山就是我的了。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和你共享這萬裡河山,我要你成為這大溟朝開國以來第一個男後!
你等我,很快的。
我這一生,将不會再娶妃。
也會在登基之後将那些有生養的嫔妃遷到别宮,并發誓這一生都不再見她們。
我隻有你,一輩子。
”男人似乎很累了,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他床上。
想必男人覺得,點了熏香的屋子裡,他是不會輕易醒過來的吧。
男人眉頭皺得很深,從來冷肅的眉眼,因為疼痛糾結在一起,像是把阮韶的心硬生生地打了兩個結。
阮韶強硬地把男人的眉宇舒展開,然後将男人擡上床。
他今夜還有事要做。
阮韶将宇文寒的衣服換到自己身上,然後趁夜去了中宮。
他知道,出了小緯那件事後,宇文焘在中宮遍布自己的眼線。
他跟紫陽在皇後的寝宮碰了頭。
不可一世的皇後娘娘已經被紫陽一個昏睡穴點去夢周公了。
阮韶細心聽着外面的動靜,未幾,跟紫陽點了點頭。
兩人聲音很小,但卻足夠讓那細作聽見。
“皇兒,這麼多年了,你也裝夠了吧?
母後已經累了,現在大局快定,不用這麼小心翼翼了吧?
”
“母後,千裡之堤毀于蟻穴,我們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錯。
”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忍耐那個雜種了!
”歐陽皇後的聲音裡滿是憤恨。
“母後,就快了。
待兒臣登基,第一個除掉的就是他。
隻是,看在他和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留他一個全屍吧。
要知道,那孩子防備心甚強,讓他對我徹底放下心房,我可是煞費苦心。
等到塵埃落定,我也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
“我就說嗎,本宮的兒子怎麼可能讓本宮失望!
不過,你也僞裝得太好了,差點連母後都被騙了。
有時候母後還真以為你是被那小子收服了呢。
”
“母後放心,兒臣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宇文寒又頓了頓,才道,“就要跟他的母妃團聚了,想必焘兒會很開心。
”
“哼,那個賤女人,死得那麼輕松,真是便宜她了!
”
宇文寒“母子倆”又說了會兒話,細作就聽見宇文寒讓皇後娘娘早些歇息。
他趕緊悄悄離開了,他深知宇文寒的厲害,可不敢暴露半分。
探曉這麼大的秘密,細作頭頂冷汗都下來了。
他真是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惡毒,連他們聰明絕頂的主子都給騙過了。
想到這些年,主子為了太子殿下又是練兵又是訓練死士的,卻換來太子殿下這樣的算計,他的主子真是命苦。
“你說什麼?
”宇文焘聽罷,不置可否地一笑,“恐怕是歐陽雅若那個女人知道了你的存在故意讓你上套的吧。
這個世上,誰都可能要你主子我的命,就是皇兄不可能。
”
“少主,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宇獅在旁邊說道,“江山社稷,不是每個人都像少主一樣灑脫的。
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少主,你不得不防!
”
“行了,都給本宮閉嘴!
”宇文焘絕不會相信皇兄會對付自己。
這裡面一定有蹊跷。
“你們都去做自己的事,一切按照我的部署進行,這種有的沒的的消息以後不用傳回來了。
不要讓本宮覺得自己養了一群廢物!
都下去吧!
”
人都走了。
宇文焘就那麼坐在那裡。
這個心腹是他從小養大,絕不可能背叛他。
那皇兄為什麼要說那些話,難不成隻是為了讓歐陽雅若安心?
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抱上來,有人将頭靠在了他的背上,“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别輕易下結論。
你們那麼多年榮辱與共,他不會的。
”
“阮阮和我想的一樣。
這世上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會殺我,但是皇兄不會。
不然的話,為什麼要把我養大呢?
”宇文焘頓了頓,握住阮阮攬在他脖子上的手,“阮阮,你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