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學,後方校場。
這是專門供國子學的士子,鍛煉身體,練習騎、射的地方。
雖說國子學的學生,大多數時候,隻管讀書,其他什麼都不行。
實際上,國子學有專門習武的地方,能讓士子練習騎射,更有習武的地方,這是大多數人不用罷了。
校場中,人滿為患。
在校場内最中心的地方,高台之上,一個身材颀長的青年跪坐着。
青年的衣衫,不是大周衣袍,是倭國的衣衫。
他二十歲左右,唇上有一撮修剪後的小胡子,顯得格外的怪異。
他眼眸狹長,嘴唇稀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給人陰詭森冷的感覺。
青年是福田三郎。
是倭國方面,派遣到大周來學習的留學生。
福田三郎在倭國時,就頗有名氣,他對于倭國之外,一向瞧不起,認為倭國才是最好的國家。
甚至倭國的文武,都比大周更強。
不過家族安排,他也就來了大周學習。
他在國子學内,大半年的時間,打遍國子學無敵手。
甚至論及文采,福田三郎也是力壓所有人,号稱是才學出衆。
要說實力,大周境内自然有比福田三郎更厲害的人。
問題是這些人的年紀更大,也不是國子學内的士子。
尤其這些人下場,就是有些以大欺小。
肯定是不合适的。
福田三郎在國子學内,反倒是一時間,風光無限。
最為惡心的一點,福田三郎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校場擺下擂台,故意惡心人,想要打擊國子學大周士子的心氣兒。
福田三郎跪坐在台上,腰間挂着一口長刀,這是倭國的倭刀。
這是福田家的傳承武器。
名為定軍!
福田三郎的雙手,搭在膝蓋上,這時候他手稍稍擡起,左手摁住刀鞘,環顧周圍,真元鼓蕩,高呼道:“所有人都聽着,我今天擺下擂台,依舊以文會友,以武會友。
願意來比拼的,都可以上來。
”
渾厚聲音,清晰傳出。
周圍的國子學士子,卻是無一人登台,全都是怒目而視。
恰在此時,王奇、崔東山和林元崇進入。
林元崇說道:“這個福田三郎,出手極為狠辣。
文鬥就不說了,涉及到武鬥,一貫是不留手,他雖說也不殺人,但和他武鬥的人,都是傷殘,從未有什麼輕傷的人。
”
王奇點了點頭,說道:“師伯,你和老師看着吧,接下來你們别和我一起。
這一次,我去會一會他。
”
林元崇點了點頭。
他停下來遠遠看着,崔東山也是和林元崇一起。
王奇徑直進入,來到擂台的下方,看着台上的福田三郎,冷笑道:“還真的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你這樣的人,倭國小民,番邦蠻夷,竟然也能在國子學内,稱王稱霸。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
福田三郎皺起眉頭,道:“你是誰?
你可要為你的言語負責人。
什麼叫番邦蠻夷,你這是蓄意挑起兩國的沖突。
”
王奇道:“我是國子學的學生王奇,你認為是挑起争端,盡管進攻就是。
”
福田三沒想到,王奇态度如此的強硬,說道:“我不認識你。
”
王奇說道:“你沒有見過我,實屬正常。
雖說是陛下特批的國子學士子,可自始至終,就沒有來讀書,一直在外地忙碌。
”
周圍士子,頓時議論起來。
許多人的臉上神情,都多了一抹震驚,都是有了一絲的震撼。
王奇來了!
這可是好事情。
要知道昔日,各國來朝觐趙禛時,曾有各國的宗室擺下擂台,都被王奇一一碾壓。
如今,王奇親自出手,許多人的臉上頓時多了笑容。
更有着期待。
福田三郎也不懷疑,因為看周圍人的樣子,的确是認識王奇。
他也就沒有多想。
福田三郎依舊跪坐着,他神态自信,沉聲道:“說說看,你打算怎麼比?
”
王奇人到台下,一躍而起,便穩穩立在台上,道:“文鬥暫且按下,先武鬥。
”
福田三郎道:“你确定要武鬥?
”
如今的福田三郎,因為連續的獲勝,早已經是養成了目中無人的秉性,沒有把其餘的人放在眼中。
福田三郎至今,對于武鬥早就不喜歡了。
他不喜歡打殘的方式,最好是能打死。
這才是福田三郎期待的。
福田三郎撣了撣衣袍,說道:“你要武鬥,沒有問題。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
王奇道:“什麼條件?
”
福田三郎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簽訂生死狀,比武時生死勿論。
隻要落入下方的一方不投降,就可以繼續殺下去。
殺了人,不必賠償任何代價。
”
王奇道:“随你!
”
福田三郎臉上多了燦爛的笑容,說道:“那就來吧,先簽訂生死狀。
”
王奇道:“可以!
”
立刻有人拿來紙筆,王奇和福田三郎直接簽訂了生死狀,契約書雙方一人一份,各自保管,一邊作為平整。
然後便各自立在台,相對而立。
福田三郎目光灼灼盯着王奇,笑吟吟道:“小子,你現在可以跪下。
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饒,我擾你一死。
否則明年的今天,那就是你的祭日。
”
王奇道:“你這一張嘴,真是臭不可聞。
說起來,我對倭國,一向是沒好感的。
倭國把大周視為宗主國,把大周當作天朝上國。
内心,卻是想着如何幹翻大周。
這樣偷學了本事,反過來要對付恩人的性子,死傷一千次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正如你一樣,便是如此的惡心。
”
“混蛋!
”
福田三郎一聽到王奇的話,低喝一聲。
臉上盡是怒容。
他在國子學内,一貫是威風慣了的,從未習慣這樣,竟然有人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福田三郎道:“你該死。
”
王奇道:“今天死的人,肯定是你。
”
福田三郎道:“用大周的話說,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如此,我成全你。
”
“铿锵!
”
福田三郎面色冷肅,腰間的倭刀定軍出鞘。
王奇伸手一抹,太阿劍出鞘,他提劍在手,眼眸微眯着。
整個人的精氣神,在這一瞬已經是快速的凝聚起來。
戰意,迅速提升。
殺意,漸漸彌漫。
福田三郎也注意到王奇的不簡單,他倒是不曾大意,手中的倭刀一轉,腳下一跨步,便已經是沖出,人到了王奇的前方。
“一刀流,滅!
”
福田三郎手中的刀已經斬下。
一刀落下,刀刃在空中迅速變化,一下幻化出三柄刀同時斬落下來。
王奇眼中有着精光閃爍,他連紫極經都沒有動用,便已經洞穿了對方的刀刃真實所在。
手中的太阿劍,提劍就迎了上去。
一劍出,灌注足夠的力量。
一劍,力道強橫。
“铛!
”
刀尖撞擊,聲音刺耳無比。
下一刻,有喀嚓聲傳出,福田三郎的倭刀應聲斷裂,而王奇手中的太阿劍,繼續往前。
呲啦一聲,劍刃便斬落在福田三郎的肩膀上。
劍刃鋒利,割裂衣衫,破開肌膚,自肩膀往下,留下了一道大半尺長的傷口。
鮮皿,頓時流溢出來。
染紅了衣衫。
福田三郎的臉色,頓時布滿痛苦,他整個人更是蹬蹬後退,已經穩不住身形。
王奇身形如閃電般,再度往前,一下就竄到福田三郎的前方,手中太阿劍已經是遞出。
劍刃化作一道流光,即便福田三郎是發現了的,可他眼下正在撤退,根本就無法抵擋。
以至于,眼看着劍刃撲哧一聲,自前兇貫入。
啊!
!
凄厲慘叫聲,自福田三郎口中傳出。
福田三郎身體都忍不住顫栗,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刺穿。
下一刻,太阿劍已經拔出,鮮皿噴濺,福田三郎身體一下後仰,砰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身體抽搐着,臉上神情絕望。
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轉眼,福田三郎已經失去了氣息,一個照面就被殺。
兩人的厮殺,不過是短短時間。
這樣的一幕,令周圍的士子,先有了刹那的停頓,一個個都不曾反應過來,旋即,便陡然爆發出呐喊聲。
許多人,高呼赢了兩個字,振奮不已。
許多人,内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