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喜峰口的駐軍,大明朝廷肯定是按2000多人給喜峰口撥劃的糧饷。
可喜峰口為什麼會少了那麼多兵?
這絕不單單是喜峰口主官吃空饷所導緻的。
從根子上,這應該還是大明坑爹的衛所軍戶制惹的禍。
對這點朱由檢前世記憶中還是有印象的。
大明建國初期,與中國的其他朝代一樣,也從軍屯中獲得極大的利益。
說實在的,大明太祖爺朱元璋對經濟方面的認識,實在是不敢恭維。
也許給中國所有的開國皇帝做個排行,朱元璋的經濟政策,排行應該不是倒數一也是倒數第二。
大明初建時,朱元璋隻看到了軍屯的巨大好處,就訂下了大明傳承數百年的衛所軍戶制。
按朱元璋制定的政策,大明朝廷隻供應各衛所戰兵少量糧饷(這還是駐守在要害處的戰兵)。
大明衛所兵的糧饷主要還是靠衛所屯田補齊。
衛所軍戶制,不用國家出一分錢,軍戶世代當兵,閑時種田養家,亂時當兵作戰。
這是多麼美好的設想。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大明開國時地多人少,衛所軍戶擁有大量的耕地,完全可以彌補朝廷少發的糧饷。
可随着一代一代人的繁衍生息,衛所慢慢變得地少人多,産出根本不夠自身食用。
而大明朝廷依然維持着開國時的政策。
屯田收獲減少,各級軍官的肆意盤剝,士卒不堪忍受的各種繁重勞役,再加上朱元璋大坑的世襲戶籍制度,軍戶完全淪為農奴一樣的存在。
大明的普通軍戶人家,竟然連媳婦都很難找的到。
軍戶們實在活不下去了,大量衛所士卒隻能棄家逃亡,殘存的也隻能在殘酷的壓榨中苟延殘喘。
大明到嘉靖時期,衛所制度已經全面敗壞,大明内地的衛所就根本沒有能打仗的士兵存在。
曆史上,幾十個倭寇就能橫行江南,就充分說明大明内地衛所兵的不堪。
嘉靖朝,大明朝廷為了應對困局,開始了募兵制。
募兵就是拿錢雇人當兵。
大明嘉靖之後的主力軍隊基本都是募兵,實際就是雇傭兵的性質。
當兵就是拿命換取錢糧,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的交易。
可大明的文臣卻不這麼想啊!
他們總在懷念衛所不需要朝廷掏錢的年代。
也許是出于這種想法吧?
(朱由檢冷笑中)
大明朝廷撥付的軍隊錢糧,就沒有全額發放過。
就連鼎鼎大名的戚家軍也隻能拿到9成糧饷,那已經是大明軍隊能拿到的極緻了。
大明普通的軍隊一般能拿到7成糧饷,就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當然,文臣們報給皇帝的糧饷數額,那肯定還是全額的數字。
至于差額?
那叫漂沒。
漂沒到了那裡,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考慮到軍隊大軍官還要再剝一層的情況,喜峰口的千戶隻吃一半空額,确實算是很有良心了。
朱由檢無奈的搖頭苦笑。
這種雇傭軍性質的大明軍隊,還被大明朝廷屢屢拖欠薪水。
這種欠薪狀态的雇傭兵,要能為大明盡力死戰,那才是笑話呢?
什麼,文臣說士卒應該為國家的榮譽而戰?
笑話!
幾百年來,大明就沒給過士兵應有的榮譽,還指望欠薪少饷的士兵為大明無私捐軀?
這能是正常的思維模式嗎?
大明文官都特馬是些什麼奇葩的思維模式?
朱由檢忍不住爆了粗口。
算了,大明軍制的坑太大了,咱還管不了。
朱由檢搖搖頭把亂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老鄭,孤要在喜峰口開個貨棧,專們從草原收購羊毛,你覺着如何?
”
原來這才是信王殿下真正的想法。
鄭英泰腦中轉的飛快,迅速評估信王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殿下,高,實在是高啊!
”鄭英泰大聲贊美着信王殿下的想法。
他是思索再三、完全發自真心的贊美。
(當然有那麼一絲絲是拍信王的馬屁)
能在喜峰口長城外設個固定的貨棧,不說别的好處,單隻能對商隊有效進行補充的好處,就完全值得了。
常年走塞外商路的,恐怕都有過類似的念頭,可大夥的能力誰也辦不到。
咱投靠的殿下是誰啊?
鄭英泰驕傲的想。
信王,天子最疼愛的幼弟;恩寵天下無雙。
大夥做不到的,不代表信王殿下做不到啊?
想到這兒,鄭英泰想起他還曾挑戰過信王,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幸好,我掉頭比較快。
要不,恐怕全家骨頭都爛了吧?
鄭英泰忍不住想。
要是信王真在喜峰口開成了貨棧,那通往草原的商路就真的變天了。
他鄭家前途也将随之水漲船高。
想到這些一眼就看得到利益,鄭英泰的心就火熱火熱的。
得到鄭英泰從商業上的肯定,朱由檢很開心。
至于喜峰口是軍事管制區的問題,對他的權勢來說,那也叫問題嗎?
“終于回來了,”鄭明拍着酸軟的腰發出一聲感慨。
這次開辟朵顔和插漢部的商路,過程出乎異常的順利,要不是草原上突然降下的雪太大,年前他們就能趕回來的。
殿下應該等急了吧?
看着延綿數裡的上百輛大車,鄭明臉上露出笑意。
商隊的順利回歸,朱由檢十分開心。
商隊中老資曆的鄭明,正是他心目中喜峰口收購點的首選主持人。
“殿下,小、小的是這樣想的。
”面見傳說中的信王殿下,鄭明萬分激動。
王爺唉!
這是大明天家的皿脈,大明最尊貴的皿統。
能面見王爺,他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三生有幸啊!
“來,喝口茶,慢慢說,咱們不急。
”朱由檢安慰着激動的鄭明,這位老人可是個寶貝。
他絕對是這個時代,大明最熟悉草原的人。
鄭明從10幾歲就開始跟着商隊,往來于大明和草原之間。
幾十年行商的結果,使他對草原各處的風俗都了如指掌。
鄭明對他常走的科爾沁草原更是熟悉,在那片束伯部族所在的草原,他蒙上眼都能找到各處正确的道路。
這種尋路經驗,放到寬闊近乎海洋的草原來說,那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這些幾十年積累的經驗才是朱由檢最看重的和最寶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