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純、曹休受命,領三千虎豹騎直殺往出事的民屯報仇,小半時辰便到,見屯門已緊塞,然柴牆不厚,牆上防禦的人少,便令軍士多置火把,扔上去燒木牆,又使長戟、繩索等套牢木柱,再以戰馬拉動。
屯内人太少,不需多久便險象環生。
萬幸車黍來得亦不慢,柴牆上燃起的明晃晃大火在夜晚中格外顯眼,老遠便能得見,蕩寇軍果毅校急加速趕到時,曹軍剛拉開西面木牆。
缺口甚窄,吳樸領百餘精壯與半大少年組成的隊伍,死死擋在缺口上,未許曹軍突入一步,隻是對方實在人多。
這是夜戰,兩軍都點着火把,曹純看見遠處一條火龍急來,知道是河南救軍,急對曹休道:“文烈!
此為鄧季腹地,不宜久留,我領兩千騎攔河南軍馬!
你速破此屯,屠盡其民便撤軍還營!
”
曹純輩分、職位都高,曹休隻能領命,急督軍馬再攻。
曹純則領兩千騎,來攔車黍。
見前面民屯已危急,曹軍又分兵來攔截,車黍大聲對謝允等四軍侯道:“屯中危矣!
你等四曲與我各分頭突進,無論何人破攔截之軍,勿顧後面戰況,先往内救百姓!
”
“諾!
”
雖然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不過卒兵之家都是分居在河南各民屯内的,對于救援民屯中百姓足夠盡力,聽到車黍之語,四位軍侯齊聲應諾,各領本部分頭撞入曹純軍中去。
果毅校号稱為河南軍中最能戰、最敢戰之部,要救自家之民;虎豹騎為曹軍最精銳之部,需報曹操子侄之仇。
天色又暗,這一番厮殺可謂極混亂,亦極慘烈,兩軍絞殺在一起後,到處都有人在分散捉對撕殺。
不停有火把跌落,有人慘嚎,有無主戰馬驚嘶着亂竄。
謝允與吳樸相識得已久,聽聞出事的就是這小胖子,心裡比别人要多記挂幾分,領自家一曲人馬撞入虎豹騎中後,隻顧拼力向前揮殺。
要急着突破過去救助。
隻可惜混戰中,還沖不得多遠,麾下人馬便被走散開去,隻百餘卒兵還随在身側,曹軍虎豹騎槍戟亦密集,左右竟沖突不過。
正焦急間。
左側有人大聲吼道:“果毅校,當奮果毅之壯烈,騁幹戈以赴難,逞威于沙場,顯武者之勇!
”
聽聲音便知是彭亢,他這一嗓子過後,黑暗中四方俱有大批人齊聲應和:“果毅校。
生者勿幸,亡者不哀!
顯武者之勇!
殺!
”
謝允也随之應上一聲,似乎這句話過後,記起果毅校之名,渾身上下便添得不少力氣襄助,揮出的長戟也要更快一些。
隻是叫過一聲後,彭亢不依不饒,又一次喊道:“果毅校。
當奮果毅之壯烈,騁幹戈以赴難,逞威于沙場,顯武者之勇!
”
四方再應和過後,彭亢又叫了一次。
“這老小子發何瘋?
豈不聞三鼓而氣衰?
這般激勵軍心之語可是能多喊的?
”
不止謝允如此想,周邊應和聲也稀疏了許多,隻是彭亢扯着嗓子。
仍拼命交換着。
曹純下令後,虎豹騎亦已散開去,分成小股各處奔馳,拼命攔截河南軍馬。
這般戰得勢均力敵。
雙方死傷卻都不小,謝允又領着麾下沖突兩次,俱被當前之敵亡命擋回。
前方民屯中火勢越來越大,謝允已是焦躁難耐。
忽然,左側有大群人齊聲歡呼,謝允擡頭時,一條七八百人彙集起的火龍已殺散虎豹騎,先奔殺往民屯中去。
“彭亢老小子何時變得聰明的?
”得見有友軍突破過去,謝允心頭頓時一松,暗道:“倒會以呼應之聲暗中彙集四下散亂的卒兵,一舉突破!
”
吳樸披着魚鱗甲,在缺口處領三名休沐的卒兵與精壯、少年死命抵擋曹軍,隻是對方人太多,又都精銳,以他之悍勇亦維持得艱難,三名卒兵先後戰死,精裝少年們亦遇難不少,他自己失了新坐騎,身上舊創未愈又添許多新傷出來。
蕩寇軍救兵已近在咫尺,不遠處的果毅校應和聲亦激勵着他,吳樸努力堅持讓自己不倒下,隻是身後民屯東牆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着便是外間大群曹軍興奮的歡呼聲。
吳樸的心頓時便沉下去,對後面林勇等吼道:“你等接應屯中老弱,此地有我足矣!
”
此地有他等堵住,曹軍一時難得突入,然東牆也已被拉翻,精壯已盡聚在此處,屯中幾無可禦敵之人。
想到留在屯裡的十斤和才出世幾個月的女兒,吳樸心中哀痛,死命才控制住想要掉頭回去救妻女的念頭,閃身讓過一匹沖刺來的戰馬,揮戟将對方拉下馬,結果去性命。
林勇等已往屯中去,眼前胖子再勇悍也隻得一個,周邊曹軍們俱雀躍起來,準備合力擊殺他。
下一刻,一條數百人的長龍已突然殺到,沖散吳樸當前之敵,當先一人亦為涉侯國南下的老人,吳樸自然認識,那是彭亢。
彭亢打馬近,見小胖子渾身浴皿,問道:“樸哥兒,如何?
”
吳樸不顧其它,急忙指屯中道:“軍侯速往救,方才聽曹賊自東牆突入進去了!
”
“尋匹馬與他,帶金創藥的給包紮傷口,”彭亢急吩咐一聲,又吆喝道:“其餘随我進屯救民!
”
憑借地利,吳樸等精壯在西牆外擋住軍馬,人數雖少,卻一時難破。
曹休恐拖延得久,河南援兵盡到,便使人佯攻西牆,自領五百人往東牆去,老法子使戰馬拖拽木牆。
這邊不過數十名少年、婦人以弓弩碎石等守牆,給虎豹騎造成的傷害并不大,不多時,柴牆便被拉扯倒地。
先前牆上防守的少年與婦人們見勢不妙,一聲喊後,盡四散而逃,曹休與虎豹騎則大喜,待扯開亂木,俱打馬殺進去。
進屯後連破開幾道房門,其内皆空無一人,想是彙集逃往某處去了,曹休便下令:“主公有令,此村人等需盡屠!
留一屯人馬逐戶搜尋滅殺漏網者,尋過後便縱火,其餘随我向前!
”
數百戰馬便又疾馳向前,隻是行不出多遠,前首的騎士一聲驚呼,坐騎已被絆馬索放倒,後面的反應不及,連接撞上數騎,引發一陣小混亂。
旁邊幾間房舍屋頂上,十餘名少年立起身,俱挽弓搭箭,連射數次,殺傷十餘人。
待虎豹騎中也有人爬上屋頂,少年們才縱躍着去了。
曹休大怒,隻是黑暗中看不見,不知還有多少絆馬索,喝道:“将房室俱與我點燃!
”
屯中果然已遍布絆馬索,隻是時間不足,陷阱等物來不及設。
軍士們四散去縱火,終于逼得民屯中藏身的不得不現身出來,被虎豹騎斬殺掉幾個,彭亢已到。
彭亢領軍自西牆處入内,早有逃難過來的百姓告知屯中遍設絆馬索之事,便請了向導,緩緩前行。
不過才百戶人家的民屯,能有多大?
待撞見對面虎豹騎,彭亢一眼便看到為首的曹休——曹軍中好甲胄遠遠比不過河南普及,隻有曹休身着明光铠,鶴立于雞群中,他不是将領是什麼?
彭亢便喝道:“突擊!
殺敵!
”
數百騎魚躍上前,圍着虎豹騎一陣砍殺,曹休甲胄刺眼,被照顧得最多,不多時便身受數創,被彭亢近身,揮戟拖下刺死,取去首級。
其餘虎豹騎見敵不過,主将又身死,隻得複往東牆退出去。
這時候,在各民居中躲避着的老弱才忙趕出來救火,前後卻已有百餘人死在虎豹騎手裡。
曹純領軍一直與車黍糾纏着,待得報曹休戰死,大吃一驚,料事已不可為,忙收攏虎豹騎退走,三千騎卻隻剩一千五六。
果毅校亦損失慘重,待車黍再點軍時,還能再用的隻有一千三百餘人。
不過為殺或救一民屯,雙方各大損傷,或可謂不值。
吳樸顫悠悠在屯中四處尋找時,一道妙曼身影抱着襁褓,從黑暗中奔出,死死的将他抱住,哭泣。
洛水邊,曹操親領大軍與徐晃八千餘軍亦是接戰,可惜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得于禁操演年餘,曹軍戰力已是大增,步卒長槍陣擺得極佳,待夏侯惇等領士卒逼殺上,又擺出槍陣防騎兵沖陣,徐晃便開始緩退,步卒總追不上騎兵。
幾次回身沖鋒,卒兵們馬鞍上配的手戟全扔完,殺傷數千人,亦不見曹軍陣亂,徐晃終未敢殺入陣中去。
曹純回軍後,曹操得知前仇未報,又折去曹家千裡駒曹休,雖怒氣更盛,卻不用郭嘉等再來苦勸,自家便知此地畢竟是鄧季腹地,虎牙軍隻需小半日便能渡河過來,留之有禍端。
子仇可後報,天剛明,曹操便攜天子、百官盡往梁縣方向撤走。
待雒陽遣虎牙軍追來,車黍亦已回軍,河南已是兩軍齊至,兵強馬壯,曹操又複令于禁将長槍陣擺出。
此時盟約初破,鄧季卧榻,雒陽城中尚拿不定主意是戰是和,有數千虎豹騎在旁随機待動,太史慈、徐晃恐卒兵傷亡過大,不敢真硬闖陣。
擺陣阻住河南強兵,複退軍數十裡再紮營,次日又複如是。
于禁操練有方,其等士卒擺長槍陣極快,有河南兩支強軍在側,曹軍中上下齊心得緊,退軍時也不顯慌亂,如同烏龜般,慢慢行過梁縣去,周毅也不敢出兵攔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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