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說的這些,全都是莫大太太所期盼的,聽她這樣一說,自然無不歡喜,因此也轉頭往雲裳那邊看了一眼。
雲裳見婆婆看她,忙将自己臉上那驚訝的表情收住了,可不能讓她看出破綻。
“是啊,這不就一起來了嗎?
也算是沾沾王妃的喜氣兒了。
”莫大太太又說道。
顧婉看向雲裳,又笑了起來。
而且還沖她挑了挑眉,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過了會兒,等孩子醒了,兩個乳娘便一人抱着一個過來了。
兩小人兒躺在顧婉旁邊,乖巧的很,也不哭鬧,隻睜着一雙宛若黑寶石般的大眼睛,看着雲裳和莫大太太。
逗着她們玩了會兒,忽然有一個孩子突然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另一個也跟着哭了起來。
“應該是餓了”,顧婉說着這話兒,便讓乳娘抱去喂奶。
還沒過晌,莫大太太和雲裳便告辭了。
她們走後,甯卿喂她吃了午飯,又讓她睡了會兒。
但就在顧婉還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說姚氏來了,她忙睜開了眼。
姚氏進來,将一個大大的包袱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裡面裝着的全都是她給孩子準備的衣服鞋襪,以及一些小玩意。
姚氏見顧婉要起來,忙制止說道:“别起來了,月子裡還是要多休息,能不起來就别起來。
要不然落下病根,可就要等下次坐月子好好養着才能好起來了。
”
顧婉答應了一聲,半躺在床上。
她生下孩子的當天,四喜回去的時候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姚氏和程大海。
夫妻兩人一聽說她還昏迷着,急的什麼似的,也顧不得天色已是不早了,直接套了馬車便過來瞧她。
雖然已經知道了這并不是他們的親妹妹,不管是内裡,還是外在,全都不是。
但他們,卻仍然無法不再挂心于她。
做人,也要講良心。
這些年,如果沒有她的話,他們也不會有如今安穩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或許小婉也不會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全都是因為她,這才全都變了。
當看到顧婉蒼白的面色,虛弱地躺在床上的時候,姚氏的眼淚就沒斷過。
後來知道她醒了,并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下了心來。
她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她很是為她高興。
孩子要用到的東西她之前也都準備了,然而,沒想到一下竟然生了兩個,她隻能趕緊再做出一份來。
“這些衣裳都是我用細棉布做的,穿身上涼快又不紮人。
”姚氏打開包袱,從裡面拿出一件小衣服,展示給顧婉看。
她做的東西,顧婉自然是沒有不滿意的。
其實她也很想親手為孩子做件衣裳,但奈何她不會啊。
“知道你不會,以後這些,就交給我做吧,總能比繡娘做的細心點。
”姚氏又說道。
顧婉笑着回道:“那敢情好,我正求之不得呢。
”
姚氏嗔笑着瞥她一眼,繼續從包袱裡拿出東西給她看。
與她說了會兒話,姚氏便去看了孩子,回來告訴她說孩子睡着了,還囑咐她盡量不要抱起來。
頭幾個月,還是讓她們多睡一睡才好。
天色才擦黑的時候,姚氏便走了。
甯卿喂顧婉吃了些晚飯,又點了一盞燈,在她旁邊看書。
他一邊看書,一邊聽着顧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母後說了會來的嗎?
”顧婉問道。
“不知道。
”甯卿回道。
他隻是給太後寫了信,告訴她孩子出生了。
到現在為止,信已經寄出去七八天了,但還沒有收到回信。
想來頂多再有個兩三天就能收到了。
“我覺的她一定會來的。
”顧婉笑着說道。
“你怎麼知道?
”甯卿翻了一頁書,狀似無意地問。
顧婉呵呵一笑:“要不咱們打賭?
”
“賭什麼?
”他問道。
顧婉想了想,說道:“就賭洗衣裳吧。
如果我輸了,我給你洗一個月的衣裳,如果你輸了,你給我洗一個月的衣裳。
”
“好啊”,甯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但他隻不過是見她高興,就想讓她更高興罷了。
那賭注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麼意義。
反正之前就他們兩人在這裡的時候,她的衣裳也都是他來洗的。
但顧婉卻覺的自己肯定能赢,說不定,現在太後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以前還沒有小包子的時候,她是個兒子控。
有了包子之後,她又成了孫子控。
現在有了孫女了,她絕對又要高興上好一陣子。
在此之後,甯卿繼續聽着顧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需要他回答的時候,他便回答一句,不需要他回答的時候,他就靜靜地聽着。
大紅色的蠟燭一直靜默地燃燒着,隻每隔上一段時間,“噼啪”爆出一個燈花。
甯卿拿起剪子,将燈花剪了。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那原本細膩無暇的皮膚上,反射出喑啞的光彩。
顧婉看着他倒映在窗上的影子,腦海裡極為難得地想到了一句詩“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她一個毫無文學細胞的理科生,讓她想到這樣的詩句,也的确是難為了她。
“你的影子真好看。
”眼睛看着他倒映在窗上的影,顧婉便口随心,說了出來。
他本就身形颀長,此刻影子映在窗上,更顯的修長好看了。
今夜并不算寂靜,窗外有連續不斷的蟲鳴,還有清風拂過樹梢,發出的微微聲響。
他的影子,似乎與這夏夜融為一體,又仿佛因為他,而讓這夜晚更為醉人了起來。
甯卿聽她這話,轉頭看向她,唇角勾起,竟是問道:“難道人不好看嗎?
”
顧婉忙笑着搖搖頭:“當然更好看了。
”
甯卿再次淺笑,轉回頭繼續剪了燈花,但卻沒再接着看書,而是說道:“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
“啊?
還早呢,等會兒再睡吧。
”顧婉一臉央求地看着他說道。
她中午睡了好一會兒了,現在還不覺的困。
“不行!
”,甯卿幹脆利索地拒絕了她,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去為她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