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甯卿追着顧婉的身影,也跳入了河裡。
但是他本不會水,再加上風大浪急,又有瓢潑的大雨模糊視線。
他不但不能去把顧婉救回來,反而自己也被浪給打了下去。
幸好徐清一直跟在他的不遠處,見他落水了,立馬便跳了下去,找到他,将他救了上來。
徐清救了他上去的時候,他已然昏迷了過去,而且身上還被刮傷了不少。
徐清不敢耽擱,于是馬上帶着他回了城裡,又叫了顧大夫去診治。
幸好總算是有驚無險,要不然的話,事情可就徹底嚴重了。
蕭貴妃自從進來之後,一直坐在床邊,等她确定了甯卿沒事,平複了心情之後,這才想起了顧婉。
“去通知邱澤一聲,說王爺已經回來了,但是讓他接着帶人去找小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讓他務必找到。
”蕭貴妃沉聲說道。
顧婉是甯卿心頭上的人,蕭貴妃清楚明白,就算甯卿活着回來了,但是倘若顧婉死了,他也絕對不會比自己死了好多少。
所以,她依然不能放棄,仍然要讓人去盡力尋找。
就算知道她生還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她依然不能不管。
墜崖的時候,那個女人何其勇敢,她隻希望這次,她能夠更勇敢,把這個難關也給挺過去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到天黑的時候,依然沒能停下來。
甯卿是在戌時三刻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外面早已經是漆黑一片。
他的腦中才剛剛恢複了幾絲意識,便突然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随後便要下床。
蕭貴妃被他這舉動吓了一跳,忙拉住了他。
“你要做什麼?
”她着急問道。
“找她!
”甯卿堅定地說出二字,之後掙脫了蕭貴妃的阻攔,就要下床去。
當他的意識恢複的時候,第一種感覺,不是身上多處受傷之後帶來的疼痛感,而是那種揪心的,天翻地覆般的心痛。
痛的他感覺,仿佛已不能呼吸了一樣。
不管心裡,還是腦海裡,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上次墜崖之後,他說過,要與她生死與共,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她。
這才過去幾天,難道她就要離他而去了嗎?
他當然不會同意,他要把她找回來。
如果她死了,他就陪她一起死。
他說過,生死與共。
“都大半夜了,你去哪裡找?
”蕭貴妃見他執意要出去,忙勸道。
雖說他身上沒有很嚴重的傷,但是多處小傷夾在一處,也是讓人放松不起來。
“邱澤帶着人****夜夜地在那邊找呢,一有了消息就會來通知的,你也才剛好,快回去躺着。
”
蕭貴妃拽着甯卿,說什麼都不讓他出去。
但是甯卿早已經鐵了心,他一定要出去。
蕭貴妃拽不住他,眨眼間,便讓他掙脫了。
“給我攔住他!
”蕭貴妃朝着站在門邊的徐清一聲大喊。
徐清面色錯愕一下,也隻是這一個愣神的功夫,甯卿便沖了出去,徑直走入了漆黑的夜色裡。
徐清見狀,也忙跟了上去。
蕭貴妃哪裡放心的下?
也忙跟着出去了。
甯卿離開家之後,徑直去了早上顧婉落水的地方,提着一盞風燈,沿着河岸往下走。
漆黑的夜色,此時雨勢雖小了下來,但是仍然在飄飄灑灑的下着,他提着風燈,一邊往前走,眼睛一邊照着河岸下面。
隻是距離太遠了,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
但是就算看不到,他也還在繼續往前走着。
因為讓他什麼都不做,隻安靜地等着消息的話,他做不到。
徐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保護着他,以防他發生不測。
就這麼走了一夜,到天色朦胧的時候,依然什麼發現都沒有。
甯卿停下了腳步,遠目望着前面滾滾的河水。
雨已經完全停了下來,翻滾的河水也比昨天安靜多了。
但是就算這樣的話,他依然沒有找到顧婉。
蕭貴妃本來是要跟着他去的,但是才剛剛出了二門,便被聞訊趕來的顧婷給攔了下來。
大半夜的,能往哪裡去?
又下着雨,要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還得了?
她好說歹說的,這才勸住了蕭貴妃,讓她隻在家裡等着。
次日天大亮了之後,果然見甯卿回來了。
隻是一看他的面色,顧婷便知道,一定是沒找到了。
他的面色一慣淡然,沒有表情,甚至帶着濃濃的冷漠。
但是此時看來,竟是冷的像千年的寒冰一樣,讓人不敢靠近。
然而,顧婷卻并沒有多少感覺,反而,暗暗竊喜。
對她來說,沒有消息,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
好不容易将那女人給清理了,她可不想再節外生枝。
在蕭貴妃的勸說下,甯卿吃了一碗粥,但是吃完之後,又出去了。
蕭貴妃知道攔不住他,也知道他心裡難受的很,所以隻得由他去了,隻吩咐徐清好好地看着他。
原本計劃的是今天動身回京的,但是出了這樣的事,甯卿必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去了。
眼下這種情形,蕭貴妃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裡,少不得将回京的日子又給推後了幾天。
然而,一連三天過去了,不但甯卿和邱澤都派出了人去尋找,而且官府還貼出了懸賞。
他們也是想到了,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興許是被人給救了。
所以貼出告示,如果誰能給把人送來,就賞銀萬兩。
隻是,好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甯卿仍然沒有放棄,沿着河道來來回回地找了好幾遍,到出了楚湘的地界之後,他仍讓人繼續往下找。
不在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内,邱澤帶的人卻是不能再往下走了,所有接着找下去的,全都是甯卿的私兵。
然而,再往前不遠,這條河,竟然分流了好幾股,分别流進了不同的州縣。
如果再要找下去的話,那難度可就要把大多了。
況且,河流并不是隻在這一處分流了,就算是支流,也會再分出更多的支流。
所以,要想找到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甯卿站在河流的分叉口,雙目眺望着前方,白皙無暇的臉上,竟見,眼底青黑一片。
他凝眉,微微歎息一聲。
她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