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埃爾斯登要塞的槍炮聲愈漸稀疏,經過12個多小時的鏖戰,以英格蘭陸軍第2、第7步兵師以及新聯合王國陸軍第51裝步突擊師為主力的聯軍地面部隊,已基本占領了這座蘇格蘭要塞地面以上的防禦工事,但是,這場要塞攻防戰并沒有就此落幕,此時仍有數量不詳的蘇格蘭士兵退守各處地下防禦工事,它們或由蜿蜒漫長的地下通道相連,或是非常隐蔽的獨立空間,而且有完備的通風設施和物資儲備,除非守軍集體投降,否則的話,進攻一方必須投入很大的精力、花費不小的代價才能将這些地下工事清理幹淨。
倫敦,新白金漢宮,年過七旬的英格蘭國王愛德華八世、英格蘭***貝圖斯以及一衆權貴們聚集在議事廳,焦急等待着來自前線的消息。
不久,一名參謀軍官走進議事廳,将電報夾呈給愛德華八世。
愛德華八世打開電報夾掃了一眼,面色頓時陰沉下來,順手将電報夾丢給他的長子胡貝圖斯。
較德國皇儲路易年長5歲的胡貝圖斯,穿着一身英格蘭陸軍将官制服――這款軍裝完全摒棄了英國陸軍的“卡其布”,選用了跟德國陸軍相似的深灰色,許多細節部分也采用了典型的德式風格,雖然看起來筆挺帥氣,但受到英格蘭民衆乃至軍隊的抵制。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英格蘭軍隊的士氣低迷到連正常行軍任務也難以順利完成的程度,更不用說跟好鬥的蘇格蘭人相抗衡了。
看過電報内容,又以目光征求了愛德華八世的意見,胡貝圖斯清了清嗓子,用純正流利的德語讀道:“第1近衛裝甲旅和第3、第4步兵師在天黑前向鄧弗裡斯防線發動了第五次進攻,第1近衛裝甲旅的突擊部隊一度擊穿守軍陣地,突入了鄧弗裡斯鎮,随後遭到蘇格蘭軍隊的頑強抵抗,被迫撤出鄧弗裡斯……福爾肯将軍認為,參戰各部已經鏖戰一天,士兵們非常疲憊,如果聯合參謀部不能調派增援力量,他将讓各部好好休整一晚,明早再行進攻。
”
聽完胡貝圖斯所讀的電報,衆人一陣歎息。
在座的權貴,絕大多數都是跟随愛德華八世來到英格蘭的德國人,他們有的是家族的近親遠戚,有的是沒落貴族、失意軍人,在愛德華八世建立和鞏固王權的過程中,他們出錢出力,而後近水樓台先得月,或在軍政界身居高位,或在商業界大展拳腳,或是成為富甲一方的大地主。
盡管這些人想方設法融入英格蘭社會,但根子上的差别擺在那裡,沒有幾代人的時間是很難消弭的。
愛德華八世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這,就是每年投入5億鎊的成果!
這,這就進行全面整編的成果!
這,就是英格蘭軍人宣誓效忠的結果!
”
議事廳裡鴉雀無聲。
“罷了罷了!
”愛德華歎道,“指望英格蘭軍隊打赢這樣的硬仗是不太現實了,我們還是讓愛爾蘭人去啃這些硬骨頭吧!
他們牙齒好,胃口好,隻要将不列颠的主導權讓給他們,揮師踏平蘇格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
“可是……”有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
”愛德華八世道,“如果英格蘭軍隊表現得足夠好,我,統治四千萬英格蘭人的君王,用不着向我那僅僅統治一千萬愛爾蘭人和兩百萬威爾士人的表外甥低頭。
相比于這個國家的潛在利益,我們必須把它的穩定、它的安全放在首位,隻有穩定、安全,才有資格謀劃長遠!
”
此言一出,當即有數人點贊道:“吾王聖明!
”
愛德華八世有些厭煩地擺了擺手,對于這種無用的恭維,他已經聽得太多,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甯願選擇更加漫長曲折但是更加穩固的方式――就像約阿希姆一世對愛爾蘭的統治那樣,建立屬于自己的王權。
“要不要……我先去探探口風?
”***貝圖斯問。
這探口風的對象,顯然是指不列颠最強王者、新聯合王國國王約阿希姆一世。
雖說德國皇儲路易此時就在英格蘭觀戰,要通過德國這一層面施加影響不是不行,隻不過效率和效果難料。
愛德華八世沉吟道:“這樣,你明天一早啟程前往利默裡克,跟你的表哥好好聊聊,英格蘭不介意将北海中部和南部的油田讓給新聯合王國開發,哪怕油田離英格蘭海岸線隻有13海裡,我們也絕不會像蘇格蘭人那樣橫加阻攔。
”
***貝圖斯自是一口應允,旁邊則有人探問道:“那往後我們英格蘭的工業經濟……”
愛德華八世皺了皺眉頭:“200年前,英國依靠紡織業崛起成為工業霸主,200年後,重工業競争愈發激烈,我們為什麼不能重新回到以新紡織業為代表的輕工業?
隻要經濟發展起來了,國家富裕了,有沒有一流的軍事工業,又有什麼關系呢?
歐洲的穩定,世界的和平,就由那些有實力的國家去維系吧!
”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旁人無以反駁。
在戰線左翼的鄧弗裡斯,聯軍入夜後未再發動攻勢,他們依靠邊境線一帶的進攻出發陣地組織境界防禦,并妥善地部署了警戒哨和巡邏兵,一夜倒是相安無事,而在戰線右翼的埃爾斯登要塞,攻守雙方幾乎整夜無眠――前半夜,聯軍組織了多支突擊隊,對地下工事内的守軍實施攻擊和剿殺,但複雜的環境加上守軍的拼死抵抗,緻使進攻方收效不大、傷亡不小,而到了午夜,守軍突然發起反擊,他們熟悉地形,而且借助了一些進攻方沒有發現的秘密通道,很快奪回了殘存的3座炮壘,并對聯軍部隊進行分割包圍。
一時間,各種求援訊息充斥在聯軍前線指揮部裡。
作息極為規律的德國皇儲,這時候已在距離前線十多公裡的臨時行營休憩,大多數軍事觀察員也都睡覺去了,聯軍前線指揮部的運轉恢複到了正常的節奏。
昏暗的燈光下,參謀軍官們正将最新戰況标繪在作戰地圖上,而在朝北的觀察口前,親任前線總指揮官的英格蘭陸軍總司令諾頓将軍一語不發地抽着煙。
這位參加過兩次大戰,而且在二戰期間多次率部跟德國、愛爾蘭軍隊交手的實力派戰将,親曆了這支英格蘭陸軍從組建到多次整編的全過程,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麾下這支軍隊的戰鬥力處于什麼樣的水準。
開戰首日,聯軍強大的空中和地面壓制火力把蘇格蘭人整得完全沒有脾氣,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三路突進的聯軍地面部隊,隻有愛爾蘭第2裝甲旅所在的中路表現出色,他們接連突破了蘇格蘭軍隊的兩道防線,而後對埃爾斯登要塞和鄧弗裡斯防線守軍實施迂回包圍,可是,蘇格蘭守軍并沒有像預想的那樣奪路而逃,而是繼續固守陣地。
過了不多久,一陣沉穩矯健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諾頓将軍丢下抽了半截的煙,狠狠踩了一腳,轉身迎了上去。
從門外進來的,是任聯軍前線總指揮部第二指揮官的西蒙-布萊德利将軍,一位有着四分之三愛爾蘭皿統和四分之一德國皿統的新聯合王國空軍将領。
新聯合王國方面之所以委派一名空軍中将擔此角色,明顯是在告訴自己的盟友,他們此戰要在空中和海上挑大梁,至于傷亡較大的地面作戰,應由人口基數大、兵源多的英格蘭唱主角為宜。
簡單介紹了最新戰況,諾頓上将敲了敲腦門:“年紀大了,熬一晚都很吃力啊!
”
布萊德利笑了笑:“我們這些後輩先去輪休,讓您這樣的前輩堅守崗位,确實很過意不去啊!
好了,這些小麻煩就交給我們來解決吧!
”
說罷,布萊德利側身讓路。
對于後輩與前輩之說,諾頓上将顯得有些不太高興,畢竟沒幾個人願意大方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好在對方表示将會解決眼前的“小麻煩”,這讓他沉重的眉頭得以舒展。
諾頓掏出他那塊幾乎跟自己一樣老的懷表:“現在是2點,我去休息3個小時,差不多5點鐘回來。
希望到時候能聽到好消息。
”
布萊德利捋起袖子:“3個小時……時間有點緊,我也不太确定結果如何,畢竟我們面對的是自古以來能征善戰的蘇格蘭人。
”
諾頓都已經走到了門口,卻還是不甘地“反戈”道:“蘇格蘭人善戰不假,但還不是被我們一次又一次征服了?
”
待這個英格蘭老頭走遠了,布萊德利這才召來自己的參謀官,吩咐道:“盧克,傳令給‘黑蝙蝠中隊’,讓他們在40分鐘後出動!
向‘夜魔突擊隊’下令,讓他們進入要塞區,協助我們的部隊防守陣地,待‘黑蝙蝠中隊’抵達後,逐次發動反擊!
”
末了,布萊德利又對留守指揮部的英格蘭參謀官說:“上校,讓你們的部隊暫時先撤到要塞外圍暫作休整吧!
”
這名英格蘭陸軍上校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忙不疊地回答道:“是,長官,如您所願,我們的部隊會盡快撤下來的。
”
布萊德利毫不懷疑攻入要塞區的英格蘭軍隊會忠實地執行這一命令,雖說這樣的部署會削弱進攻方在要塞區的兵力,但在夜戰環境下,兵多的一方未必能占據優勢。
緊接着,他又向自己的參謀官吩咐:“盧克,通知我們的作戰部隊,英格蘭人會暫時撤到要塞區外圍休整,讓他們大膽放開手腳幹一場吧!
在這樣的黑夜裡,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