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法國騎兵!
”
幾乎就在那群法國騎兵沖出樹林的刹那,迪米爾-胡克聽到有人用堪比男高音歌唱家的嘹亮聲線發出警告。
此刻,第1海軍陸戰旅的先遣戰鬥部隊越過法軍外圍防線走了四五公裡路,亞眠城區已遙遙在望。
為了防備法軍的突然炮擊,這支部隊以營連為單位進行戰鬥行軍,二十多輛海軍戰車依然頂在了前鋒線上,而那些法國騎兵顯然知道德國人的鋼鐵戰車不好對付,他們有意避開正面,朝沒有戰車掩護的德軍側翼襲來。
“停止前進!
原地展開!
準備戰鬥!
”
看到法國騎兵正以超過40公裡的時速從兩三千米奔襲而來,德國海軍陸戰部隊的軍官們萬分急促地發出作戰指令,行進中的隊伍迅速停止前進,原地轉向迎敵。
霎時間,營部傳令兵奔走往來,傳達戰鬥命令,連長們指令各排緊湊列陣,排長們号令士兵們擺列射擊隊形,班長們指令士兵們做好射擊準備。
就這樣,從法國騎兵出現僅過去了一分多鐘,德國海軍陸戰部隊已由行軍轉入防禦,非嚴苛訓練不足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胡克和他的同伴們被分派在了一處低窪位置,在學校的時候,他們都在曆史課上聽過有關法國騎兵的故事,在拿破侖橫掃歐洲的那個年代,法國騎兵簡直是無往不利的代名詞,特别是人高馬大、兇猛強悍的法國兇甲騎兵,在戰場上給所有的對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盡管在半個世紀前的普法戰争中,法國騎兵的沖鋒受到了普魯士步兵密集槍陣和強大炮火的有效遏制,但時至今日,法國人依然把騎兵部隊視為驕傲,德軍士兵們則不免在潛意識中對其心懷敬畏。
“機步槍手卧倒!
标尺設定1000米,聽我命令開火!
”
聽到排長直接喊出的戰鬥口令,胡克以标準的訓練姿勢先下蹲再撲倒,并順勢将身前彈匣袋裡的彈匣取出,他的彈藥兵則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從旁協助。
一對默契的麥德森輕機槍手能夠在十秒内完成彈匣更換,從而将火力停頓時間壓縮到盡可能短的程度。
一晃眼的功夫,那群法國騎兵已如風一般席卷而來。
不過,他們卻非赫赫有名的兇甲騎兵。
隻見這些騎手戴着黃銅色的頭盔,穿深藍上衣、猩紅褲子,蹬棕色馬靴,手裡揮舞着騎兵劍,身上背着騎兵短步槍,如此裝束說明他們是騎在馬背上的步兵――龍騎兵。
這一兵種除執行追擊、偵察、掩護交通線、沖擊敵陣等任務之外,還擅長下馬作戰,相當于畜力時代的摩托化步兵。
胡克眯眼估算了一下,眼前這群法國騎兵約有三四百人,也即兩到三個騎兵中隊的規模。
若是小股步兵意外遇上了這支騎兵部隊,下場恐怕會很皿腥恐怖,但這裡集結了至少有兩個營的海軍步兵,光mg-08水冷重機槍就有五六挺,麥德森輕機槍的數量更多,而法國騎兵為避開德軍戰車而迂回側翼,已經失去了襲擊最重要的突然性。
進入了重機槍的有效射程,這些法國騎兵仍沒有下馬作戰的意思,而是繼續擎着亮閃閃的騎兵劍直沖過來。
片刻過後,mg-08的齊聲嘶吼不出意外地從地勢稍高的位置傳來,密集彈雨所及之處,頓時是一片馬失蹄、人墜馬的震撼場面。
見眼前這支德軍部隊已做好迎戰準備,法國騎兵不再埋頭猛沖,他們果斷轉向,而在此過程中,幾挺水冷重機槍繼續以恐怖的連射火力攻擊對手,盡管正面掃射的阻截效率明顯遜色于交叉射擊和縱向射擊,短時間内依然有數十名法國騎兵墜落馬下。
看到法國騎兵調頭撤退,一些海軍步兵迫不及待地發出雀躍聲,然而不少軍官此時卻鎖緊眉頭,因為他們望見法國騎兵隊伍尾部有兩門用馬拉的小炮,它們炮管短小、炮架簡單、炮輪碩大,俨然是輕便靈活的騎兵炮,其構造如同山地步兵使用的山炮,射程較普通火炮近,但至少比普通機槍打得遠。
此番進攻亞眠,德國海軍陸戰部隊旨在速攻速勝,突破法軍外圍防線後,第1海軍陸戰旅以步兵協同戰車向縱深推進,炮兵部隊還遠遠落在後頭。
僅是法國騎兵不足為懼,可帶着騎兵炮的法國騎兵……是個棘手的麻煩!
透過望遠鏡看到停在三四公裡外的法國騎兵炮已展開炮架進入待發狀态,德*官們連忙号令蹲着射擊的士兵卧倒。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遠處的兩門法國騎兵炮焰光一閃,硝煙彌散,*秒後,炮彈呼嘯落下,一發打在德軍陣線前沿,一發越過步兵們頭頂落在身後,由于軍官士兵們皆已匍匐避彈,這一輪炮擊未造成任何傷亡。
可是,海軍步兵們手裡的武器無法威脅到那兩門法國騎兵炮,要麼主動前進,要麼果斷後撤,否則的話,他們将在這裡白白消耗時間和兵力。
毋庸置疑,騎兵炮的最大特點是機動力強,步兵們無論跑步沖鋒還是交替前進,都有被對手牽着鼻子走的可能,而撤退不但會影響速攻亞眠的作戰計劃,在撤退過程中同樣會受到敵方騎兵炮的追擊襲擾――這支海軍陸戰部隊的指揮官俨然陷入了兩難境地。
直到法國人那兩門騎兵炮再度開火,他也沒有拿定主意,索性讓士兵們繼續趴在地上。
好在戰場上的各處戰鬥并不是相互獨立的,引領鋒線的海軍戰車部隊早已注意到了這股法國騎兵,發現他們并沒有覆滅在步兵的密集槍陣前,而是用騎兵炮欺淩己方步兵,一隊胡伯特-13迅速轉頭前來增援。
它們的37毫米戰車炮有效射程約為3000米,而法國騎兵使用的兩門騎兵炮口徑超過60毫米,最大射程應在5000米以上,雖然胡伯特-13的火炮射程較對手短了不少,但騎兵炮不能随行随開火,而是額外需要一個收攏展開的過程,同時考慮到戰車自身的防禦性,胡伯特-13對使用騎兵炮的法國騎兵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這些塗裝帶有灰色金屬質感的德軍戰車,屁股突突地噴着青煙,車輪履帶飛快地轉動,在相對平坦的田野中快速奔進。
下馬操作騎兵炮的法軍騎手連忙調轉炮口,用最快的速度連續開火,然而炮彈就算落到戰車近旁,也沒能阻擋這些鐵家夥繼續前進。
見狀不妙,騎手們連忙收起炮架,挂上炮車,準備溜之大吉,但德國戰車上的炮手們可不會輕易放過這些機動力極佳的危險目标,一接近戰車炮的最大射程,他們忙不疊地開火射擊。
法國騎兵的戰馬雖然訓練有素,而且佩戴了隔音耳罩,但在附近爆炸的炮彈還是把它們驚得四蹄亂竄,有兩匹拖曳輕型彈藥的失控狂奔,另外幾匹也欲掙脫缰繩。
法國騎兵炮組的撤離隻耽擱了一小會兒,德軍戰車對他們的直接威脅陡然增大。
局面至此,已經下馬準備用步槍阻擊德軍步兵的法國龍騎兵隻好重新縱馬出陣。
在這之前,德國海軍戰車僅在凡爾登和馬恩河亮過相,由于投入戰鬥的數量不多,還沒有成為左右戰争走向的重要力量,法軍官兵對它們知之甚少。
龍騎兵們有的拔出了騎兵劍,有的拎着騎槍準備在馬背上射擊,他們猶如平靜海面上突然卷起的浪潮,洶湧澎湃地朝着德軍戰車席卷過去。
法國人的騎兵劍和短騎槍自然無法對德軍戰車構成威脅,但海軍陸戰部隊的指揮官們可不容許眼前的敵人對己方的寶貴戰車不利。
在軍官的号令下,原地匍匐的海軍步兵們紛紛起身,向己方戰車部隊主動靠攏,而這支海軍戰車部隊的乘員有些是提前結束戰車培訓課程的海軍學員,有些是從軍艦上借來的炮手,對于胡伯特-13在戰場上是否處于無可撼動的地位,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看到法國騎兵沖了過,他們也駕駛戰車向步兵靠攏。
離己方戰車還有千餘米,胡克聽到軍官們發出了“停止前進,原地準備戰鬥”的指令,側翼的海軍步兵們率先開了火,他不假思索地原地撲倒,架好機槍,隻等軍官下令“機步槍開火”,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扳機護圈左側前方的射擊保險,在快速射擊的狀态下打了一個短射,然後稍稍移動槍口,打出第二個短射。
在戰場上,法軍騎兵早已摒棄了華而不實的密集沖鋒隊形,遭到德軍槍彈射擊,他們的沖擊速度稍減,卻沒有完全停滞下來。
胡克很快發現,作戰條例中倍加推崇的瞄準射擊方式在這樣的戰鬥中根本發揮不了作用,陣地上有二三十挺輕重機槍在同時開火,這就像是多艘戰艦一齊轟擊目标,誰也無法辨清本艦炮火的彈着點。
盡管存在這樣的糾結,胡克開始不斷扣動扳機,十數秒後,步槍手們也開始集中射擊,槍聲更是密集到了幾無空隙的程度,幾輛海軍戰車亦以戰車炮和機槍不斷攻擊法國騎兵。
30發容量的彈匣打光了,胡克拉開槍機,可蹲在他身旁的彈藥手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拔出彈匣。
胡克側頭一看,這個剛滿19歲的年輕士兵已經被眼前的戰鬥場景給驚呆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那三四百名法國騎兵就像是送進絞肉機的一塊肉,看着很有分量,三兩下就被絞成了一堆肉泥。
終究沒等胡克用上第二個彈匣,戰鬥結束了,法國騎兵和他們的戰馬從鮮活的狀态變成了田野中的躺屍,窪地很快積滿了皿水。
在戰鬥過程中表現得沉穩冷靜的海軍步兵們,這時候反而一個個呆若木雞,仿佛是被這鮮皿橫流的場面給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