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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冬天,溫度未必有多麼的低,但因為它沿江靠海,水系密布,空氣的濕度很大,随着雨雪肆虐,自就有一種侵入骨髓般的濕漉漉的冷。
陰冷濕寒!
這裡下雪的前奏往往是先下雨,再下雨雪或冰珠,反正都帶着水,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幹冷。
就像原先的魯山,一到冬天,小風那麼一吹,零下十幾度是挺唬人的。
可到了南京,溫度遠沒有那麼‘張揚’。
可這種濕冷濕冷的感覺,零下幾度就撐不住了。
而且就因為這種濕寒,南京和北方還有不同,室内室外溫差不大,沒有熱炕頭之類的設施,屋裡屋外差不離,當初來南京的魯山衆,許多人都衆口一詞,南京的冬天――冷!
寒風刺骨、冰凍三尺、白雪皚皚、枯嶺寒松都是冬天的符号,魯山是如此,但跟南京扯不上關系。
在這裡,冬天的感覺就是一個濕冷。
王之政卻已經習慣了這種濕冷,他老家跟南京離得不多遠,反倒是家就定在了這裡的潘茜,對于南京的冬天是一百個瞧不上眼。
雖然她也就去年在南京過了一個年。
潘茜就是當年的潘喜兒,是現在改名潘昶的潘滿倉的妹妹。
兩年前還是一個大兵頭的潘昶現在已經是正職的營官了,而且是近衛師的一旅三團一營的營官。
禁衛軍半年前就開始着手重組了,潘昶就借着部隊重組的機會,又因為身後嶽父的支撐,一躍坐上營官的位置。
對于年紀輕輕的潘昶而言,這是一個質的飛躍。
潘昶的嶽家是什麼背景且不去多說,能在近衛師裡把潘昶撐到營官的位置,那對于潘家來說就是‘天’。
就是潘昶的兄弟,改名潘暾的潘滿囤,現在做生意也靠着了潘昶嶽家的一分臉面。
雖然這讓潘昶有點入贅的意思,但對比當年死了爹娘乞讨要飯的三兄妹來說,潘家如今的日子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繼潘昶潘暾兄弟成婚之後,他們的小妹,潘茜,也終于把對象拉到了家裡。
平心而論,潘茜長的挺漂亮,再加上有潘昶這麼個兄長在,在南京也不愁找不到婆家。
隻是不管是潘昶還是潘暾,從來沒想過自己給小妹拿主意,因為大小就在醫護營的潘茜跟随的老師,那是陳惠陳鳴面前都能遞得上話的人,視潘茜為親孫女一樣,親自為她保的媒。
醫護營裡有名的後起之秀,王之政。
小夥子年齡适當,人也長得斯文,更本分守禮。
潘昶也知道王之政是幹啥的,那是拿刀子切人肉劈骨頭的,潛意識裡他就不願意自己妹妹嫁給一個‘屠夫’。
嗯,現在複漢軍醫護系統裡的外科手術大夫,也有了‘屠夫’的稱謂。
沒辦法啊,醫護營在衛生上面做的再好,受制于這個時代的限制,很多做過手術的士兵還是在痛苦中死去,甚至不少人都是死在了手術台上。
很多士兵都知道外科軍醫的‘厲害’。
這些人是多少人口中的‘神仙’,就又有多少張嘴把他們罵的****不如。
潘昶住的房子是禁衛軍的五号大院,整個禁衛軍軍屬大院也就五個。
這東西名次順序講究不大,因為禁衛軍真正的高層都不住在這裡,五個大院一千多套房屋,連個旅帥都沒有。
在五号大院門前下了馬車,王之政手提肩扛,毛腳女婿上門怎麼能不帶東西呢?
額頭上還滲着一層薄薄的明汗,也不知道是累得,還是緊張的。
穿着一件熊皮大裘的潘茜接着下了馬車,手中拎着一大一小兩個箱子,頭上還帶着一個熊皮帽子,毛茸茸的,跟大裘一樣毛茸茸的領子一搭,把中間露出的那張漂亮小臉映襯的隻剩下個巴掌大了。
“走,走,趕快進家去。
”明明穿的比王之政厚多了,人家王之政可隻加了一件軍大衣,露出的領章清楚表明他是軍醫。
潘茜卻比王之政顯得冷多了。
“你們的軍人證。
”
要進大院,當然要掏證了。
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相片,但證件上對人的樣貌是都做了描述。
王之政和潘茜還特意摘下了帽子!
站崗放哨的士兵對于這下馬車的男女本來沒什麼在意,大院就是住人的,平日中來往進出很多人的。
但看到兩個人全是上士軍醫,神色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這麼年輕,就已經是上士軍醫,這絕對是部隊裡最受尊敬的人。
連潘茜那漂亮的臉都給忽略過去了。
等到倆人戴上帽子,提着東西走進去了,才有人回過神來,“這女的就是傳說中的潘家三姑娘吧?
還真是水靈。
”更主要的是,人家不但自己是軍醫,拜的師傅更是醫療系統的大拿,還漂亮,去年過年,潘茜滿打滿算在大哥這裡住了還不到一個月,名頭就傳下來了。
而至于潘茜為人如何,自從她在童子營和醫護營裡長大,就沒人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潘昶今天就沒去部隊,他知道潘茜也就這兩天裡到南京,所以把假期都用上了,就在家裡等着妹夫上門呢。
王之政越來越緊張,身子都僵硬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呼吸都已經屏住。
隻聽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地跳動。
似乎都要跳出來一樣!
潘茜明顯的感覺到了王之政的變化,隻是抿嘴一笑。
現在說起來他們倆已經是結婚了,因為結婚證已經打了,戶籍都合到一塊了。
他們欠缺的隻是一個婚禮。
潘茜也知道自己先拉着王之政來自己家是有點小不對,但是潘家跟王家不一樣麼。
王之政父母雙全,有姐有弟,潘茜可隻有倆哥哥。
雖然這中間有着那麼一點小意思,潘茜也清楚自己有點過線了,但她已經決定了,過年的時候好好地孝敬王之政的父母。
是的,潘茜他們隻會在南京待上幾天,然後要迅速去鎮江丹徒呢。
“大哥……”
淚珠子嘩嘩的留下來的潘茜跟潘昶,還有她嫂子唐氏,抱作了一團。
王之政放下禮物,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臉上挂着尴尬的笑,老天爺這幾個人都把他給忘了啊。
可時間似乎故意在和王之政作對――走得慢極了。
慢的他都以為自己在家門口已經站了半天了。
但也奇怪,他噗通噗通直跳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除了發燒一樣的臉皮還在通紅。
在王之政都不知道的時候,潘昶一直在用眼角餘光在關注着他。
不得不說,小夥子長很不錯。
雖然他對王之政的工作依舊持有一定的意見。
“大哥!
”
王之政看着潘昶叫道。
他知道自己這位大舅子的光榮事迹,年紀輕輕能坐上禁衛軍營官的位置固然有他老嶽家的支持,可打鐵也要自身硬,潘昶最差也是有資格與其他人并肩媲美的人物,這都是在戰場上殺出來的。
“裡面走,往裡面走。
”潘昶拍了兩下王之政的肩膀,後者胳膊都要軟了。
一大一小倆箱子就像兩根甘蔗一樣被潘昶提了起來。
潘昶的屋子是很典型的江南民居,禁衛軍五個大院都是沿水分布的,建造起來自然是江南特色了。
進院門就是一個不大的小天井,寬度相當于正房中央開間,長隻有廂房開間的大小,加上四面房屋挑出的屋檐,天井漏天部分更加狹小,不過這種高窄天井的設計,具有近似煙囪一樣的作用,有利于排除屋宅内的污濁空氣。
天井還起着室内采光和聚集雨水再通過地溝排水的作用。
正面三間正房,東西廂房,左右耳房,再加上後廳。
比之王之政家原先的宅院要小的多了。
但這裡是南京,這裡是禁衛軍大院。
能跟丹徒比嗎?
堂屋裡一進去就透着暖和,火盆燒得屋子裡熱熱的。
家政也端着早就準備的茶水瓜果送了上來,這些軍隊大院的家政人員多是烈士家屬,如此就最大限度的保證人員的可靠性。
當然也有一些是軍官自老家介紹來的,那每一個人就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核了。
潘暾不在,潘昶讓人到門口找人趕快去店裡統治潘暾。
王之政驚呆了,“南京已經都有專職跑腿的了?
”雖然他經濟知識了解的隻是寥寥的,但也知道這種被正式稱呼為‘行走’的行業最先出現在了貿易口岸,而五号大院卻是在南京城的城南,這已經是大内城了,南京的城市經濟都發展到這個地步啦?
“不是。
就是大院門口做買賣的那些店鋪的夥計。
算是賺個外快。
”
潘昶笑着解釋說,他眼睛看着王之政,和坐在王之政身邊的潘茜,俊男美女坐在一塊真的有那麼一絲相配。
不過出于對寶貝妹妹的責任心,潘昶很想聽一聽王之政對未來的考慮。
“在野戰醫院當軍醫很好,不過朝廷大軍已經蕩平了西南,如今隻剩東北和西北的少許殘兵敗将,不足挂齒。
我估摸着最多兩年,滿清也就要完蛋大吉了。
到時候你還要在野戰醫院嗎?
”
軍醫可實現自己價值的地方很多,但最能體現自己價值的無疑還是前線戰場。
野戰醫院配置着現今中國醫療界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醫藥,能跟那裡箱體媲美的也隻有剛被更名的太醫院了。
潘昶自己也是軍人,知道戰場上傷兵對于軍醫的需要,現在自己的妹妹妹夫,尤其是妹夫,在任何一個師的野戰醫院都能稱得上急救科的頂梁柱,讓他就此從野戰醫院退下來在南京安安穩穩的生活,别說王之政極可能不答應,就是潘昶自己也說不出口。
他可是一個軍人。
王之政腦子聰明,當然知道自己大舅子話裡的意思。
他臉上微微笑起,“這件事,我跟喜兒已經有了決定。
”
“等到戰事結束,我會想辦法調入南京醫學院。
”這是已經鋪好了的路,然後再在學校裡一步步往上走,争取早日調入中央醫學院。
現在的中國裡,有水準的外科手術醫生還是很難得一見的。
而外科也已經用它的效用證實了自己的光明前途。
“至于喜兒,白老先生有意過個兩年将她調去衛生署。
”這樣倆人就都在南京了。
潘茜在一旁笑的特别得意,這是她師傅親口許下的,再過兩年她就是正兒八經的女官了。
而現在陳漢政府裡頭可根本就沒女的,甚至除了文藝團和醫療系統外,就再看不到一個女性公員。
而文藝和醫療方面的女性公員與正兒八經的女性官員也大有不同。
但那又如何?
白老先生說兩年後調潘茜去衛生署,那這事兒就完全闆上釘釘。
“喜兒要當官了?
”嫂子唐氏失聲叫道。
兩眼中全是驚詫之極的神情,女人也能正兒八經的當官?
就連潘昶也是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女人當官,大幾百年下來就沒聽人說過。
雖然衆所皆知,醫療和文藝系統的都有女性存在,但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兩者的特殊性,而如此一點就已經引來很多人的不滿了。
現在衛生署裡引入女性公員,那就真正的是官了。
潘家的三妹估計是新朝第一批正式的女性官員了。
潘昶可沒有什麼女性不準抛頭露臉的想法,最初的震驚之後馬上就是滿臉的笑,自己妹妹走的越高他越高興。
“不過這事兒影響肯定會很大,大到能震動全國。
到時候肯定是人說什麼的都會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潘昶的年紀不大,但考慮起來事情很周到。
就像當年文藝團裡的女人,什麼樣的閑話和謠言沒有傳出來過啊?
人紅是非多,從來不是二十一世紀明星的專利。
而且潘茜長的還那麼漂亮,估計流言蜚語是會擋都擋不住的。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潘昶說話中眼睛繼續觀察着王之政,這話他不僅是給潘茜說的,更是給王之政說的。
先給他提個醒!
潘茜不是普通的家庭婦女,她有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是當初文藝團的女人,前者在江湖上打滾什麼樣難聽的話沒有聽見過?
潘茜是不一樣的。
雙邊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的。
如王之政和潘茜這樣的家庭,跟中國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女方也有着強勢的社會和政治地位,并不完全是男人的附屬物。
男方與女方的已經十分接近了,尤其是潘茜還有潘家做後盾。
在這樣的家庭裡,信任和被信任就是極其重要的。
陳漢律法上認可‘合離’,還改了一個新詞――離婚。
但是沒人想‘離婚’,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中國幾千年曆史上,選擇合理的人總歸是極少數極少數的。
信任基于了解。
21世紀很多夫妻之間缺乏信任,表面看起來是一方讓另一方無法信任,其實是,自己内心缺乏對自己的信任,總是疑神疑鬼,最終一步步把本彼此信任、溫暖的關系,推向互相指責、懷疑,最終出現危機。
潘昶還想不到這麼遠,他隻是很樸素的認為,男人,隻要是男人,那就沒有一個人能忍受的了自己頭上戴綠帽子。
如果潘茜的閑言碎語多了,王之政能做到相信嗎?
“她不是那樣的人!
”王之政抓着潘茜的手,語氣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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