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點了點頭,又問:“那警衛連還跟着不跟着?
”
“當然跟着,”張維翰說,“路上不太平,小心無大錯.我不能送走個芝麻,再丢個西瓜。
”
“那張處長還帶着不帶着?
”韓行又問。
“随便,願意帶就帶,不願意帶就不帶。
”
“那我還是帶着這個耳朵吧!
”因為張處長随身帶着電台,方便聯絡。
韓行把他叫做耳朵。
臨走時,張小三還問韓行:“長途行軍,重機槍還帶着吧?
”
韓行說:“怎麼不帶着,路上說不定什麼情況都會碰到。
一切都按戰時要求,路上的糧食,彈藥都要帶足。
”
張小三答應一聲:“是!
”按照韓行的命令,準備好了給養。
韓行就護送着劉緻遠,帶着張小三的一個警衛連,說着拉着,向着東邊的方向,堂邑一帶步行前進。
從冠縣到琉璃寺,必須經過堂邑縣。
堂邑縣在現在來說,主要是屬于聊城縣西部,臨清、冠縣的一部分。
聊城被日軍占領,冠縣一帶被築先縱隊占領,這個堂邑縣呢,雖然說是築先縱隊控制着,但是築先縱隊實在是沒有這麼大的力量,也算是個遊擊區。
日軍、頑軍都想插一腿,但是暫時力量也[是沒有這麼大。
張小三的警衛連經過董固莊一戰後,損失很大,但是在特戰營補充了一些人員,也算是滿員編制,以應付意外出現的情況。
本來有汽車,但是韓行沒敢坐,路上的情況十分複雜,汽車太顯眼,要是被敵人打了伏擊,那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好說了。
常打别人伏擊的反被别人伏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北方的六月,祛寒接署,風和日麗,端陽高照,溫良漸高。
湛藍的天空一瀉千頃,偶現幾朵白雲輕盈飄逸。
令人遐緒遠寄,情思飛揚。
翠綠的大地色潑萬裡,時見五色紛呈點綴其中。
使人追流逐lang,奔騰不息。
天地各執一色,晶瑩透徹,相映生輝,又是一幅天地合一的重彩畫卷。
那舒達暢快,清心和諧的色調給人以心曠神怡,精高氣爽!
北方的六月是生命絢爛,多彩多姿的時節。
韓行對劉緻遠說:“怎麼樣,舒服呗!
”
劉緻遠說:“舒服極了,比南方強多了。
南方都是些什麼天啊!
熱也不是個好熱,又濕又熱,喘個氣也不舒服,比我們這裡差遠了。
”
魯西大平原,除了農田,就是村莊,除了村莊,就是一個個的小棗樹林子和一條條的深溝。
這些深溝有兩種,一種是農民為了灌溉或者排水用的。
另一種深溝就有學問了,說不定是哪一方的軍隊,為了運兵和藏身當作交通壕用的。
韓行雖然是在向前漫不經心地走着,心裡還是相當警覺的。
在這個地方,說不定哪個大深溝裡貓着一隻隊伍也說不定呢。
韓行對張小三說:“張連長,這裡離聊城太近了。
進入戰鬥狀态,搜索前進!
”
張小三一招手,全連迅速拉開了隊伍,一邊向前搜索着,一邊前進。
韓行的人馬還沒有走出堂邑縣,突然一彪人馬從深溝裡鑽了出來,攔住了韓行的隊伍。
這些人穿着黃軍裝,一看就知道是國民黨的隊伍。
他們大約有一個營,幾百人的隊伍黃乎乎地也是好大一片,個個手裡端着中正式,遠處的機關槍也在向韓行的隊伍瞄準着。
韓行是吃了一驚,就連久經戰陣的劉緻遠心裡也是有些慌慌。
憑實力而論,就是警衛連再能打,這百十來人,也打不過這三百來人。
韓行又瞥了一眼旁邊,好像遠處的大溝裡也有部隊埋伏在那裡,估計着大約也有一個營。
真要是打起來,以一敵六,那可就太被動了。
韓行對張小三一個眼色,意思是做好戰鬥準備,然後獨自上前,向對手一作揖說:“原來是國軍啊,都是自己的隊伍。
請問,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
對面的一個軍官上來說:“我們是齊子修的隊伍,請問,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
韓行哈哈一笑說:“我們是10支隊的啊,你們原來是3支隊的啊!
早就想見齊司令了,快請齊司令前來一見。
”
10支隊其實早就不存在了,已經成了築先縱隊。
齊子修的3支隊也早就不存在了,正在大肆招兵買馬,成了王金祥的隊伍。
但是韓行為了拉近乎,還在說着以前的番号。
正想見齊子修,齊子修卻自己從人堆裡閃出來了,三十八九歲的年紀,再穿上一身合适的軍裝,也算是威武、英俊的一個軍人。
要說齊子修的相貌,真不算醜,那真是細眼、細眉、筆挺的鼻子,帶有下翹的嘴,很有幾分女相。
但就是這份女相,卻很能迷惑人,在柔弱的外表下,卻是一顆殘酷的心。
“喲!
這不是韓秘書,不,應該是韓司令了。
不知道今天刮得什麼風,你這是幹什麼去呀?
”
“哎呀!
”韓行見了齊子修,也不得不裝出一付尊敬的樣子,對他說,“這不是齊司令嗎!
幾日不見,聽說也升了官了。
本來還想拜訪一下齊司令的,實在是公務繁忙,抽不得身。
今天有幸得見,實在是緣分啊,緣分啊!
見了齊司令精神這麼的好,我心裡也就放心了。
我有有什麼事啊,不就是到處轉着玩玩呗。
”
齊子修哪有耐心和韓行玩嘴呀,問他上哪裡去,他也不說實話。
齊子修就有點兒耍橫了,仗着人多,笑裡藏刀地說:“要想從我這裡過,也不是不可以,得留下點兒東西才能過去。
”
韓行嘿嘿一笑說:“喲,照齊司令這麼一說,成了打家劫舍的強盜了。
得留下什麼東西才能過去啊?
”
齊子修不動聲色地說:“說實話,我看着你們手裡的家夥挺好的,隻要放下你們手裡的家夥,過去就行,我絕不攔着。
”
齊子修在亦真亦假地激怒着韓行,但是韓行一點兒也不生氣。
韓行知道,要是和齊子修這樣的人生氣,那就上了他的當了。
所以韓行仍然笑着說:“你們缺武器呀,早說呀,要是早說的話,我給你準備一些呀,怎麼着還不能裝備一個營,半個營的。
”
齊子修笑了:“要是早說的話,你能給我嗎,一支槍也不會給的。
這不,今天遇到了機會了,你韓司令這麼大的本事,沒了槍回去再裝備不就是了。
”
“今天不行,”韓行好像是多認真似的,“我們去打鬼子。
要是齊司令下了我們的槍,那就是幫着鬼子了。
”
兩個人這樣鬥着嘴,可把張小三氣得不輕,真是欺人太甚呀!
軍人以槍為本,要是把槍給了你,那幹脆把我們都殺了算了。
要是在平常的話,早就應該出手了,但是今天不行,時機不到,人家的人太多呀!
吳小明早就把突擊步槍的保險打開了,隻要是韓行一聲令下,他就先照着了齊子修猛打一陣。
李大中也把手緊緊地按在刀把子上,就等着韓行的一聲令下了。
韓行和他鬥了一陣子嘴,在試探着他的底線,到底讓不讓過去。
看到實在是過不去了,韓行就笑着說道:“既然齊司令不給這個面子,不讓過去,那也就算了。
改日我們再會吧!
”
韓行說着扭回了頭,對着張小三手一揮說:“我們回去,這條道叫齊司令買下了。
”
就在張小三的隊伍剛要回頭的時候,突然齊子修一聲喊:“回去!
回去也回不去了。
”
他的一聲喊,立刻從警衛連的後面大溝裡,站起來有一個連,也把後面的道給堵死了。
韓行的心裡真是着急啊,前面被封,後面被堵,旁邊也有敵人在埋伏着,看來自己真是身陷絕境了。
劉緻遠氣得是牙根癢癢,我直屬團的團長,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呀。
要是我的直屬團在,一聲令下,準叫齊子修個個是屁眼朝前,打得他們渾身冒煙。
但是現在不行,自己已是光杆司令一個,韓行又是獨木難撐。
真是……真是……分分秒秒急刹人呀!
吳小明的突擊步槍,一下子就指在了齊子修的身上。
李大中“刷”地一下,把大砍刀執刀在手。
警衛連的戰士們個個手端着突擊步槍,看來就隻有拼死一搏了。
這個齊子修啊齊子修,他的反動面目終于暴露無移了。
到了這個時候,韓行真也沒有什麼辦法了,那就隻有魚死網破,以自己和警衛連一百多條生命來喚醒人們對齊子修部隊的清醒認識。
就是死,那也值了。
韓行大聲地吼道:“齊子修,你到底想幹什麼?
”
齊子修仍然恬不知恥地說:“韓司令呀韓司令,我真的沒有太高的要求,就是請求你們放下武器,隻要放下了武器,你們願意上哪裡去就上哪裡去。
”
“豈有此理!
”韓行大罵道,“我們築先縱隊是抗日的隊伍,和國民黨是友軍。
你要是打了第一槍,我築先縱隊、先遣縱隊,整個八路軍豈能饒了你。
放着日本鬼子你不打,卻是窩裡咬,倒打起八路來了。
兔子頭上插雞毛――你算個什麼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