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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 第一章 梅雨時節

五代枭雄 一包黃果樹 3513 2024-02-21 01:34

  梅雨季節,暴雨如注,江水渾濁,靠近太湖邊上的漁村都遭了災,房屋倒塌,百姓紛紛遷往高處避難。

  已是黃昏,篝火升起,幾名身上濕淋淋的的漢子圍成一圈,正在忙碌着,這鬼天氣,行李是濕的,衣裳是濕的,身上是濕的,就連這肺裡,也感到一股濕氣,有種發黴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火石敲了半響,方才打出火來,可是柴薪同樣是濕的,好不容易點燃了火絨,火苗細細的,弱不禁風仿佛随時都會夭折。

  終于起火了,帶着濃濃的煙霧,嗆得人直咳嗽。
但總算有了禦寒之物,随着火苗越來越大,漢子們都感到了暖意。

  “這些柴薪,給他送過去。
”一個二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說道。

  一個看起來年約十五歲的少年皺着眉頭,道:“給那個混蛋送柴薪?
我們都不夠用!
我不送!
”說着,頭一扭,一副倔強的模樣。

  二十多歲的漢子歎了一口氣,道:“唉,雖然我也看不慣他。
但那人錢财替人消災。
那人臨死前,送了我這麼多銀兩,總要好好照顧他,等他人來接走他。
更何況他如今昏迷不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福澤。

  少年冷哼了幾聲,又瞧了瞧先生手中的木棍,終究是歎息一聲,取了燃着的柴火,走了十幾步,在一間帳篷外停下,語氣很是不爽:“二姐,他醒了嗎?

  帳篷内傳來一個聲音,道:“是三弟嗎?
進來吧。
”頓了一頓,又道:“他還沒有醒。

  少年應着,走了進去,帳篷内,褥子鋪在木闆上,一個男子正躺在上面,臉色鐵青,嘴唇烏紫,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心還在跳,便是一個死人。

  “唉,這場暴雨,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被換做二姐的女子名叫張绮栎,年方十六,膚色有些黝黑,是家中老二。
二十多歲的漢子是她的大哥,名叫張祁年,張绮栎是老二。
這個少年是三弟,看起來有十五六歲,實際上才十三歲,還沒有起正名,隻有小名叫做二狗子,農人迷信,說賤名好養。
至于張绮栎的父母,在數年前,就已經病死,姐弟倆全靠大哥張祁年拉扯長大。

  二狗子放下爐子,偷偷瞄了一眼躺着的男子,偷偷添了幾根帶着濕氣的木材,頓時帳篷内外,濃煙滾滾,嗆得張绮栎扯着喉嚨直嚷嚷:“二狗子,你這渾球,是要嗆死老娘不成?

  二狗子站起來想要逃,卻被一把揪住耳朵,掙脫不得,隻得道:“二姐,我錯了,錯了還不成嗎。

  “錯了還不把爐子拿出去,你要嗆死楊先生不成?
”張绮栎說着,松開了手。

  這時,兩人都沒有發現,躺在木闆的楊先生手指動了動。

  二狗子嘟囔着将爐子拿出去,在他心目中,這個男子,雖然認識幾個字,但花天酒地,家都敗得差不多了。
而他總是花言巧語,逗得二姐哈哈直笑,實在是太壞了,哪裡稱得上什麼先生?

  二狗子腹诽了半響,磨磨蹭蹭,心想冷死你!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将爐子送了進去。
有了火源,帳篷内暖和了起來。
二狗子在張绮栎身後探頭探腦,道:“二姐,你說他怎麼還不醒,是不是死了?
”他的心底巴不得姓楊的死了,免的誤了二姐的清白。

  張绮栎微微歎息一聲,她也看不出來。

  張绮栎祖上是醫師,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前朝皇室衰落之後,天下藩鎮并立,牙将桀骜不馴,今日不是我殺你,明日便是你殺我。
天下大亂久矣,男女之防不是洪水猛獸,哪有那麼的值得顧忌的東西。

  楊先生名喚楊琏,據說祖籍關中人,關中戰亂,這才逃到了南方,不想路上被打劫,錢财全被搶走,額頭上也被砍了一刀,若不是家中老奴相救,差一點命喪黃泉。
如今雖說傷疤好了,仍然顯得十分恐怖。

  在張绮栎的心中,楊琏是個奇怪的人,他會時不時喝得大醉,嘴裡嘟囔着,在大街上不知道大罵着什麼;也會在村子亂轉,與大姑娘小媳婦說着讓人心跳的笑話,但卻沒有和任何女子有過肌膚之親;偶爾,他站在家中的院子裡,朗讀着聽不懂的詩詞,一副學問很深的樣子。

  當然了,最吸引張绮栎的,是楊琏的心善,雖然他行動無狀,讓人捉摸不透,但在村民需要幫忙的時候,他總是一擲千金。
她是知道的,楊琏家中一個老奴――同樣神秘莫測的老奴,曾經不止一次勸過楊琏,但楊琏依舊我行我素,村民有困難,總是掏出錢來,替人解憂。

  多次的仗義疏财,加上楊琏愛賭愛喝,自己又不務正業,終于沒有了錢。
兩個月前,神秘的老奴病死,臨死前,他委托張祁年一家,照顧楊琏三個月,三個月内,會有人來接走楊琏。

  老奴臨死前,偷偷給了張祁年十兩銀子,因此,張祁年一家才會在這次的逃難中,帶着楊琏。
不得不說,老奴的眼光非常毒辣,張祁年雖然貪錢,但非常守信用。
逃難路上,張祁年一直帶着楊琏,不離不棄。

  聽見二狗子問,張绮栎搖搖頭,她哪裡知道啊,隻得讓二狗子出去,看看吃的做好了沒有。
吃的東西倒是很簡單,靠近太湖,自然不缺魚,就用曬幹的魚,與碎米一起熬了,撒上粗鹽,這一頓就算有了着落。

  張绮栎将火燒旺了,濕氣逐漸退了,打來一盆水,放在爐子上燒着,不到一頓飯的功夫,水便熱了。
張绮栎取了帕子,放在溫水裡細細搓幹淨,又擰幹了,替楊琏擦着臉和手掌。

  楊琏很熱,臉上全是汗水,剛剛擦淨,又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張绮栎伸手一摸,楊琏額頭有些燙。

  “原來是發燒了。
”張绮栎忙放下帕子,拿起一邊的藥箱,取了藥,合着水,喂楊琏吃了。

  發燒最懼蓋得嚴嚴實實,衣裳也要寬大點好。
張绮栎看了看外面,二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張绮栎猶豫了片刻,紅着臉上前,替楊琏寬衣解帶,以免他熱着。

  楊琏身着儒衫,腰間束着長帶,許是走路急了,拉緊了,變得十分難解,張绮栎解了半天,始終沒有解開。
左右看看無人,隻得上前,跪在楊琏腰間,低下頭,雙手捏着腰帶,看是那裡打結,所以解不開?

  躺在軟榻上的楊琏覺得自己倒黴透了,明明是晴朗的天,忽然就下起了雨,還是暴雨,風刮起來,呼呼的疼,令他措手不及,整個人被澆成了落湯雞。

  匆忙間,楊琏一腳踩空,落入坑中,就此昏迷了過去。
如今過了多久?
楊琏不自覺擡起頭,卻發現一個打扮奇特的人跪在胯間,在搗騰着什麼,讓他大吃一驚。

  “我靠,死基佬,滾開!
”楊琏大喝一聲,倒也聲如洪鐘。

  張绮栎被吓了一跳,尖叫一聲,扔掉腰帶,神情驚慌地看着楊琏,等看見他醒了,驚訝地道:“啊,你、你醒了?

  楊琏仔細一看,頓時愣住了,眼前這人,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雖然皮膚黝黑,但也不失是個美人胚子。
隻是身上這打扮,看起來十分奇怪。

  少女身着襦裙,頭上插着一根木簪子,把烏黑亮麗的頭發盤在了一起,雙眉淡淡的畫了,整個臉上幾乎不施粉黛,偶爾有一兩顆青春痘,為少女增添了青春魅力。

  “你是誰?
是你救了我嗎?
”楊琏問道。
他落入深坑,就此昏迷不醒,但這裡是在帳篷内,讓他十分奇怪。
當然更讓他奇怪的是少女的衣着,難道是COS?
可是看起來不是很專業啊,衣服如此舊,還打着補丁。
沒錢玩什麼COS?
專業一點好嗎!

  張绮栎黑漆漆的大眼睛閃乎了幾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道:“楊先生,你莫不是被燒壞了腦子?

  少女冰涼的手摸着楊琏的額頭,還是很熱,難道真是燒壞了腦子?

  “二姐!
”二狗子奔了過來,剛才他聽見二姐的尖叫聲,剛進帳篷,就見楊琏正伸出手,抓住了二姐的手,腰帶居然松開了。
看見二姐一副驚慌的模樣,二狗子頓時火冒三丈,沖了上去,一拳打在楊琏的後腦勺上。

  “砰!
”楊琏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
”張绮栎一把推開二狗子,上前扶起楊琏,這才發現他被敲暈了。

  “還不把楊先生搬上去!
”張绮栎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二狗子一眼。

  兩人手忙腳亂地将楊琏搬上軟榻,張绮栎累出一身大汗,伸手擦了擦俏臉,怒氣沖沖地看着弟弟,道:“楊先生要是有什麼事,我和你沒完。

  二狗子一臉郁悶,抿着嘴,氣呼呼地轉身走了出去。

  楊琏被打暈過去,看似平靜,腦海中卻有無數碎片蜂擁而來,那是原本這具身軀的記憶,出現在楊琏的腦海中,是如此的清晰。
回憶占據了楊琏的腦海,他差一點以為,自己就是這人。

  可是,分明擁有後世記憶的他,卻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是身軀的主人。
原來,靈魂奪舍居然是真的,而他這一穿,居然穿越了千年,成為了千年前的與他同名同姓之人。

  頭很疼,不僅僅是被那一拳打暈,更是因為蜂擁而來的記憶,令楊琏十分震驚,原來,這個看似平常的纨绔公子,身份竟然如此的特殊,有着十分複雜的背景,讓楊琏一時有些無所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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