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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來看看本王的背

妾身由己不由天 伊人歸 8654 2024-01-31 01:11

  詹世城趕到大理寺監牢的時候,雞已經鳴過了四遍。

  當值的官員還沒來,隻有獄卒打着呵欠開了門,滿臉沒睡醒的困意。

  見在外叫門的,是個衣着樸素的高大漢子,頭發還有些許蓬亂,便沒放在心上。

  “這一大早的,叫什麼叫?
來探監的等餘大人來了再說。

  獄卒一面說着,打着呵欠的口中發出臭氣。

  大理寺監牢可不是一般的監牢,沒有上頭大人們發話,誰敢随便放人進去?

  詹世城聞着那隔夜的口臭,不禁擰了眉頭。

  忽然想到,他自己好像也沒刷牙……

  再想着無論如何要見南青青一面,又忍耐下來。

  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塊京兆尹府的腰牌來。

  “本官是京兆尹詹世城,勞煩差役行個方便,讓我進去探訪一個故人。

  那獄卒仔細盯着腰牌看了一眼,目光狐疑地轉向詹世城,一時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若說他是騙子吧,仔細看他的确生得儀表堂堂,高大英武。

  若說他沒有騙人……

  哪有穿着打扮這麼樸素的三品官?

  獄卒想了想,還是放緩了語氣,朝他拱手行禮。

  “實在是對不住,我們大理寺監牢不同尋常地方。
即便您真是京兆尹大人,恕小的不敢放您進去。

  詹世城想到上次進來時,首肯的那人是大理寺少卿餘傑,便道:“你們餘大人呢?

  獄卒一聽這話有門,姿态越發恭敬了起來。

  “餘大人一向不這麼早來,這會子,他隻怕才到官衙。

  在官衙喝喝茶,處置處置公文,再到監牢來隻怕還有好一會兒工夫。

  詹世城自己坐了這許多年的官,對這種官僚習氣最是清楚不過,便也不為難那個獄卒。

  “既如此,本官親自到大理寺官衙去見!

  他袍角一拂,擡腳便朝外走去。

  身後的獄卒手搭涼棚,擋住清晨略嫌灼熱的陽光,又打了個呵欠。

  詹世城到大理寺官衙,總算找到了餘傑,他正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茶。

  一見着詹世城,他先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了過來。

  “喲,詹大人,您又來了啊!

  餘傑也不起身,隻是擡手一指旁邊,“您請坐。

  詹世城道:“我不坐了,我就想進監牢探望南小姐,勞煩餘大人給行個方便吧!

  兩人是平級的官員,大理寺隸屬中央,故而餘傑的位置算是比他稍高一些。

  他眉頭一皺,“哎呀,那可不成!
詹大人前幾日才來探望過,現在又來,這可不合規矩啊!

  詹世城知道此人油滑,不能視為尋常人對待。

  他大剌剌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湊近了餘傑,低聲說了些什麼。

  餘傑忽地眉飛色舞了起來。

  很快,他又苦着臉道:“唉,這京中誰不知道你詹大人深得聖寵?
我有心想巴結,也不能誤了自己的本職不是?

  詹世城冷哼一聲。

  他都違心地承諾餘傑,将來有機會一定在皇上面前舉薦他了,沒想到餘傑還是不肯答應。

  “你攔我是本職,那你怎麼不攔沈側妃?
說到底你還不是巴結晉王殿下,欺負我這京兆尹的官小。
真是趨炎附勢,拜高踩低!

  餘傑被他一說,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巴結晉王殿下不假,但是攔着詹世城,也絕非拜高踩低。

  像他這樣的聖上面前的大紅人,多少人巴結都來不及。

  餘傑也不例外,可他首先要顧及的,是晉王府那邊的意思。

  今日淩晨天還未亮,晉王府便派人到了他府上,請他到大理寺監牢。

  沈側妃便帶着一個黑紗遮面的少女,進了南青青的牢房。

  昨日是才來過的,怎麼今兒又着急來了?

  過了一會兒沈風斓同那女子走了,餘傑留了個心眼朝牢房中一看——

  南青青還在裡頭,穿着囚服安靜地坐着。

  他算是松了一口氣。

  要是沈側妃膽大包天,用個别的女子把南青青換走,那他可就遭殃了。

  餘傑當然不知道,進去前,那個黑紗遮面的女子就是南青青。

  被帶出來的卻是南子衿。

  他正要打個呵欠回去繼續睡覺,南青青卻叫住了他。

  “沈姐姐說,小女在這牢中有什麼麻煩,都可以找大人說,是嗎?

  餘傑呵呵一笑,“是是是,小姐有何吩咐?

  看沈風斓一次次派人來,自己也多次親自前來探監,就知道她對南青青有多看重。

  他自然不肯怠慢。

  南青青幽幽地看他一眼,目光中帶着奇特的笑意。

  “煩請大人,别再讓詹大人來了。

  南青青特意交代,他若是把詹世城放進去,怎麼跟在沈風斓面前說話?

  故而,餘傑打死不肯放詹世城進去。

  “我說詹大人,你口口聲聲指責我巴結晉王,難道詹大人不是站在晉王這一邊的嗎?

  詹世城一愣。

  他的确接了那份神秘人丢給他的賬冊,也搜集了證據當朝彈劾太子……

  無形中,似乎就把自己陷入晉王一黨了。

  雖然他跟晉王私交頗好,雖然南青青的事沈風斓出手相助,讓他對晉王府好感更加深了……

  他連忙搖頭,“那怎麼能一樣?
我是為了大周百姓着想,才彈劾太子和戶部勾結侵吞國庫銀錢。

  餘傑才不信他這套,隻道:“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了,何必遮掩呢?
我老實告訴你一句罷,是南小姐自己不願意見你,并非我有意阻攔。

  詹世城瞪大了眼,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胡說,她怎麼可能不想見我?
她……”

  他忽然打住了話頭,以免被餘傑知道,南青青和南子衿互換的事。

  “怎麼不可能?
若不是南小姐自己的意思,我何必得罪大人呢?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說是不是?

  詹世城半信半疑。

  看餘傑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可南青青為什麼不想見自己?

  明明昨夜,她主動投懷送抱,溫柔多情……

  結果一大早天還沒亮,她就趁着自己熟睡偷偷離開了。

  女兒家的心思,還真是善變。

  他一時想不明白,隻好道:“罷了,我去晉王府見沈側妃,她必然知道。

  原以為到晉王府就能解惑的詹世城,又吃了一個閉門羹。

  門房的下人看見他,都知道這是晉王殿下的朋友,笑臉相迎。

  “詹大人今日來得真早,殿下怕是還沒起,大人請到前廳稍等。

  待他一說是來找沈側妃的,下人立刻變了臉色。

  “詹大人,我們娘娘吩咐了,今兒誰也不見。

  “你去通傳沈側妃,就說我老詹是為了南小姐的事來的,她一定會見。

  下人面露難色。

  “不瞞大人說,我們娘娘吩咐了,誰也不見——尤其是詹大人。

  詹世城的臉,瞬間成了豬肝色。

  彼時天斓居中,慢悠悠起身的沈風斓,一揭開帳簾,正好看到軒轅玦。

  他睡在對面的榻上,正直起上身來揉了揉眼,白色的中衣領口敞了一大半。

  “殿下早。

  沈風斓打了個招呼,看起來很有精神。

  晉王殿下卻打了個呵欠。

  “本王最近是不是睡榻睡多了,背都睡直了,你來看看。

  沈風斓正自顧自起身,聽得他這一說,下意識目光投向他。

  隻見軒轅玦背對着她,衣裳褪下去一大半。

  他脊背筆直,溝壑分明,背上的肌膚緊實而細滑。

  中間是一道凹下的線條,一路延伸,一直往下……

  沈風斓道:“殿下不必脫衣裳,我也看得出來。

  哪裡是睡直的,他的脊背本來就很直。

  一言不合就脫衣服,不就是想勾引她嘛?

  沈風斓極有定力地别開眼,假裝不解其意。

  待要叫浣紗和浣葛進來,又猶豫了一下。

  “殿下快把衣裳穿好罷,我要叫人了。

  “叫吧。

  他一臉淡定,一點也沒有要主動穿好衣裳的意思。

  沈風斓恨得牙癢,“殿下就沒有一點做美人的覺悟嗎?
我可不希望我這屋子裡,再出一個玉鳳之流。

  玉鳳被攆出晉王府後懷恨在心,去告訴衛玉陵沈風斓的行蹤,這才導緻了京郊那一場險狀環生的刺殺。

  事後長公主府的人将她保護了起來,沈風斓也懶得再去追究。

  她隻是好奇,長公主知不知道這件事。

  軒轅玦挑眉一笑,“你這話說的,就像本王除了美色,一無是處似的。

  丫鬟觊觎他,怪他咯?

  他不僅這副皮囊好,出身地位,學識才能,哪一點不好?

  偏沈風斓都看不見似的。

  嘴上這樣說,到底還是乖乖地把衣裳穿上。

  隔間的浣紗和浣葛等人,這才進來伺候梳洗。

  浣紗一面給她梳頭,一面禀道:“娘娘,方才詹大人果然來了。

  沈風斓眸子一暗,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他來得可真早。

  與心愛之人一夜雲雨,一早醒來卻找不見人,換做誰都會着急忙慌。

  何況是詹世城和南青青,這般處境。

  她同情詹世城,又不得不尊重南青青的決定。

  浣紗道:“門房已經把他打發走了,說是詹大人走的時候,臉色難看得厲害。

  “他是娶過一個妻子,但對青青,就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年郎。
娶妻是娶妻,愛一個人是愛一個人,兩者的意義完全不同。

  沈風斓這樣說着,沒有注意到軒轅玦正在更衣,聽了她這話目光一閃。

  若換做是從前,他一定會批駁沈風斓,說的什麼歪理。

  但是現在……

  他覺得沈風斓的歪理,其實很有道理。

  如果他這一生,就是娶個尋常的高門貴女,生兒育女。

  夫妻之間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又如何?

  終究無趣。

  隻有沈風斓能給他有趣的感覺,讓他歡喜讓他吃醋,讓他強烈地想對她好。

  這就是,愛一個人吧?

  他盯着沈風斓垂着一頭墨發的背影,三千青絲,如流泉傾瀉。

  若是一把握在手心,想來會很柔軟。

  他不禁一笑。

  沈風斓從銅鏡之中,隐約看到他的神情。

  從晉王殿下面上看到這種癡漢笑,委實不容易。

  她忽生玩心,朝銅鏡中深深看了一眼。

  那一眼多情妩媚,媚而不淫,妖而不豔。

  眼角輕輕一挑,仿佛就挑起了他的心。

  直到聽見細細的吃笑聲,他才反應過來,面色薄紅。

  沈風斓根本就是故意的!

  這下好了,不僅浣紗浣葛她們在笑,連玉丹她們都忍俊不禁翹了嘴角……

  沈風斓連忙岔開了話題。

  晉王殿下不禁逗,要适可而止,否則就會惱羞成怒。

  她早就摸透其中的規律了。

  “不知大理寺可把太子一案的結果上報了?
都這麼些天了,也該出來了。

  軒轅玦點頭道:“那些東西,本王和老詹他們一查再查,早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此事要想結案很容易,隻是有人在壓着罷了。

  沈風斓立刻道:“是衛皇後他們?

  衛皇後是太子的生母,眼看着太子這回是難逃一劫,她總要垂死掙紮做些什麼。

  總不能就看着太子這樣一敗塗地。

  這回,他卻沒有點頭。

  “衛皇後?
衛家在朝中已經無人了,若不是長公主,隻怕連記得的人都沒有了。
我所擔心的,是父皇。

  以衛皇後的勢力,太子一進監牢,底下的人也就差不多樹倒猢狲散了。

  眼看太子罪證确鑿,這個時候誰還敢替他們賣命?

  躲都來不及。

  真正能在此事之中,起決定作用的,是聖上。

  軒轅玦沉聲道:“本王原是想進宮勸說父皇的,母妃卻覺得不妥,把我攔住了。
她說不僅是我,她也不會在父皇面前說起此事。

  沈風斓輕輕一歎,“貴妃娘娘這是怕,聖上會疑心于你。

  蕭貴妃的想法沒有錯,晉王殿下的做法,其實也沒有錯。

  他在聖上面前承寵多年,在這種時候,總是能說得上話的。

  蕭貴妃為他考慮,甯可事情不成,也不想他再度被聖上疑心,這也沒有錯。

  她歎息的是,蕭貴妃盛寵多年,在聖上面前,依然如此小心翼翼。

  在壽宴之上,他們三人,是令人羨慕的“一家三口”。

  皇上似乎隻把蕭貴妃視為愛妻,隻把晉王殿下視為愛子那般,惹人羨慕。

  誰會知道,那份令人羨慕的美好底下,有多少曲折。

  “父皇這些年來,越老邁,脾氣就越發古怪。
他好像不再信任任何人了,總覺得旁人都是别有用心,在謀奪皇位似的。

  待他算是還好,待旁人就更加嚴苛了。

  要是他這個時候進宮去勸說,讓聖上對太子重罰,說不定會适得其反。

  沈風斓一笑。

  “殿下說的旁人,是不是也包括,恒王殿下?

  恒王是不受寵的皇子,偏偏他序齒大,僅次于太子。

  他有野心,也有經營,正因為如此,越發讓聖上忌憚。

  軒轅玦也笑道:“是啊。
本王不能進宮去勸父皇,但是恒王兄……”

  “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整垮太子的好機會。

  ——

  如晉王殿下所料,恒王的确進宮去找聖上說話了。

  他知道自己在諸位皇子之中,既平庸又不得聖上寵愛,故而是有備而去。

  禦書房中,聖上盯了一眼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你有何事要奏?

  恒王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聽聖上一問,便是滔滔不絕。

  “啟禀父皇,關于太子勾結戶部貪污國庫銀子的事,兒臣深感痛心。
兒臣思來想去,有一件事若不報給父皇知道,兒臣于心難安啊!

  說着便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道折子。

  “兒臣要彈劾太子,于去歲年初,杖責東宮一個小太監緻死。
事情的原委都寫在折中,還請父皇明鑒!

  聖上的緩緩地開口,聲音略顯老态。

  “你拿過來朕看。

  恒王心中一喜。

  聖上不讓李照人來拿,反要他親自送上前去。

  這顯然是信任他、親近他的意思啊!

  他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聖上的禦案旁,恭恭敬敬地雙手遞出折子。

  聖上親手接過那折子,而後——

  他用力地在恒王腦袋上打了幾下!

  “混賬東西!
去年的事情,你去年怎麼不說?
眼看太子失勢了,你恨不得再來踩他一腳,所以把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拿出來說,是不是?

  恒王被打得抱頭鼠竄,連忙跪在地上。

  “兒臣并非有意要踩太子,實在是兒臣從前懾于太子的威權,不敢說啊!
兒臣那日在大殿之上看到詹大人的風采,這才鼓起勇氣效仿他……”

  話音未落,又遭聖上一頓打。

  那封折子都被打得變了形,聖上似乎才稍稍解氣。

  “你拿什麼臉來比詹世城?
那是個愣頭青,見着不公之事,義無反顧就要告,從來不管對方是有權還是沒權。

  “你呢?
你也就隻會拜高踩低,見朕要收拾太子,這才敢冒頭,哼!

  聖上說着,伸手朝案上一指。

  “你瞧瞧,這些人都跟你一樣!
見着太子落魄了,什麼成年往事都拿出來說。
一個個自诩為詹世城那樣的忠正之士,以為朕老糊塗了?

  “一群小人!

  聖上衣袖一拂,案上高高摞起的奏折應聲而倒,掉了滿地。

  太子的罪名已經夠多了,不說這些後來添上的,隻一條貪污國庫銀兩達三十萬,就夠吃一條大罪了。

  再加上在聖壽之日,公然酒醉淫辱良家女子……

  聖上眉頭一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恒王吓得跪在地上滿地爬,将那些奏折撿起來抱在懷中。

  聖上越發看他不舒服。

  “還不快離了我這裡!

  被這一喝,他懷裡的奏折又掉回了地上,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看起來高大健壯的一個男子,在聖上面前就像隻老鼠一樣,沒有半點脾性。

  直到他走出了禦書房,面上才好看了些。

  他是來煽風點火,想讓聖上從重懲罰太子的。

  沒想到煽風不成,反而給自己惹了一身火。

  隻怕聖上看到那些關于太子的奏折,早就氣得半死,正好他撞進來當了出氣筒。

  他可真是倒黴啊!

  恒王越想越氣,便順着回廊往後宮去,找自己的母妃說說此事。

  冷不防見前頭儀仗煊赫,他忙側身到一旁避讓。

  伴随這副華麗儀仗而來的,正是衛皇後。

  她一眼看見恒王側身立于一旁,再看他走來的方向,便知是剛從禦書房回來的。

  正要走過他身旁,忽然停了下來。

  “恒王?

  恒王見她停下同自己說話,便強笑着行禮道:“見過皇後娘娘。

  除了衛皇後親生的太子以外,這些都沒有将她視為嫡母那般,乖乖稱一句母後。

  這一點,也是聖上默許的。

  她也不氣惱,隻是做出笑容道:“免禮。
你這是才從禦書房回來吧?

  想到方才在禦書房的事,恒王就覺得面上挂不住。

  他臉色難看道:“是,是啊。

  “聖上此刻在做什麼呢?

  衛皇後狀似漫不經心地一問,恒王卻聽出了門道。

  看她朝這個方向走來,想來也是要去禦書房見聖上的,是想先朝自己打聽打聽罷?

  他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父皇的案頭上,堆着小山一樣的折子,全是彈劾太子的。
父皇越看越生氣,正在禦書房裡大發雷霆,要治太子的罪呢!

  恒王故意苦着臉,做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衛皇後果然臉色變了一變。

  見她思忖不語,恒王心中得意,便拱手告辭。

  看着恒王離開的背影,那副大搖大擺的模樣,宮女霜冷無聲地呸了一口。

  恒王嫉妒太子早已是人盡皆知之事,這回太子被關進大理寺監牢,自然是恒王最為高興。

  她便悄聲對衛皇後道:“娘娘,既然聖上正在氣頭上,咱們還是晚些時候再來罷?

  趕着聖上的氣頭過去,不過勸了沒用,反而要挨一頓罵。

  這過去一二年裡,聖上對衛皇後的态度是越來越差了,動辄就破口大罵。

  衛皇後忽然從沉思中擡起了頭來,冷聲道:“不,就去禦書房。

  “恒王嫉恨太子,怎麼會那麼好心,讓本宮知道聖上在氣頭上?
他假裝說聖上心情好,讓本宮去觸黴頭,豈不讓他快意?

  霜冷一愣,覺得衛皇後說得甚是有理。

  衛皇後又接着道:“聖上現在一定對太子有心軟的意思,所以恒王怕本宮在這時勸說聖上,起了作用。
走,我們馬上去禦書房!

  她忽然來了精神,當下快步往前趕。

  霜冷連忙跟上,後頭的儀仗都淩亂了些許……

  果然,衛皇後趕到禦書房之時,聖上見了她并無多少不豫的神色。

  反而是有些無奈,有些為難。

  她跟聖上畢竟是三十多年的夫妻,一個眼神便看出了,她的判斷是對的。

  如果他真的在氣頭上,看到她這個太子的生母,一定是滿眼怒火。

  衛皇後心中有了主意。

  她當即跪下,朝上首行了一個大禮,一個頭磕在地上。

  那副模樣又莊重,又虔誠。

  聖上果然有些不忍,“好端端的,行什麼大禮?

  衛皇後擡起頭來,凄惶一笑。

  “聖上這句好端端的,臣妾不敢當。
臣妾沒有教好太子,讓他貪利誤國,是臣妾失職。

  聖上不禁歎了一口氣。

  太子的确是愚蠢又貪利,好色又不知進取。

  他有太多太多的毛病,每一條要深究下去,都配不上做一個太子。

  尤其是,配不上他那些樣樣都比他出衆的兄弟。

  可唯有一點——

  太子,是他唯一的嫡子。

  是中宮皇後所出,也是他的長子。

  由他來坐這個太子之位,在理法之上,是最說得通的。

  軒轅城這樣的身份坐太子的位置,照樣惹來衆人的不服。

  要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皇子,隻會讓皇室兄弟之間的手足相殘,愈演愈烈……

  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想了想,聖上道:“你起來吧。
城兒如今這個樣子,朕也有責任。

  從前衛大将軍還在的時候,他就是太子,是無人敢有異議的太子。

  因為衛大将軍的功勳,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匡扶江山,也可以威脅聖上的江山。

  所以衛皇後的嫡子坐太子之位,無人敢置喙。

  太子順順當當坐在那個位置太久,一直到衛大将軍戰死,他都絲毫沒有意識到,還有多少皇子在虎視眈眈儲君之位。

  尤其是,他的弟弟們年歲漸長,越來越強大。

  ------題外話------

  嗷嗚,今天更新得有點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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