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紅衣瞧上去,卻像是一根筋一般,根本就聽不出顧桃花言語中的刺,反而笑了起來:“是呀,姑娘可算是說對了,剛才侯爺還遣了人過來瞧,說是如果姑娘醒了,就遣人去告訴你!
”紅衣一邊拿衣服給顧桃花披上,一邊攙扶着顧桃花微微起身,斜倚在靠枕上,“姑娘,可是餓了?
”
紅衣不提倒也罷了,紅衣這麼一提,顧桃花倒是真的覺得自己餓了,于是朝着紅衣點點頭。
“姑娘想吃什麼?
奴婢這就遣廚房替姑娘去做了來。
”紅衣說着,轉身去拿了漱口水來,遞給顧桃花。
顧桃花接過漱口,然後又接過紅衣遞過來的手巾,淨面,挽發,替自己收拾幹淨了,卻還沒有想出來,她要吃一些什麼,于是開口問道:“廚房裡有些什麼?
”
紅衣低頭想了想,解釋道:“廚房裡應該隻有一些白粥了,因為不知道姑娘喜歡吃什麼,所以廚房的火還沒有熄,姑娘說了,現做也是很快的。
等姑娘的喜好知道了,廚房就會幫姑娘備着喜歡吃的,以備姑娘随時需要。
”
顧桃花聽了紅衣的話,原應該為納蘭榮臻的體貼周到感動的,可是她卻怎麼也感動不起來,蹇着眉心道:“也不過麻煩了,那就來一碗白粥,上面滴幾滴香油,撒一些蔥花也就是了。
”
“好。
奴婢這就去傳。
”紅衣替顧桃花仔細蓋了被子,又仔細的替顧桃花掖好了被角,這才轉身出去。
顧桃花目送紅衣出去,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情緒,隻是把目光移到了旁邊桌子上的黑色壇子上:“娘,你當初一個勁兒的逼迫我來大乾找這個男人,那時候,你可知道這個男人找我是為了什麼?
”
顧桃花盯着黑色壇子問,黑色壇子自然不會回答她。
顧桃花等了一會兒,便自顧自的繼續道:“若是你當初知道這個男人找我是為了我心頭皿,你還會這麼逼迫着我來大乾嗎?
”
顧桃花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隻覺得一股霧氣從眼角慢慢的升了起來。
顧桃花用霧水迷蒙的眼睛盯着黑色壇子,輕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在你的心中,到底是那個男人重要,還是顧桃花重要?
”
顧桃花的問題,自然得不到回答。
顧桃花想着剛才的問題,突然覺得顧桃花這個人物真是悲催到了極點!
她上輩子看過的所有家鬥,宅鬥,包括宮鬥文,那些無良作者筆下的人物,沒有一個比她更悲催的!
而她竟然穿越到了一個這麼悲催的人物身上,真的是烏雲罩頂!
這一路走來,她也想過掙紮,想過抗争,但怎奈是形勢比人強,一步一步的,她最後還是沿着原本人物悲劇設定走下去,直到現在,似乎已經走到了末路……
顧桃花的嘴角不自覺的,滿滿的全都是苦笑。
紅衣端着白粥進來,驚醒了顧桃花的胡思亂想:“姑娘,粥來了,姑娘是現在就用,還是等一會兒再用?
”
“現在就用吧,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餓得慌。
”顧桃花朝着紅衣擠出一抹笑容,伸手接過了紅衣遞過來的白粥。
紅衣拿了炕桌,放在床上:“姑娘,有些燙。
”
顧桃花點了點頭,把粥放在了炕桌上,一點點的吹着吃。
紅衣笑着站在一邊看着顧桃花吃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笑道:“姑娘,綢兒姑娘剛才醒了,她喊着要找姑娘,最後還是侯爺出馬,才讓綢兒姑娘安靜下來。
”
“嗯。
”顧桃花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可是心中卻已經下定決心,待會兒等吃完粥,她就過去看綢兒去。
可能是她有些時候沒有吃東西了,餓得慌,總之她竟然覺得這次的白粥要比以往香許多,她竟然把滿滿的一碗白粥一口不剩的全都吃了下去。
紅衣見顧桃花吃得香,嘴角的笑容便燦爛起來:“姑娘,可是夠了?
奴婢再替姑娘去端一碗來?
”
顧桃花搖了搖頭,把碗遞給紅衣,紅衣接過了碗,收拾炕桌。
顧桃花看着忙碌的紅衣,問道:“綢兒住在哪裡?
”
紅衣笑着回道,“姑娘住了正屋,綢兒姑娘就住在西邊的廂房裡,而那個先生住在了前面的院子裡的東廂房。
那個院子可是侯爺的院子。
”
顧桃花想不到紅衣這麼伶俐,竟然舉一反三,把綢兒和高逢春的住處全都告訴她了。
隻不過高逢春住在前院,而且還和納蘭榮臻是同一個院子,那她自然要避嫌,不能去看他了。
紅衣麻利的收拾碗炕桌,便端着碗出去了。
顧桃花候着紅衣出門了,便用盡了吃奶力,忍着身上的疼痛,掀開了被褥,用力的坐了起來,下床穿鞋,咬着牙站了起來。
身上的傷口因為身體的動作不斷的拉扯着,一陣陣的痛着,這痛楚,很快就讓顧桃花的額角密布了冷汗。
紅衣回來的時候,顧桃花已經挪到了門口,把一點防備都沒有的紅衣吓了一跳:“姑娘,你這是要上哪裡去?
”
顧桃花一則沒有想到紅衣會這麼快回來,二則是沒有想到她身上的傷竟然這麼重,竟然連挪動一步,也要花費她許多的心力。
因此在看見紅衣的時候,她朝着紅衣笑了笑,臉上帶着被抓包的羞澀。
“姑娘,你真漂亮。
”紅衣看見了顧桃花臉上的羞澀,突然來了風馬牛不相及的這麼一句話。
“呃……”顧桃花自然愣住了,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紀之後,第一次有人誇她漂亮。
紅衣見顧桃花愣住了,不由得奇怪道:“難道以前沒有人覺得姑娘漂亮嗎?
”
顧桃花此刻真的十分希望朝着紅衣吼一句,那就是“這個小娘,你真相了!
”
但是這麼彪悍的事情,顧桃花自然沒有做出來,所以,她又朝着紅衣羞澀笑。
紅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姑娘,幸虧奴婢是個女的,若是個男子,現在定然已經挪不動腳步了!
以後姑娘還是不要這麼笑了……”
顧桃花心中頓時啞然。
“奴婢曾聽人唱過一首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顧桃花自然聽說過這首歌,漢武帝李美人的哥哥李延年的作品,隻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時空也有這首歌。
但是這首歌用在她的身上,顧桃花還是惶恐至極!
不過想到紅衣是納蘭家的丫頭,而她卻是納蘭家的姑娘,雖然納蘭家沒有承認,但這确實不可否認的事實,因此也不排除人家小姑娘為了讨好主子而這麼說的。
但是被人傾慕,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所以,顧桃花笑了,笑得很含蓄:“我隻是想去瞧瞧我的丫鬟,你能不能扶我去?
”
顧桃花說得很柔婉,再加上她此刻虛弱的身子,不知怎麼的,顧桃花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種感覺,此刻的她,就如那個多病多愁的林妹妹一般……
紅衣聽了顧桃花的話,卻沒有如紫鵑丫頭一起,立刻上前扶住林妹妹,而是皺着眉心道:“姑娘,你現在的身子走動不好,不如……”
紅衣這一開口,就把自我感覺有些偏好的顧桃花,拉回了現實,輕歎了一口氣道:“她一直跟着我從大胤來到大乾,忠心耿耿,卻又因為我的原因,受了傷,我今兒若是不能去瞧一眼,我一定會坐立不安了,這麼以來,就不能好生休息了,所以為了我的身子着想,我還是去看過了,放了心,才能好好的養身子。
”
“……”紅衣顯然被顧桃花的歪理糾纏住,一下子卡住了,愣在了那裡,許久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