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法官的話音一落,立刻就有四五個兵士舉着長槍對準裡沙,周圍的人驚呼道:“首領!
”,随後也是一陣刀劍出鞘聲,青狼部之所以能在金國境内以中型部落的規模就可以占據相當肥沃的土地,就是靠他們如同狼一般的野性和強悍,否則早就被其他部族相吞并了,兩方這一對峙起來,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裡沙的面色也是很不好看,想不到這些狗腿子居然一言不合真的用兵刃對準自己,一股怒氣也從兇膛湧了上來,雙目直盯盯的看着那名說話的軍法官,軍法官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發憷,但仍舊不肯罷休的吼道:“幹什麼幹什麼想要造反嗎?
就不怕滅族嗎!
”
雖然軍法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聲色内荏但是還是有些效果的,不少青狼族的兵卒眼神也開始猶豫起來,不過裡沙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主,狠狠的瞪了那軍法官一眼,同樣是怒吼出聲道:“老子說了,稍後就去,怎麼,還想砍了老子不成,有種你試試,看看我們青狼族的漢子是不是軟蛋!
”,這一聲怒吼頓時将青狼族族人的猶豫給打消了,金國國内環境艱苦,許多地方都是衆人抱團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所以對他們來說部族和家是一體的,首領和父母也沒什麼不同,如今有人要動他們的父母,那麼無論是誰也隻有刀兵相向了。
軍法官被裡沙的氣勢頂的頗為尴尬,但又不得不承認僅憑自己手下的這幾個人想要裡沙就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無奈隻得陰測測撂下一句狠話:“好好好,裡沙首領好大的威風,連将軍的話都不放在眼裡了,我等這就回去禀報将軍,看你和你青狼部如何自處!
”随後氣惱的一轉身帶着幾個親軍走了。
留下面色難看的裡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的變換着,良久之後,裡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扭頭看了看軍陣外面飄揚的嶽家軍旗幟,像是做了某種艱難的決定說道:“裡蒙,你過來,我安排你去做些事情”....
月色永恒的照耀着寂寞的大地,柔和的月光照在嶽家軍身上厚重的鐵甲上,反射出幽幽的銀光,如果帶兵的不是嶽飛,而是大宋國内數不清的文人墨客們,一定願意在這樣場景下寫上一篇絕美的詩篇留給後人傳唱,可如今帶兵的不是詩人,或者說不是純粹的詩人,而是嶽飛,嶽飛的面色肅穆,他的鐵槍還插在金軍陣外的那片土地上,所以雙手空蕩蕩的握着馬繩,注視着前方,在他的身邊一名年輕的将領剛剛彙報完軍隊準備的情況退了下去。
嶽飛看了一陣,心裡頗有些複雜,他有預感這一站将是他和完顔兀術之間宿命的結束,兩人交手多年,有道是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更可能是你的敵人,嶽飛就有這種感覺,所以他也會為完顔兀術感到惋惜,在這樣的時刻,完顔兀術卻重病昏睡,任由阿木愧這樣有身份沒經驗的年輕人操控着金軍被他們一步步的逼入絕境,如果是完顔兀術醒着,那麼嶽飛相信這個枭雄一定會用壯士斷腕壁虎斷尾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戰鬥,而不是這樣完全被動的被自己困在這裡。
這是完顔兀術的不幸,也是金國的不幸,十萬精銳皿灑沙場,再也回不到了他們的家鄉,金國和宋國不同,并不是以人口的數量著稱,十萬精兵已經足以讓整個金國傷筋動骨,而再加上之前死在北伐中的金軍數量,嶽飛甚至可以想象金國内部戰力的空虛,嶽飛一想到自己寫給韓世忠的那封信,一想到可能出現的宋軍主動進攻金國,渾身的皿液就沸騰的難以自已,為國開疆擴土收複河山是每一個為将者一生的夙願,更何況是嶽飛這樣有實力有本事的名将,更是把這種事當成了一生的使命而活着。
正在出神的想着,嶽飛的眼神一凝,因為他看到遠處一名金兵趁着同伴們的不注意,飛快的從軍陣中沖出,一邊跑一邊喊着:“嶽元帥!
我等願降!
嶽元帥救我!
”
那名金兵正是之前被裡沙安排了任務的裡蒙,他的速度很快,非常快,幾乎跑成了一道影子,也許是因為他聽到了身後的金軍們反映過來的怒斥聲,刀劍出鞘聲,弓箭上弦聲,所以他不要命的狂奔,他不想死,他是整個青狼部跑的最快的,所以裡沙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想讓他給全族帶來一絲生機,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想死。
很幸運的是嶽飛的眼神一直在看着這邊,即便是在出神想事情的情況下也第一時間看到了他聽到了他的聲音,除了刹那間的錯愕之後,嶽飛當即立斷就一揮手想要安排人上去将那名金兵救過來,身側一道白色的聲影一閃就沖了出去,人影的速度很快,或者說他的戰馬速度很快,總之當嶽飛看清楚這道身影的時候他已經沖出去幾米的距離了,不過嶽飛面色上卻沒有意外的神色,反而面色一喜,因為他看清楚這個人正是衛家軍中除布楚外的頭号大将趙銘!
曾在開封城下跟趙銘一通并肩戰鬥過的嶽飛自然清楚這個少年的戰力有多強,隻要他肯出手,那名金兵的命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嗖嗖嗖!
恐怖的箭矢聲不斷的從身後傳來,裡蒙甚至不敢去聽那催命般的破空聲,對他來說隻有什麼都不想的拼命跑出去才能獲得活下去的可能,也許是上天眷顧了他,也許是上天眷顧了青狼部,那些朝他飛射而來的箭矢不是落在他的身後,就是落在了他的身側,沒有一根帶給他緻命的傷害,可是裡蒙并沒有高興的起來,因為破空聲雖然漸漸聽不到了,但是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卻響了起來,裡蒙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因為他知道人是怕不過馬的,不過再快的人,所以當那些踢踏踢踏的聲音和金軍們怒吼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側的時候,裡蒙已經放棄了反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