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突然出現的生力軍,确實給已經快要崩潰的金軍們更大的壓力,原本還在觀望的一些士兵,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加入了潰逃的行列之中,然而隻是潰逃嶽飛和布楚又怎麼能滿足,那些已經逃了的他們沒有浪費騎兵的力量,留給了後方八千步兵來處理,他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但也很艱難,就是以四千人之力緊緊咬住在撤退之中的完顔兀術本部親軍。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嶽飛快意的帶着人時不時的追上金軍一陣沖鋒砍殺,然後再放慢速度拉開距離,如此反複,心中那種由戰鬥帶來的酣暢感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快意,以往大戰雖然屢破金軍但或是出于朝廷的制約,或是手下兵力的困擾,總是事到臨頭又不得不放棄,那種憋屈的感覺讓人幾欲發狂,尤其是以往曆次的北伐,功敗垂成,直叫英雄灑淚,可這次是不同的,自從那隻叫衛家軍的軍隊那個叫布楚的年輕人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之後,這一切仿佛就變了,嶽飛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種變化,就像已經固定好的局突然差入了外力,而這個外力本身就是自由的存在,不用遵循任何的規則,隻用在棋盤上橫沖直撞,直至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如果嶽飛不是一個将軍,而是一個國家的君主,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把布楚消滅的幹幹淨淨,因為每一個帝王都不會喜歡自己不能控制的人或事出現,不管這個人或事能帶給他多大的好處,隻要不能掌控就隻有毀滅一條選擇,可嶽飛就是一個将軍就是嶽家軍的領袖,他一心報國一心想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麼,但總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束縛着,空有屠龍術,無有時運助,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講,他本身也是君王眼中必須要消滅的類型,因為他為這個國家做的太多,而對君王做的太少!
所以當他意識到布楚是另外一個自己,甚至比自己更加懂得如何繞過規則無視束縛的時候,他開始心動開始滿懷希望,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在大宋和金國這盤棋局上橫沖直撞,讓已經将死的局重新活過來,也讓他嶽飛得以有生之年做完想做的事。
如果布楚此時知道嶽飛的想法,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僅僅隻靠一天的相處,嶽飛幾乎就猜出了他的來路,隻不過嶽飛并不知道穿越這着詞彙,也不會知道他來自數千年後現代社會,但已經可以猜出他的不一樣,跟這個世界的不一樣,這種敏銳的感官,果然不愧為曆史上璀璨的人物!
閑話少叙,這邊完顔兀術被大軍包圍着不斷後撤,這會他們選擇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北面,也就是金國的方向,這是真的打算要撤出大宋境内的打算了,布楚身旁趙銘幾次在戰馬上看見完顔兀術的大旗都躍躍欲試的想要幹些瘋狂的事,這種情緒連他胯下的白馬都感受到了,再奔跑中都撲哧撲哧的喘着粗氣,不過趙銘到底還是沒有沖出去試圖一展身手,不是因為他不敢,而是旁邊的布楚幾次用眼神制止了他,對于布楚的心思他不是很清楚,但出于對兄弟和對上級的信任服從,他選擇了老老實實的在外圍帶着軍隊不斷騷擾金軍。
金軍跑了一路,布楚和嶽飛就追了一路,一路上到處都是散亂的屍體和丢棄的兵器乃至無主的戰馬,再往後就是步行趕來的八千将士,他們按照嶽飛和布楚之前就下達好的布置,在清理完金兵的潰兵之後也趕了上來,不過金兵的數量龐大,潰兵們也四散奔逃,能清理掉的實在有限,為了趕時間,也隻得放任一些金兵潰逃離去了。
人總是要休息的,不管是金軍還是嶽家軍或是衛家軍都不可能把戰線拉的太長太久,所以再繼續追逐了一陣子之後,嶽飛和布楚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放緩速度,調整隊伍的狀态,不過對于金兵的去向他們還是沒有絲毫放松的打算,分别派出數隊斥候,遠遠的綴着金兵的尾巴監視。
對于衛家軍和嶽家軍的這種趕不走甩不掉的行為,完顔兀術頭痛之餘卻沒有絲毫辦法,雖然他手中尚有三萬多人,但這些在面對嶽家軍和衛家軍的時候能保持着自保已經很不錯了,實在不能再要求他們反擊或者堵截對方了,此時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了起來,完顔兀術一驚,雙方一追一逃之中竟然已經過了一整個夜晚,當他扭頭看向周圍的兵卒們時才發現他們已經開始用兵器杵在地上走路了,方才被嶽家軍衛家軍尾随追擊的時候,大家顧着逃命還不覺得疲勞,現在他們沒有再追了,一放松下來,很多兵卒幾乎隻想躺在地上一睡不醒也好過這樣沒日的逃命完顔兀術歎了口氣,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他這個主帥能做的也不多了,隻能強硬的下令繼續前行,好在雖然已經看不到追兵的身影了,但之前的那種恐慌還沒有消散,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金軍是堅持着又往前走了兩個時辰才停下來休息,這一停下來,很多兵卒就真的就地而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們能睡,心事重重的完顔兀術卻沒有了休息的心思,擡起頭看着無邊無際的夜空铮铮出神。
“回,回禀大王,軍師确定已經死在敵軍的手中,末将已經找到了看見當時情況的兵卒詢問過了”看着完顔兀術陰霾的面色,前來彙報的軍官小心翼翼的把這個消息告知了他,還好也許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完顔兀術已經沒有了什麼精力再去責罰誰,隻是揮了揮手,示意知道了,那軍官才敢緩緩的退了下去,等他走後,完顔兀術深深的歎了口氣,對于王子聰的死他确實感覺到了惋惜,金國從來都不缺勇士,缺的就是像王子聰這樣謀士,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