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思菡沒有向谷玉透露關于慕惜的點點滴滴,但這不代表谷玉便什麼都不知道。
紫衣候在找思菡,蕭焰訣在找思菡,慕惜也在找思菡,谷玉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個冬天思菡像是要冬眠一樣窩在山洞裡,她幾乎沒有出門。
而小钗與小钏便也就在那裡伺候着她。
小钏心裡一直擔心,她看思菡懶懶的,她還以思菡病了,可谷玉是大夫,谷玉沒有說什麼,小钏便稍稍放心了。
隻是她從未見過一個人在冬天這樣嗜睡的。
這不怪思菡,谷玉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
因為她身體裡的盅。
谷玉一直知道她身體裡有一隻盅,但是那是什麼盅他卻不能得知。
年後,雪漸漸化了,五行山有的地方已經出了嫩綠的草芽。
谷玉一身襲衣立在後山望着遠遠的灰色天空。
這天,怕是到了暖春才會藍起來。
他已經有了慕惜的下落了。
他也已經知道慕惜在找這個叫思菡的人了。
谷玉不知道慕惜與思菡是有恩還是有仇,他得要抽個時間去見見慕惜。
還有思菡身上的盅,也許慕惜知道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們曾是一路人。
中午天氣暖和的時候思菡醒了,她吵着餓,小钏早就給她備了熱乎的飯菜。
一整個冬天都是這樣,她中午醒來吃飯,然後坐一小會兒,接着便又困了。
到了傍晚,她會再醒一次,再吃一次飯,然後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小钏無數次地問谷玉:“谷大夫,長老這個樣子,真的沒有問題麼?
”
谷玉也是無數次地回答小钏:“你還信不過我麼?
她是因為有心疾,所以冬天嗜睡。
睡覺好啊,起碼能讓她養養身體。
”然後小钏便不作聲了。
谷玉去慕惜的時候沒有向思菡說,也沒有向小钏與小钗說。
他隻是向小钏交待了一聲,說自己要上山看看有沒有用藥材,幾天不會回來了。
思菡沒有事情,到了天氣暖和的時候他再會給思菡看看身體。
谷玉從五行山下來的時候,他都看到官道上的柳樹抽芽了。
春天是要到了。
她身體裡的盅也要醒了。
這個時候的慕惜正在教三歲的雪雨認字。
錦肅是不肯認字的,他甯願跟着錦繡府的人學功夫。
紫月脖了上圍着暖和的皮毛,她進來了輕聲道:“公主,外面有人求見。
”
慕惜頭也不擡,這幾年她被雪雨和錦肅磨的越發有母親的氣質了。
而實際上,她還沒有成親。
“誰會來見我?
武林當中拉幫結派的?
還是那些想利用我錦繡府做事的?
”慕惜淡淡地問。
紫月道:“是一年輕人,他說要我把這個交給公主,公主自然會見他。
”說着紫月遞過去了一塊玉,慕惜微微擡頭,在她看到那塊玉時,她的身子僵了。
是他,南臨國二皇子冷軒!
慕惜看着那塊玉,臉上的震驚變成了笑容。
這個冷軒,雖然他的父王十分看好他,還有讓他繼承王位的心思,但人卻為人十分不羁。
小時候跟着一位神醫去了深山裡學醫,自後便一直遊曆天下。
也不知道他是着什麼魔,萬千女子他看不讓,偏偏就隻看中了她這個西楚公主。
在西楚被滅時,他還隻身一人進皇宮找過她。
隻是她沒有讓他找到,他終究是個不能被囚禁的飛鳥,而自己,終究是個要為家族而犧牲的。
“讓他進來吧。
”慕惜收了玉,也沒有讓雪雨避諱。
谷玉到了外屋便沒有再動。
他隔着簾子看着不遠處坐着那抹身影,心裡暖和了些。
當他再看到那身影身邊的小孩子時,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谷玉也不用人打簾子,他邁腳進了裡屋先是看向了那孩子,他看了雪雨好一會兒,然後雪雨也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雪雨歪着腦袋問慕惜:“姑母,他是誰啊,為何他總是盯着雪雨看?
”
聽了雪雨的話,谷玉便笑了。
他還以為她成親了,他還以為這是她的孩子。
是他多心了。
也是,她一心想報仇複國,又怎麼肯輕易就委身他人。
慕惜摸着雪雨的頭說:“他是姑母的朋友,因為他從未見過像雪雨這樣的漂亮的女孩子,便多看了你幾眼。
”
雪雨被慕惜說的開心了,她有些嬌羞地看了谷玉一眼,又對慕惜說:“姑母,雪雨回房了。
”慕惜點着頭,讓人将雪雨送回了房間。
這裡就剩下了慕惜與谷玉兩個人,一時谷玉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好半天,他才問了一句:“最近可好?
”
慕惜就知道谷玉一定會這樣問。
她淡淡地道:“我嘛,還可以,倒是你,怎麼大老遠的跑來了這裡?
”
幾句閑談讓谷玉放松了下來,他也不等着慕惜招呼他,自已往座位上坐了說:“我為什麼來這裡,你是知道的,又何必問我。
”
慕惜又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
谷玉看了看慕惜的房間,然後離她近了些說:“通過一位丐幫的尹長老。
”
慕惜不解了:“丐幫?
他們是在為皇上出過力,但是與錦繡府卻不熟悉,你怎麼能通過丐幫找到我?
掏錢買消息?
”
谷玉抿了抿嘴角道:“那道不是。
丐幫有一位女扮男裝的尹長老,她身上有錦繡府的牌子,我撿到了。
這才一點一點找到了你。
”
慕惜好像抓到了什麼,她問:“女扮男裝?
錦繡府的牌子?
她長得如何樣子?
有什麼特證?
”
見慕惜一本正經起來,谷玉更加确定了,那個尹長老就是她要找的人。
谷玉便道:“身材嬌小,挺漂亮,挺可愛,不過苦大仇深的。
師父是一位老叫化子,她有先天的心疾,還有她身上中了盅。
”
慕惜垂了眼臉發起呆來:不錯,一定是尹思菡!
怪不得她找不到她,原來她是做了丐幫的長老!
不過,盅?
慕惜聽到谷玉說思菡中了盅,便問:“中盅?
她怎麼會中盅?
”
谷玉攤開了手說:“咱們都是南面的人,一個有沒有中盅,你我最能知道了。
”
慕惜不明白思菡是怎麼中的盅,不過最好的是,有她的消息了。
慕惜沖谷玉道:“我得找個時間見見她。
”
谷玉搖了頭說:“你還是不要見她了。
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定經曆了什麼。
而且這個時候天氣還冷,她身體内的盅冬眠了,她也是整天睡覺。
”
慕惜歎了口氣:“她是經曆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承受下來的。
”慕惜是不知道思菡是怎麼過來的,但谷玉卻知道。
當下谷玉便把自己在客棧遇到思菡,又為她治病,她為丐幫做事,等這些事情向慕惜說了,說的慕惜眼圈都紅了。
末了,谷玉才問慕惜:“你為何對她這樣上心?
”
慕惜微笑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承過她一個大恩,目前也在承着她的恩。
”
谷玉的臉上果然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你有多少本事,我是清楚的,你怎麼還會承她的恩?
”
慕惜就知道谷玉會是這種表情,她問谷玉:“你知道我來這裡最開始是怎麼過的麼?
”
谷玉道:“不知道,不過你一定過的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些宅子,瞧,你身上的皮毛都好的。
”
慕惜瞪了谷玉一眼,她道:“西楚被滅,我身無分文,也沒有親人。
到了這裡便地了百花樓。
”
谷玉心裡一動,百花樓,這名字怎麼聽怎麼像是青樓。
慕惜斜眼看看谷玉,她道:“你想的沒錯,就是青樓。
”谷玉眼色黯淡下來,卻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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