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心亂,王姬歸來 第四卷第一百四十四章 雙峰塔的會面〔169-249〕
近來半個月,無大事,小事也寥寥,稍微令人歡欣鼓舞的便是晉寒家的辛可兒懷孕了,除此之外,再沒什麼事情令她精神為之一振了。
話說之前魏姬被暫時軟禁在了寝殿裡,後稽文源賣力地查出了那副五鳳羅盤的來曆,乃是秦副掌司與其兒子找人做的,然後偷偷地送進了魏姬的寝殿裡。
證據确鑿,魏姬無法抵抗,便寫了一封長達十頁的陳情請罪書,将一切罪過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把魏府一幹人等撇得一幹二淨。
為此,魏姬被廢為庶人,逐出了博陽,永世不得再返回。
魏府中人雖未受到重責,但魏乾魏空明也被罰俸三月,閉門半月自思己過,并書寫罪己狀呈上,這件事也就算了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這事兒的影響,博陽最近有些冷清,令她不覺有些乏味了。
上午,陳馮派人過來請,江應謀帶了江塵自去了,獨留了她一人在浣溪館内配置香料。
手頭的活兒還沒忙完,江坎便進來遞上一封略帶香氣的信箋,道:“夫人,這是魏府送來的。
”
她擱下木勺,伸手接過,放在鼻邊輕輕嗅了嗅,好熟悉的桃花味兒:“是魏竹馨送來的吧?
”
江坎點頭道:“正是,是魏竹馨身邊的青櫻送來的,還等着回話呢!
”
她揭去信箋上封口的那塊紅色陶泥,展開信讀了一遍,嘴角勾起了一絲淡笑:“去回話吧,就說公子知道了。
”
“是。
”
随手一扔,這帶着淡淡桃花香氣的信箋便飛落在了花毯上,魏竹馨那娟秀工整的字迹在斜鋪進來的陽光中顯得格外清晰:若得片刻空閑,還望舊處會面……
舊處?
,哼,不就是二人從前偶爾會去的雙鋒塔嗎?
那地兒倒真是個會舊人的好地方,行,你魏二小姐如此盛情邀約,我豈能不去?
雖然,你邀約的那個人不是我。
下午,暖陽退下,習習涼風拂過雙鋒塔的塔鈴,鈴鈴鈴地作響,甚至是清脆。
伴着這清脆的塔鈴響,她扶着江坎的手從馬車上邁了下來,款步走到了塔門前。
“江夫人?
”等候在塔門前的青櫻有些驚訝。
“我家夫君沒空,所以我來了,”她斜目傲然地瞥了青櫻一眼,“怎麼?
我來了,你家小姐就不見?
”
“江夫人,我家小姐邀請的是江公子……”
“我家夫君是誰想邀請就能邀請的嗎?
是,她與我家夫君從前确也有些情分,甚至還曾做過夫妻,可那又如何?
魏府送到江府的那張解婚書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從今往後,僅作路人,不再往來。
既已斷了一切往來,你家小姐這番邀請又是何意呢?
”
“江夫人請稍後,奴婢先去禀過我家小姐……”
“我看就沒那個必要了,”她撥開了青櫻往裡走去,“這雙鋒塔也不姓魏,不是她使兩個人守在這塔底便是她家的,我自己上去,不必勞煩你通報了。
”
“江夫人……”
“啰嗦什麼?
”江坎攔下青櫻道,“我家夫人說得還不夠明白?
一邊待着去!
”
青櫻見攔不住,隻能跟在她後面,一路上去了。
上了最頂端,隻見一個孤單窈窕的背影伫立在窗前,像是滿腹惆怅的少婦正在等待着遠方歸來的情郎。
她輕蔑一笑,開口喚道:“魏二小姐,久等了。
”
那身影略略一僵,迅速轉了過來:“林蒲心?
”
她擡了擡手,江坎與青櫻都停在了樓梯口處。
她緩步邁了過去,嘴角含着微微笑意,說道:“不喜歡看見我嗎?
那要是換做我家江應謀呢?
魏二小姐會不會開心一點?
”
“應謀哥哥呢?
”魏竹馨面若冰霜地問道。
“我憑什麼告訴你?
”她微微偏了偏頭,笑意更濃了,“我夫君在什麼地方我為何要告訴你?
”
“那信被你截下了是不是?
”魏竹馨口氣裡略帶憤怒。
“别說那麼難聽,什麼截下,你那滿帶桃花香氣的信送到浣溪館時,我家江應謀正好不在,不過就算他在,我若說我想來,他也是會讓我來的,你信不信?
好了,言歸正傳,你邀我家江應謀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
“我與你無話可說,青櫻,咱們走!
”
“魏二小姐!
”她叫住了正欲甩袖離去的魏竹馨。
“你還想啰嗦什麼?
”魏竹馨扭臉冷冷地瞥着她道。
“你沒話對我說,我倒是有幾句忠告想送給你,”她左袖後拂,往魏竹馨跟前邁了兩步淺笑道,“日前,江應謀遇見單箬的時候,單箬曾托付江應謀為你與齊舍的婚事想個拆分之法,江應謀當時應下了,後來回來跟我說起時,他是這樣說的。
他說,不嫁齊舍最好的法子就是你暫時入魏家祖廟侍奉,立志此生不再嫁,先将齊舍這樁親事撇去,日後再想法子脫身,你以為如何?
”
“入祖廟侍奉?
”
“這法子不好嗎?
這法子既能讓你名正言順地擺脫與齊舍的婚事,也能讓你躲進祖廟裡安安靜靜地過一陣子,想清楚日後何去何從,就是你爹娘也不好說你什麼去,頂多怪你不懂事罷了。
怎麼樣,魏二小姐?
我家江應謀為你想的這個折中之法很不錯吧?
”
“哼,”魏竹馨扭臉一旁,目眺遠處道,“這法子恐怕是你想出來的吧?
讓我入祖廟立志不嫁,那豈不是斷了我r後再嫁之路?
應謀哥哥是那麼地聰慧睿智,又怎麼會想出這麼顧前不顧後的法子?
林蒲心,你的來意我已明了,你就是想趁應謀哥哥不在時前來奚落我,嘲諷我,順便用這種愚蠢的法子打發我,使我不再去打擾應謀哥哥是吧?
我告訴你,我與應謀哥哥雖不再是夫妻了,但我們自幼的情誼仍在,我們仍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同伴,不是你能随意挑撥的!
”
“愚蠢的法子?
原來江應謀細心想出來的這個法子在你眼裡僅僅隻能用愚蠢二字來概括?
”她聳肩笑了笑,“你認為這個法子愚蠢,那你能想出更為妥當的法子嗎,既能名正言順地撇開那個齊舍,又讓你爹娘無話可說?
你的法子不會就是在魏府裡哭鬧上吊吧?
那管用嗎?
魏二小姐,我勸你看清眼前形勢,好好想一想江應謀為你想出來的那個辦法,正是因為你與他尚有青梅竹馬的情分,所以他才費盡思量想出了這個折中的好法子,你若不領情,他也隻能無奈地歎息一聲了。
”
“那你又有沒有看清你眼前的形勢呢,使臣夫人?
”魏竹馨轉回頭來,眼含着怒光地邁近她道,“你以為你和應謀哥哥如今有多風光嗎?
縱使你們能返回博陽,身份卻隻是戈國派來的使臣罷了,與稽國,與江家都毫無關系了,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又有什麼資格在我跟前擺出一副如此傲慢的态度!
你讓應謀哥哥從一個人人羨慕無比敬仰的稽國第一謀士,稽國吾青侯,變成了一個人人唾棄叛國離家的忤逆,還得借靠着戈戊許的幫助才能勉強以戈國使臣的身份回來,有國不能歸,有家門不能入,你将他害到如此境地,你還有什麼資格口口聲聲說他是你的夫君?
”
“魏二小姐,不是我口口聲聲說的,他是我夫君這個事實更不是我胡編亂造的,江夫人這個名分是他給我的,是在戈國那個小鎮子裡時,他親手安排了一場簡陋卻很熱鬧的婚禮,親自前往鎮子神廟裡以當地特有的禮數将我迎回家的。
看來,你至今都沒弄明白自己是誰,你是不是到至今還幻想着能與他再續前緣?
哼,我今日在此可以很清楚明白地告訴你,死了你那份不安分的心吧!
”她雙瞳泛冷道。
“你是他夫人?
你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他心裡最愛的那個女人嗎?
”魏竹馨輕晃了晃腦袋,發髻上的珠翠亂抖,“不,你不是,你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江夫人這個名分在我之前已經給了别人,我做不了江夫人,你其實也根本不是!
”
“你想說什麼?
”
“難道你從來沒聽應謀哥哥說起過炎無畏嗎?
也沒聽别人說起過你長得略似炎無畏?
你以為應謀哥哥是真心愛你,所以才叛國離家地與你私奔嗎?
那你就錯了!
”魏竹馨說得心口劇烈地起伏了起來,“他愛的那個人不是你,是炎無畏,那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江夫人,而你,隻是個可憐的替身罷了!
”
她咧嘴一笑,笑得滿臉都是魏竹馨看不懂的月季花:“看來,他真的很愛我,世間似乎沒人不知道他深愛着我,唯獨我自己當初不夠清醒罷了。
魏二小姐,我不是替身,就算我是個替身,也總比你連個替身都不是地好!
别來找江應謀了,這是我給你的警告,也算是忠告,好自為之吧!
”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