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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遠

長甯帝軍 知白 3870 2024-01-31 01:12

  淨崖先生看了看白牙斷臂的位置,微微搖頭:“沒有那時候帥氣,不過多了一些男子氣概,我第二次到長安的時候是你接待的我,那時候我對你的第一感覺是這家夥怎麼這麼娘娘腔?
還一臉假笑,後來才知道你覺得你牙好看,所以經常故意露出來,對了,我有個問題......你這髒兮兮的樣子,是因為洗澡不方便嗎?

  這話要是别人說的就有譏諷的意思,可他說了,白牙卻一點也不生氣,瞪了他一眼後說道:“你現在丢了三根手指,自己撸一撸的時候會不會少幾分快感?

  淨崖先生把那隻完好的手舉起來晃了晃:“我可以換着用,你呢?

  白牙:“我兩隻手的時候也不換着用啊,我專情。

  白無常站在一邊看着,聽着,就好像做夢一樣,白牙前輩他是知道的,能和白牙前輩這樣說話的人又是什麼來路?
看起來他們兩個特别熟,眼神交流的時候,還有一種至交好友多年沒有相見的那種情感。

  “陛下到了。

  就在這時候門口有人說話,白牙和淨崖先生立刻站起來轉身朝着門外俯身一拜,站在門口的黑眼讓開一步,皇帝從門外邁步進來,第一眼看向了白牙的斷臂,第二眼看向了淨崖先生的左手。

  “拜見陛下!

  “都起來吧。

  皇帝擺了擺手:“黑眼,關門。

  黑眼轉身把房門關上,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白牙那邊,白牙朝着他挑了挑眉角,黑眼随即笑起來,像個小夥子一樣的明媚。

  “又犯傻了?

  皇帝看向淨崖先生:“朕是讓你去,是想借助當年的那一層淵源勸勸徐少衍,朕不想做個薄情寡義之人,當年大甯開國之際,徐績雖然不在太祖陛下八大戰将之中卻有不輸于八大戰将的戰紀,況且立國之後他為宰相,也曾為大甯做了不少實事,所以朕一直覺得徐家應該往回拉一拉,給他們一個提醒,這才讓你去,可你呢?
還了人家三根手指回來了?

  淨崖先生垂首道:“臣欠了三條人命,所以還三根手指。

  他沒擡頭,似乎是不敢和皇帝的眼睛對視。

  皇帝把他受傷的左手拿起來看了看,又朝着白無常伸手,白無常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藥箱打開,皇帝一邊清理傷口一邊說道:“早知道你會丢三根手指,朕就不把你叫回來,前陣子長安城裡出了命案,衛藍說殺人的刀法快的離譜,且很怪異,後來又問才确定,那是以刀用劍法,所以怪異,天下第一快劍是你,朕就讓人把你叫回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哪想到那三個刺客和你還有淵源。

  淨崖先生似乎有些不适應,又不敢把手收回來,所以看起來極為局促。

  “放輕松!

  皇帝瞪了他一眼,清晰傷口,敷藥,包紮,這些事皇帝已經好多年沒有做過,但依然很熟練。

  “兩清了?

  他問。

  淨崖先生垂首:“兩清了。

  “那如果将來朕再對徐家有什麼舉措的話,你還管不管?

  “不管了。

  皇帝歎道:“把你找回來是讓你協助廷尉府破案,你卻跑去了徐家......你想去就去,朕不阻攔,可朕知道以你的性子怎麼可能在徐家過的自在,當年

  你師姐就說過你的,你這性子不好,太耿直。

  淨崖先生一擡頭:“她還說我?

  然後醒悟過來,他師姐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位馬幫小當家了,而是宮裡的貴妃娘娘。

  “行了,這事不說了。

  皇帝看向白牙:“朕把你也召回來,是因為聽說你在北疆發脾氣了?

  “臣有罪。

  白牙跪伏在地。

  “起來吧。

  皇帝伸手把白牙扶起來:“流雲會的事,朕本沒必要解釋什麼,可朕想和你解釋......朕取消了流雲會,不是不要你們了,而是得給你們找個出路,如果有一天朕沒辦法再照顧你們了,也許你們就會被人遺忘,朕不想讓你們這些為朕留過皿拼過命的漢子們受了委屈,所以朕把流雲會解散,把人都轉進了衙門裡,朕得給每個人一個光明磊落的身份。

  皇帝拍了拍白牙的肩膀:“朕讓你回來,第一是因為你的身子不好,想讓你回長安休息一陣子,然後朕給你換個地方,北疆氣候苦寒,你傷過太多次,扛不住,休息好了之後你去東疆,去沈冷那邊,沈冷原本得力的手下都已經派駐在各地,他身邊沒什麼人可用了,朕還要看着他帶着你們遠征桑國呢。

  白牙聽到這句話咧開嘴:“臣遵旨。

  “朕還沒說完,第二件事......”

  皇帝轉頭看向淨崖先生:“得你們兩個做。

  淨崖先生和白牙互相看了看,然後同時俯身:“臣聽陛下吩咐!

  東疆。

  沈冷坐在海邊看着遠處海面上的戰艦正在操練戰術,卻有些走神,眼睛裡看到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到東疆這些日子以來有些安逸,因為安逸所以思考的時間就變得多了起來,越是思考就越覺得陛下的舉動不對勁,可是又沒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所以越想越有些慌。

  如果陛下真的是身體出了問題,那怎麼辦?

  沈冷長長吐出一口氣,陛下着急安排這一切,可能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所以陛下才會給他降職降爵,等到二皇子即位之後,這些被皇帝剝奪的東西會如數再還給他,甚至會有更大的榮耀,可沈冷從來都不在乎這些,他隻在乎他在乎的人。

  茶爺挨着沈冷身邊坐下來,肩并肩。

  沈冷側頭朝着茶爺笑了笑:“誰家的姑娘,這麼俊。

  茶爺:“你家的。

  沈冷:“既然是我家的,那我可要不客氣了。

  茶爺伸出兩根手指做剪刀狀比劃了一下,沈冷随即把腿并攏。

  沈冷指向遠處大海:“你看海水是不是比之前浪大點了?

  茶爺點了點頭:“确實風浪大些了。

  沈冷問:“那你知道為什麼嗎?

  茶爺:“那你說為什麼?

  沈冷認真的回答:“因為在你坐在我身邊的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就控制不住了,我心跳的越來越快,海水的浪也就越來越大,我是水師大将軍,海歸我管,我心跳快海浪就會大,可我不厲害,厲害的是你,這些都是因為你。

  茶爺:“這句不及格,勉勉強強。

  沈冷:“你現在要求很過分啊。

  茶爺:“你剛剛說的話,總結起來

  就是你心越蕩大海越浪?

  沈冷:“我蕩不行,得你蕩......當當當當,當當當,打起鼓來敲起鑼,你看那小妞倆酒窩,哎呦......”

  茶爺把沈冷按在地上,沈冷趴在那:“我蕩,我蕩,就是我蕩。

  坐起來後依然嬉皮笑臉:“其實我沒說謊話,你蕩一下,我就浪起來了。

  茶爺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冷子......如果你在我面前也要裝的這麼辛苦,你還能在誰面前讓自己放松些?
我知道你一直都滿懷心事,也知道你不願意将心事告訴任何人,你隻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輕松也開心,但凡是有些不好的事你都窩在自己心裡,冷子,你那麼累,但我卻不知道怎麼能幫你。

  沈冷笑了笑,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這個人啊,可能改不了了。

  沈冷道:“我不能太安逸,安逸了就會胡思亂想。

  茶爺:“擔心陛下?

  “是。

  沈冷看向茶爺:“沒辦法不擔心。

  茶爺有句話幾乎脫口而出,可是在即将說出口的那一瞬間硬生生忍了回去,她差一點就說出......擔心父親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畢竟那是親情在。

  這句話如果說出來的話,可能冷子會更加的不自在。

  “也不光都是陛下。

  沈冷看着大海聲音很輕的說道:“我還在擔心孟長安,如果陛下真的要提前布局,孟長安這個人就應該距離長安越遠越好,而最合适的地方就是渤海,或是桑國。

  他問茶爺:“你現在明白了吧,為什麼陛下要打桑國,如果說隻考慮到桑國對大甯的威脅,實際上那威脅并不可怕,哪怕桑人窮盡舉國之力來攻打大甯,也不過是惡心一下而已,他們訓練了水師又怎麼樣?
他們登陸上岸之後能撼動大甯戰兵嗎?
桑人隻是謎一樣自信而已,如果說沒意外的話,陛下動桑國至少是幾年之後才對,等大甯緩口氣再打,可陛下顯然不打算緩口氣。

  沈冷繼續說道:“陛下越來越頻繁密集的安排事情,就說明情況可能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糟一些......他着急了,着急很多事,他知道孟長安需要遠離長安,那麼讓孟長安常駐桑國就是最好的安排。

  茶爺問:“為什麼孟長安要遠離長安?

  沈冷擡起頭看向天空:“你覺得,孟長安厲害,還是裴亭山厲害?

  茶爺理所當然的回答:“當然是孟長安。

  “是啊,當然是孟長安厲害。

  沈冷的視線緩緩的從天空上收回來,看着茶爺的眼睛:“那你說,我現在像不像是當年的留王?

  茶爺一驚。

  沈冷這話如果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别人說的,傳到朝廷裡那就是要滅門的重罪,這一句話就能定為謀逆。

  “我甚至在想着,陛下真可能會在打完桑國之後,把我的兵權全都拿回去,把孟長安按在桑國,你再想想,唐寶寶在哪兒?
遠在西疆,石破當在哪兒?
遠在南疆,王根棟,王闊海在哪兒?
遠在北疆,孟長安遠在東疆......”

  沈冷道:“遠,都是遠。

  和沈冷關系密切的人,陛下舍不得不用,但是都放在最遠的地方。

  離長安最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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