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韌沒回自己院子,他被側妃丁氏叫到後宅量衣裳了。
從秦王書房出來的時候,秦王把蕭韌叫住,皺着眉頭說道:“小小年紀,怎麼穿得像個黑無常似的?
”
秦王說這句話沒有避人,内侍們察言觀色,立刻便去告知了側妃丁氏。
丁氏進府多年,膝下隻有一個女兒,秦王妃薨逝後,王府後宅便由丁氏打理。
蕭韌和周铮走到半路上,就被丁氏派來的内侍叫了過去。
蕭韌和周铮年紀小,尚能随便出入後宅,即使如此,丁氏也沒有露面。
兩人到的地方是以前秦王妃的院子,秦王妃薨逝後,秦王并沒有把院子封起來,而是把世子和二公子的遺物搬了進來,這些遺物有他們小時候留在西安的,也有從京城取回來的,秦王妃至死也沒能見到兩個兒子。
周铮時常會來這裡,蕭韌偶爾也會跟着他一起來。
這院子并沒有在秦王妃去世後變得冷清陰森,反而比起當年更加熱鬧。
今天到的時候,王府針織房的内侍和嬷嬷已經候着了,周铮的妹妹宜甯郡主也在。
宜甯九歲,生母丁氏,秦王妃在世時,對宜甯很是喜歡,更是将她養在身邊,直到秦王妃薨逝,宜甯才回到丁氏身邊。
但是宜甯與丁氏并不親厚,反而一有機會就跑來秦王妃住過的院子裡,她從小在這裡長大,這裡有她最快樂的時光。
秦王聽說後,沒有斥責她,反而讓她搬了回來。
丁氏為此很難過,但是她隻是側妃,如同普通人家的妾室,反而比不上早有封号的宜甯郡主,因此哭訴幾次也隻能做罷。
秦王妃的院子很大,内有東西兩個跨院,宜甯占了西院,東院裡放的則是世子和二公子的遺物。
“三哥,七哥,你們來了。
”可能是年紀太小的緣故,宜甯的相貌看上去和丁氏并不相像。
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笑起來有兩個圓圓的酒渦。
無論是周铮還是蕭韌,對于讓他們來量衣裳都很厭煩,無奈這是丁側妃的一番好意,他們還是來了。
看到宜甯,兩人的心情才舒展開來。
在強壓性子,被太監和嬷嬷們像兩具木偶般擺弄了一個時辰的周铮和蕭韌,終于長抒一口氣。
“三哥,七哥,你們從父王那裡回來的,有沒有聽他提起上元節的燈會啊?
”宜甯問道。
燈會?
什麼燈會?
蕭韌一臉莫名,反倒是周铮柔聲細語地向宜甯解釋,今年不辦燈會是為了大哥清靜,沒有别的意思。
宜甯扁扁嘴,想哭,周铮好脾氣地哄了幾句,又答應下次帶她一起出府,去白水街買好吃的。
蕭韌見周铮哄住了宜甯,轉身便向外走,宜甯是周铮的妹妹,哄妹妹妹這種事,還是留給周铮自己中,他最煩女孩子了,尤其是這種小女娃。
“七哥,七哥,你别走。
”身後傳來宜甯軟糯的聲音。
蕭韌不得不轉過身來,問道:“什麼事?
”
宜甯三步并兩步跑到蕭韌面前:“七哥,你從府衛裡給我撥兩個行嗎?
”
“你要人做什麼?
”蕭韌沒好氣地說道。
“沒事,我就是想讓他們保護我。
”宜甯說道。
“你出門的時候,都有府衛跟随,你還另外要兩個人做什麼?
”蕭韌問道。
聞言,周铮咦了一聲,道:“甯兒,是不是有什麼人欺負你,才找小七要人壯膽啊,你告訴三哥,是誰欺負你了。
”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周铮便想起這些日子時常有女眷過來,宜甯十有八、九是被那些女眷給欺負了。
“不是不是,誰敢欺負我啊,一腳把他踢飛了。
”宜甯一邊說,還不忘晃晃自己的小短腿。
周铮還要再問,蕭韌已經皺起眉頭,轉身便走,他最煩小女娃了,尤其是像宜甯這樣的,蹦蹦跳跳像個傻子似的。
“七哥,你答應我了嗎?
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身後傳來宜甯的喊聲,接着便是周铮的斥責聲。
電光火石間,蕭韌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和宜甯差不多的年紀,可是舉手投足可和宜甯不一樣,比宜甯讓人順眼多了。
回到自己位于王府前院的院子裡,蕭韌立刻叫來了嶽陽:“沈姑娘他們在晉安時就和我們分開了,他們到西安後住在哪裡,快去查!
”
第二天,情報便到了蕭韌面前。
沈彤六人住在書院街,離王府也不遠,頂多半個時辰的路程。
偏偏這時,宜甯悄悄溜到前院找蕭韌,還是要兩名侍衛,給她貼身保護。
蕭韌真心懶得搭理這種小女娃,他把宜甯交給嶽陽,讓嶽陽一定要把宜甯哄得高高興興,而他自己則去了書院街。
快過年了,街上到處喜氣洋洋,前陣子因為世子之死,而自發穿孝的人們,這會兒早就沒有了悲傷,歡歡喜喜忙着過年的事。
蕭韌還沒有找到嶽陽查出的那座宅子,就看到了沈彤。
沈彤和芳菲,每人手裡舉着一串冰糖葫蘆,就站在書院街拐彎的地方,啃得正歡。
蕭韌忽然出現在她們面前時,兩人全都吓了一跳。
“蕭韌,好久不見。
”沈彤愉快地說道。
“嗯,你跟我回王府吧。
”蕭韌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不去,現在我不想讓秦王見到我”,沈彤說道,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又追問道,“你和你下面的人,把我的事告訴秦王了?
”
“沒有,我沒說,見過你的那六個,都不是會暗地裡告狀的那種人,你的事我不讓說,他們就不會說的。
”蕭韌說道。
沈彤松了口氣,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含糊不清地問道:“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
“我來看看你的已經跑了。
”蕭韌冷聲說道,在護國公府密道裡的那個女子,并不是沈彤的娘,所以蕭韌懷疑,這個死丫頭怕是想要逃走,繼續找尋她娘。
“大冬天的,天氣那麼冷,我是不會逃走的,你不用像防賊似的防着我。
”剛開始住在這裡時倒也沒覺什麼。
可是住得久了,便總有人伸手探腦向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