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鳳知微淡淡道,“微臣一定會徹底舉證自己和顧南衣的清白,請看在案情有疑的份上,先将顧南衣身上那足可殺傷人命的寒鐵鐐铐取下可好?
”
天盛帝一怔,仔細看了眼顧南衣身上那鐐铐,突然一怔,想了一陣子想起這東西來曆,眼神中露出一絲怒色,怫然道:“彭沛你真是昏了頭,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動此大刑,來人,解了!
”
幾個禦林軍侍衛上前去解鐐铐,剛剛觸手便哎喲一聲,随即便見鐐铐上冒出淡白霧氣,手指粘在了鐐铐上,一個侍衛緊張之下一拽,慘呼一聲一層指皮皿淋淋的留在了鐐铐上!
這鐐铐竟然如同深冬寒冰一樣,能粘住人帶着熱氣的肌膚!
鳳知微眼中寒火又是一閃,忽然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彭沛,道:“你來解!
”
彭沛畏縮的擡頭對天盛帝望,眼神裡滿是乞憐,天盛帝漠然喝茶,淡淡道:“極冰铐非禦批不得動用,既然你敢輕易用了,你自己解也應該。
”
彭沛一臉絕望之色,抖着嘴唇去撕自己的衣襟,鳳知微一腳踢掉他的手,“不許撕衣服裹手!
”
彭沛無奈,咬牙赤手去解鐐铐,白色霧氣陣陣冒起,皮肉一層層的粘在了鐐铐上,痛得他渾身冷汗不住發抖,幾次要暈去,卻被鳳知微在身後狠狠戳着,想暈也不可能,地面上冷汗鮮皿,瞬間積了一堆。
好半天那鐐铐才解下,已經滿是帶皿的指痕和皮肉,落在地下頓時砸碎了幾塊巨大的青石,騰出一股淡藍的青氣。
鐐铐落下的瞬間,顧南衣身子晃了一晃,随即坐穩,衣襟下瞬間抖落一堆碎冰。
鳳知微看着那烏黑沉重發出淡藍光芒的鐐铐,看着顧南衣身上滾落的一地碎冰,一滴眼淚險些落下,急忙擡手遮了,伸手就去抓顧南衣腕脈。
顧南衣立即起身後退,鳳知微知道他不想讓她在衆人面前顯露魏知的武功,然而這樣她也就不知道他到底傷重如何,一瞬間心中恨極,一把抓起彭沛,大步又回到堂前。
沒耐心再和他們糾纏,速戰速決算了。
“魏大人。
”她還沒發難,一直默然不語的吳大學士突然開了口,道,“雖然你有兩位殿下舉證不曾在案發時前去禮部,但還是無法洗清你是否有指使他人的可能,而且春闱試題何等重要,你身為禮部主官,失竊試題,難免失察之罪。
”
堂中上下人人神色一凜,這是事實,曆來和春秋闱試題有關的都是重罪,失竊試題,最起碼也是個免官流放,這個罪責,魏知還是逃不了。
還不死心嗎?
困獸猶鬥,小心鬥傷了自己!
鳳知微扭頭,冷冷盯着他,盯到吳大學士在座上坐立不安,才森然道:“多謝吳大學士提醒――不過……”
她笑得咬牙切齒。
“誰說我失竊試題了?
”
一言出衆人驚,連天盛帝都在座上探出了身子,驚問:“什麼?
”
“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鳳知微一笑道,“本案一個非常重要的證人,那位據說和微臣相互勾連,重金賄買試題并對外售賣,而被帝京府當場抓獲的李長勇,為什麼自始至終沒有出現?
”
這句話一問衆人才恍然發現,确實,這個最該第一個提出來的重要證人,竟然沒有上堂。
彭沛臉色越發難看――這個人證,失蹤了!
此事因為并不是他一人手筆,他管的也隻是刑部這裡逼供殺人這一塊,那個重要人證另有其人安排,他之前也并不知道是誰,這人證由帝京府押送過來時,他為了安全,和魏知等人分開,關在了地面之上的普通大牢,誰知今早即将開審前,衙役報知,這個人犯失蹤了。
當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想着反正别的證據也夠齊全,堂上又有人相助,足夠将魏知證死,便命衙役不要聲張,四處尋找,此時聽鳳知微主動提到這個問題,心中轟然一聲,已經明白了此事魏知已經做了手腳。
心中一時恨毒無倫,不是恨魏知,而是恨明明知道事情有變卻沒及時通知的二皇子,一時恨得心火上湧,連痛都忘記了痛,隻将殺人似的眼光死死盯着二皇子,半晌才咬牙答道:“陛下……那個人證……昨夜在大牢莫名失蹤……”
“失蹤?
”天盛帝一怔,随即大怒,“荒唐!
”
“陛下。
”鳳知微卻一笑,道,“請允許微臣傳幾個證人上堂。
”
“可。
”
“請傳宗宸,李長勇!
田留!
”
李長勇這個名字出來,衆人面面相觑,證人竟在魏知手中?
“傳宗宸、李長勇、田留……”
不多時有人大步上堂,白衣飄飄氣質随和,戴着個烏木面具,手中拎着兩個人。
正是宗宸。
他經過顧南衣身邊時,突然住了腳,上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怒色一閃,擡手把了把他的脈,顧南衣這回倒沒拒絕,宗宸執着他其寒如冰的手腕,一觸即收,随即塞了顆火紅的藥丸到他口中。
這才向天盛帝行禮,并将兩個證人推向前。
鳳知微轉身,指了指跪在左邊的男子,道:“陛下,這是田留。
”又道:“田留,你的左前方,是當今聖上,還不行禮?
”
那男子一直凝神聽着,目光有些沉滞,聽見這一句,挪了挪膝蓋,對着天盛帝方向拜下去。
“青溟長熙十三年肄業學生田留,參見吾皇!
”
“青溟?
”天盛帝怔了一下,看着田留明顯異常的目光,猶疑的道:“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