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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斬汝之狗頭(2)

權唐 格魚 2679 2024-01-31 01:12

  第六百九十五章斬汝之狗頭(2)

  馮琦吓了一跳,衆人也吓了一跳。

  烏顯雄赳赳端着孔晟的禦賜寶劍沖出來,孔晟一把接過,嘡啷啷拔劍出鞘,高舉着明晃晃寒光耀眼的寶劍就一步步向馮琦走來。

  馮琦面如土色,他是文官,哪裡見過這種把劍而出的場面。
而孔晟為人若何,他比誰都清楚,當日在長安,孔晟單槍匹馬皿洗大雲光明寺的慘烈一幕又曆曆在目。

  馮琦滿面冷汗,雙腿因為驚懼而顫抖起來,幾乎站不穩要一頭栽倒在地。

  他揚手無力地指着孔晟,顫聲道:“孔……孔郡王,本官不過是宣布陛下诏命和太子口谕,你竟敢明火執仗,要加害于本官,你……你……你這是目無王法……”

  孔晟面色冷漠,執劍而行,冰冷的聲音傳進衆人的耳朵:“你區區一個禮部侍郎,竟敢在本王面前狐假虎威,不要說你不過是東宮的一條狗,就是太子當面,也不會對本王如此不敬!

  “敢騎在本王脖子上作威作福的人,或許會有,但一定不是你!
你這樣東宮鷹犬,在孔某眼中,就是蝼蟻不如的東西!
”孔晟手裡的寶劍鋒芒四射,他的步伐剛毅有力,踏着一定的節奏走來,馮琦一步步後退,臉色蠟白。

  楊奇等人看傻了眼。

  孔晟之強勢,他們已經有所領教了。
但孔晟如此強勢,連東宮太子都不放在心裡,他們确實想不到。
而孔晟竟然取出皇帝賜給的尚方寶劍,要當面斬殺皇帝欽差,堂堂的禮部侍郎大人!

  宋甯也看得臉色慘變。

  東宮是宋甯最大的倚仗,但如果孔晟連東宮都不放在眼裡,他這個江南鹽漕官又算得了什麼?
宋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孔晟再得寵,也不過是臣子,怎麼就敢冒犯東宮太子?

  可馮琦卻是知道,孔晟與李豫是積怨已久的老對頭了。
而在長安之時,孔晟與李豫那也是刀鋒相見,也絲毫沒見孔晟落了下風。

  馮琦終于明白,自己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

  如果孔晟這麼好對付,東宮李豫也不會一次次敗下陣來。
以李豫的個性,以孔晟長期以來不把東宮放在眼裡的“惡行昭彰”,如果有機會,早就将孔晟打入地獄了。
但孔晟卻一直聖眷不衰,這足以說明孔晟與皇帝的關系不是外界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想想也是,盡管有李豫的親自參奏,盡管有朝中不少大臣的連番進言,盡管有江南權貴絡繹不絕的進京告狀,盡管有民亂這個動搖朝廷根本的噱頭,但皇帝還是沒有像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樣嚴懲孔晟,隻是暫時罷免了孔晟總領江南軍政的權力和權限罷了。

  馮琦冷汗直流。

  孔晟面如死神,眼眸中投射出來的冷酷看得馮琦心驚膽戰,他絕不認為孔晟是在吓唬或者是恐吓于他,而是真動了殺機。

  馮琦再也控制不住心神膽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聲道:“下官知罪,請郡王饒命!

  孔晟冷笑一聲,鋒利的寶劍嗖的一聲直抵馮琦的脖頸之下,冰冷的刀鋒似乎要刺破馮琦的肌膚,馮琦幾乎要當場吓暈過去。

  “你怕了嗎?
”孔晟一字一頓聲音如刀鋒懾人:“回去代孔某轉告太子,就說孔某為人做事,從來都沒有半點私心雜念,做事光明磊落,不求沽名釣譽,但求無愧于心!
我在江南所做之事,利國利民匡扶大唐社稷!

  “再者,告訴太子,太子雖為儲君,但陛下一日在位,儲君就要恪守儲君之本分……滾吧!

  “滾!
滾出本王的府邸!

  孔晟暴雷般的聲音在半空中炸響,馮琦再也顧不上欽差大臣和京城權貴的形象面子,抱頭鼠竄而去。

  孔晟是真敢斬殺了他,然後向皇帝請罪的。
孔晟膽子之大,手腕之狠,早就有口皆碑了。
無論是當初的抗旨拒婚,還是後來的炮轟賀蘭堡将回纥可汗一幹人等擄來長安,亦或者是皿洗大雲光明寺的驚天動地,無一不說明了這一點。

  楊奇這些人不知情,并不真正了解孔晟是什麼人,但馮琦何嘗不知?
隻是馮琦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貴為欽差,身懷皇帝诏命,孔晟還敢這麼做。

  馮琦甚至明白,孔晟都毫不懼怕他返回長安之後的背後捅刀子、告黑狀。
至于對東宮無禮,孔晟又不是頭一次這麼做了,李豫又能奈他何?
當時在長安都無濟于事,何況現在天高皇帝遠,孔晟遠在江南,李豫也是鞭長莫及。

  馮琦一走,楊奇等人也都默然離去。
郡王府的門轟隆隆關閉,衆人面色複雜,都紛紛回頭望了黑漆漆的郡王府大門一眼,心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來。

  孔晟剛才怒斥馮琦的話,無疑透露出諸多信息來。

  第一,孔晟與東宮是政敵,素來不合,争鬥不是一天兩天了;第二,孔晟絲毫沒有把東宮太子李豫放在眼裡,而那句“儲君就要恪守儲君之本分”的言之鑿鑿,顯然又說明了很多深層次的問題。

  這已經不是楊奇這些江南道官員所能幹涉和涉獵的核心隐秘了。

  宋甯的臉色殊為難看。

  盡管這一次他看上去是赢了,孔晟失去了滔天權勢,所謂的江南土改新政必然不了了之。
但他所倚仗的東宮太子李豫,竟然早就跟孔晟有各種明争暗鬥而且絲毫不占上風,這讓宋甯感覺很是不安。

  他本來以為憑借東宮儲君,他可以壓孔晟一頭。
突然發現自己的靠山對于孔晟來說也不算什麼,這種失望漸漸就有轉化為絕望的迹象。

  馮琦無顔再住進楊奇府上去,徑自去了江甯驿館。
第二天一早,就匆匆派人向楊奇通報了一聲,然後匆匆忙忙狼狽離開返回京城。
宋甯本來給馮琦準備了不菲的厚禮,但馮琦卻不辭而别,隻好作罷。
宋甯心神不甯也閉門不出。

  所以,盡管欽差到來宣布了孔晟被皇帝罷免了總領江南山南兩道軍政大權,消息固然在城中傳開,但與街頭巷尾百姓商賈議論紛紛相對比的是,江南高層權貴階層的集體沉默失聲。

  劉平山等人難以忘記孔晟昨日那殺氣騰騰執劍要斬殺禮部侍郎馮琦的驚人一幕。
馮琦可不僅僅是禮部侍郎,三品京官,還是皇帝欽命特使,但這樣的京城權貴竟然差點被孔晟吓尿了褲子(當然這個時代還沒有褲子),被罵成了一條狗,無疑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孔晟之強悍可見一斑。

  孔晟之膽魄可見一斑。

  孔晟之霸道可見一斑。

  而孔晟既然敢如此,肯定必有其倚仗。
否則,馮琦返京後上書進言,孔晟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沒有人認為孔晟是忘乎所以之人、沒有腦子的白癡。
否則,怎麼能有資格作為東宮太子李豫的政治對手。
那麼,孔晟何以如此,就成了萦繞在江南官員們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魇和謎題。

  孔晟或許會為如此承擔代價。
但至少在皇帝和朝廷有實質性的問罪之前,江南官僚們不敢輕舉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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