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翻身上馬,揮了揮手:“我們走!
”
穆長風上了馬,向雪柔伸出了手。
☆→,因為雪柔的坐騎體質較弱,經過連續幾個時辰的高強度奔馳已經奄奄一息,所以,她隻能與穆長風同乘一匹馬。
雪柔有些猶豫。
她望着不遠處孤獨站在那裡凝望天際的蘇婳,欲言又止。
但她旋即羞澀地一笑,抓住了穆長風的手,任由穆長風将她帶上了馬。
孔晟率先馳去,沒有理會蘇婳。
奔馳中,穆長風迎風大聲道:“三弟,不等等蘇婳嗎?
”
孔晟淡淡道:“穆大哥,不用管她。
她一定會跟上來的,除了跟我們走,她沒有别的選擇。
”
穆長風哦了一聲,再無多言。
果然。
盞茶的功夫過後,蘇婳就縱馬揚鞭沒好氣地從後面追了上來,她的馬鞭在半空中炸響,她夾緊馬腹,加快速度,從孔晟身邊沖了過去,揚了孔晟一身塵土。
孔晟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在奔馳中擡頭望了望湛藍的天際,心情變得非常舒暢。
此去濟陰郡,不管中間有多少波折和變故,也不管采取了什麼手段,總之達到了目的,有了西奚一萬多兵馬的支撐,他就真正擁有了在河南道立足并與叛賊抗争的本錢。
因為要躲避高承義或者宋亭大軍的追擊,蘇魯率軍走的是繞行江北的曲折路線。
雖然由此路程增加了數百裡,但安全系數卻是大大提高。
兩日後。
江北境内一個名叫草橋的小鎮,孔晟一行四人終于與蘇魯率領的西奚兵馬彙合。
此地距離虢王李巨所在的彭城郡城。
不過區區兩三百裡。
而距離夏邑大抵也差不多同等路程。
草橋鎮往西就是夏邑。
而往東就是彭城。
穆長風望着一臉興奮進了奚兵大營的蘇婳,忍不住扭頭向孔晟壓低聲音擔心道:“三弟,你難道不擔心蘇婳和西奚人彙合之後會變卦?
若是她重新掌控軍馬,與我們翻臉成仇,我們該如何是好……”
孔晟笑了笑,搖搖頭:“穆大哥,擔心也沒有用。
不過,我料西奚人已經沒有回頭路。
蘇婳雖然恨我使了手段。
但她比誰都清楚,現在叛軍那邊對背叛的西奚人恨之入骨,她要是率軍回去隻能是死路一條。
”
正說話間,孔晟突然臉色一變,縱馬向鎮上的高地馳去。
而東側的官道上,煙塵漫卷旌旗招展,不多時就能清晰地聽見雷鳴般的馬蹄聲漸行漸近,顯然是一支人數不低于百餘人的騎兵隊。
穆長風急急道:“三弟,是虢王的人嗎?
”
孔晟神色陰沉,點了點頭。
揚手指去:“顯然是虢王的人馬,你看他們打着的是江北大旗。
”
蘇魯和蘇婳帶着百餘奚兵縱馬馳來。
神色也有些凝重。
虢王這支騎兵隊的移動速度很快,也就是說話間的功夫,已經出現在孔晟等人的視野中,那幾面迎風招展的獵獵軍旗清晰可辨。
孔晟甚至看到了領頭的是虢王世子李川和虢王麾下江北大軍中的實權人物宣威将軍杜平,都算是老熟人,隻不過對孔晟來說,算是不太友好的熟人。
李川傲慢的嘴角挑着,他緩緩打馬過來,杜平緊随其後。
而李川所屬的護衛騎兵隊則遠遠等候在高地之下,不過嚴陣以待殺氣騰騰的樣子。
李川輕蔑地望向了孔晟,揚起了馬鞭。
對于孔晟,他一直不怎麼瞧得上,不僅因為前番的矛盾和沖突,還因為孔晟在睢陽成功站住了腳且累立戰功,成為了縱然是虢王李巨都不能小觑的一支地方軍事力量的首腦。
但李川傲慢的目光落在了蘇婳美貌英挺的面孔上,頓時為之凝結。
作為李唐宗室,虢王世子,他見過的美女車載鬥量,但像蘇婳這樣既符合漢人傳統審美又充滿異域風情的異族女子,他還是生平僅見,這第一面就為之驚豔不已。
但李川畢竟是宗室貴族,自诩天潢貴胄,不可能當場失态。
他定了定神,繼續揚起馬鞭向孔晟大聲道:“孔晟,見了本世子,還不來拜見?
”
孔晟嘴角一曬,他本來沒有把跟李川那點爛事放在心上,但不成想李川如此輕薄傲慢,一見面就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孔晟怎麼可能吃這一套,要對付李川這種貴族子弟,他有的是手段。
孔晟故作不識或者沒有看清李川,昂然在馬上于高地之上居高臨下地高呼道:“來者什麼人?
本官是朝廷昭命河南督軍使、遊騎将軍,你竟敢讓本官下馬拜見?
”
李川沒料到孔晟竟裝作不識,不由勃然大怒:“孔晟,你好放肆!
某是虢王世子,你一介五品小官,我父王麾下微不足道的偏将一員,竟敢對本世子無禮?
”
蘇婳在馬上認真打量着李川和杜平以及他們身後的這支殺氣騰騰的虎狼騎兵,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狡黠的笑容。
而這絲狡黠的笑容在投射在孔晟背影上的時候,瞬間斂去。
蘇魯則有些吃驚。
他想不到來的竟然是虢王世子,更想不到孔晟作為虢王派系的骨幹力量,竟然公開對虢王世子不買賬。
當然,這李川驕矜狂妄,給蘇魯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宣威将軍杜平也在馬上厲聲斥責道:“孔督軍,見了世子,還不下馬來見?
”
孔晟哈哈大笑起來,縱馬沖了下去,蘇婳等人緊随其後。
“原來是世子當面。
請恕孔晟眼拙,竟然沒認得出來,我就說了嘛,是誰這麼頤指氣使,原來是虢王世子!
”孔晟的笑聲中充斥着傻子都能聽得出來的各種嘲諷。
李川怒形于色,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反駁,就聽孔晟又輕描淡寫地冷冷道:“世子雖然出身宗室,貴為虢王世子,但卻無官無職無朝廷昭命,一個無職王子竟敢驅馳朝廷命官下馬拜見,請問将大唐律法置于何地?
”
李川滿腹的怒氣都被孔晟這幾句冷漠的話給噎了回去,臉色青紅不定,羞惱不堪。
杜平呆了呆,深吸了一口氣。
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面對的是一個不太容易對付的年輕人,以孔晟如今的功勳、品階和地位以及掌握軍權,目前又是戰争之時,依律自有權威尊嚴,哪怕是虢王都不能輕易觸犯,何況是虢王的兒子,一個尚沒有承繼王位的兒子。
而且,虢王還是極其邊緣化的宗室,非嫡系親王。
蘇婳在後眼珠子一轉,心說看起來孔晟跟虢王一系的關系也不是傳聞中的那麼好,都說孔晟是虢王的心腹,看來這需要打一個問号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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