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氏尚且活着的話，哪怕不是在他的身邊，他也知道顔氏活得好好的。

　　可顔氏沒了，他便連仕途都無心了。

　　這樣的人若是親自去陷害李家，害得顔氏和李瑞英慘死，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紀恒然驚訝于蘇漓的表現，卻被秦夜寒的話勾得，一瞬間想起來了一個事情，他忽然道：

　　“皇上這麼一說，倒是讓臣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去年盛夏，伯父有一日未能夠早朝，便是将自己反鎖在了房門之中，家中之人很是着急，後來還是嬸子叫了人來，強行将門撞開――”

　　紀恒然說到了這裡，忽而蹙眉道：“伯父那一晚上喝了許多的酒，當日我進去之時，還曾聽到他口中年年有詞，說是當年不敢袖手旁觀，害得柳柳無辜枉死！
”

　　蘇漓渾身一僵，她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紀恒然。

　　那眼中，還帶着一絲的光亮。

　　“隻這麼一句話，除了這一句話之後，還有一副仕女圖，上面寫了幾句詩，落款是‘郁柳’。
”紀恒然看着她那古怪的表情，便忙不疊把話給補齊了。

　　郁柳。

　　這是顔氏的小字。

　　蘇漓微微歎了一口氣。

　　她大概已經明白，秦慕冰一直讓她去查探的事情真相了。

　　隻怕在李家之事當中，紀閣老并沒有參與其中，但，他曾是知情的。

　　也就是說，他知道了有人要對付李家，甚至是對付李瑞英，但他并沒有出手相助。

　　畢竟他們中間，還隔了一個奪妻之仇。

　　紀閣老就算是再如何的大度，能夠接受所愛之人嫁給了别人，斷然也是沒辦法放下心中的仇怨，去幫助自己的情敵的。

　　所以才留下了這麼多的遺憾，和對這個朝堂這麼多的恨。

　　沒錯，蘇漓忽然就看懂了這個紀閣老，他遠着朝堂和權利，并不是因為淡薄，而是因為仇怨。

　　大概他是覺得，因為朝廷争鬥，所以才害了顔氏的性命。

　　所以，之前秦慕冰才能夠信誓旦旦地說出那麼一句話，讓蘇漓盡管去查。

　　順着查的話，說不準查出來的，就是紀閣老知情的事了。

　　若是蘇漓今日沒有聽到秦夜寒和紀恒然的解釋的話，光是這樣的事情，就足以讓人懷疑紀家了。

　　然而在知曉了事情真相之後，蘇漓真的可以埋怨紀閣老嗎？

　　不……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奪妻之仇上面，李瑞英是不占理的，紀閣老袖手旁觀，其實并沒有錯。

　　隻是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會害了李家滿門。

　　這是時也，命也。

　　是李瑞英和顔氏之前種下了那樣的因，所以才得到了這樣的果，她怨不得旁人。

　　紀閣老在這其中，決計算不上主謀！

　　因着蘇漓不開口，表情卻極為古怪，整個藏書閣當中，便陷入了一片古怪的氣氛當中。

　　紀恒然看着她的反應這麼大，不由得在心中猜測起了她和李家的關系。

　　過了許久，卻聽到蘇漓忽然開了口，輕聲道：

　　“紀大人，改日可以帶我登門，拜訪一下紀閣老嗎？
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問問他！
”

　　蘇漓這個态度，是從未有過的和善。

　　一時之間，紀恒然還有些反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