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

123.第123章 :有心人有心偏無意

  話未說完,羊舜華忽然飛起一腳踹向宮門。
宮門内頓時哭喊、尖叫起來。
羊舜華不動聲色地慢慢走了進去。

  蕭瓊琚沒想到她原本是那樣攔着她為她打報不平,但是若有人在此言語玷污了自己,羊舜華卻一絲一毫也不肯忍。

  兩個宮婢忽然見羊舜華走進來,後面便是溧陽公主蕭瓊琚,吓得面無人色、伏地叩首請罪。

  “早知如此,何必背人非議?
”羊舜華極冷地淡淡吐出一句話。

  蕭瓊琚還未看清楚,便隻見兩個宮婢在白影一閃之間,兩道銀光之後倒地斃命了。

  蕭瓊琚驚得面容失色,隻看到羊舜華手上有一柄匕首,角質的匕首柄上有一顆碩大的綠寶石熠熠生輝。

  “阿姊……你……我們……”蕭瓊琚一時語無倫次。
若是在建康,她定有辦法護得了她。
可是,這裡是邺城,是北朝魏國的都城。

  “殿下不必擔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魏人若是肯放殿下回建康,就是留下我的性命也無妨。
”羊舜華斬釘截鐵地道。

  蕭瓊琚忽然飛身上前不顧一切地摟住了羊舜華放聲大哭。

  死了兩個宮婢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最後還是皇帝身邊的中常侍林興仁親至秋信宮了了此事。
隻說是宮婢對梁國公主不敬,有失國體,該當置死。
林興仁自然是萬分地盡心盡力,所有細節都安置妥當了才離開秋信宮。

  蕭瓊琚精神不好,好不容易被林興仁攔住了才暫時打消了要向魏帝面辭回建康。
等到諸事妥貼累極而眠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下來了。
林興仁也告辭回去向皇帝元善見複命。
這時整個秋信宮才恢複了平靜。

  終于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天色漆黑一團,白日裡的和風麗日早就不見了蹤影,烏雲遮月連皎潔的月光也若隐若現。
天上的星辰也都被烏雲遮蔽,沒有璀璨的星光。
天氣有些悶熱,時不時還會有一道亮光在天幕深處劃過,接着便傳來一兩聲悶雷。

  知道公主已睡深了,羊舜華卻既不敢睡也沒有絲毫的睡意。
她索性在秋信宮中溧陽公主住的寝殿外玉階下坐下來。
心裡止不住地還會想着白天發生的事。
整個秋信宮在這個時辰終于安靜下來了。

  誰知道這安靜并沒有持續多久。
忽然一眼看到宮門竟然無聲地打開了。
竟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極其陌生的宦官,而秋信宮裡原本的内侍宮婢突然之間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竟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詢問。

  羊舜華立刻站起身不由自主地按着腰間的匕首走過來,冷冷問道,“你是何人?
”反正她已經殺了兩個宮婢,又何在乎再多殺一人?

  那宦官看起來極鎮定,透着一股陰沉氣,但卻極其恭敬地道,“有人遣奴婢來請娘子出去瞧瞧。

  “何人遣你來?
”羊舜華一動不動地守在溧陽公主寝殿門前。

  那宦官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又極平靜地道,“娘子不必擔心公主殿下,再無人敢對公主無禮。
隻是有人想見娘子,請娘子出去。

  “不必說了,不見。
你若是不離開便把性命留下。
”羊舜華怒道。

  那宦官沒有離開,也沒說話,忽然轉身向身後宮門處瞧了瞧。

  羊舜華也遁着他瞧的方向瞧過去。
隻見秋信宮的宮門又打開了,看有一個人身姿矯捷地走進來。
看到的第一眼她便心頭猛然一跳。
待那人越走越近,她的心也跟着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果然是高澄。

  高澄走近了,向那宦官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出去。
那個宦官極聽話地無聲退去。

  高澄看了看羊舜華的手,似笑非笑地道,“卿要用我贈的匕首來取吾性命嗎?

  羊舜華慢慢将手放下來,頗有玩味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該阻止他進去見溧陽公主。

  在暗夜裡能看得到,高澄早已卸去了白日裡冠服加身時大将軍的威儀。
他隻穿着袴褶,愈顯身姿雄壯。
頭發披散,既随意又極其魅惑人。

  “殿下已經睡熟了。
”羊舜華忽然脫口道。

  高澄看着她不說話,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來。

  “我去……禀報殿下……”羊舜華一個轉身欲走。

  還未等她向寝殿裡走去,忽覺身後有人攬住了她的腰。

  高澄已經走到她身後,伸手将她牽入懷中,順勢便從她身後将她抱緊,同時在她耳邊低語道,“汝心中隻有公主殿下嗎?

  羊舜華身子一顫,沒說話,任憑高澄這樣抱着她。

  高澄更是一動不敢動,她從來不會這樣順從他,這讓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要那種預感提前實現,不如就像現在這樣真實地擁有她。

  過了好半天,還是羊舜華極輕極慢地回過頭來,聲音黯淡地低語道,“是大将軍心裡隻有公主殿下。

  高澄趁她回頭之際也低下頭來,雙唇便輕而易舉地觸上了她的面頰。
誰知道聽她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高澄僵硬地停在那裡,半天之後突然俯身将她橫抱起來向秋信宮外面走去。

  “子惠!
”羊舜華脫口低呼道。
一邊奮力想掙脫。

  可是她忘了,既便她的武功再出神入化也沒辦法與他相比較。
他是大魏的骁勇将軍,于皿肉鐵刃之間真實砍殺出來的大将軍,而她是從未上過戰場的。
他若是真想制服她,她實在是難與之抗衡。

  聽她脫口叫他的名字,他心頭一喜,心頭酸癢,什麼也沒說地抱着她大步走出了秋信宮。

  漆黑悶熱的夜,兩個人都暫時抛卻了心頭所有的羁絆。
高澄的坐騎是一匹馳騁起來快如閃電的寶馬良駒。
它如同生了翅膀帶着兩個人飛翔在天際。
不知怎樣出了魏宮,大将軍的馬在苑囿中來去如風。
邺城在身後被甩得越來越遠,漸漸聽到了漳河流水的聲音。

  越來越荒蕪,羊舜華被駕馭着坐騎的高澄用雙臂緊緊地圈在懷中。
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其實也并不關心他究竟會帶她去哪裡。
剛開始心裡牽扯至極,擔心蕭瓊琚會不會醒,醒了會不會找她,如果她不在她會怎麼樣,她會不會有危險……後來漸漸把一切抛到腦後。
她從來沒有這麼輕松地擁有過自己,也從來沒有這麼無所顧忌地和眼前的人在一起。
也許這隻是短暫的一刻,但是以此安慰一生足矣。

  高澄漸漸地也感覺到她不像剛開始那麼抗拒,那麼僵硬,甚至開始很貼合地靠在他懷裡。
他馭控自如地執缰向前,終于接近了她心裡的那個地方。

  又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風一般的奔馳變成了輕盈而有節奏的漫步。
羊舜華這才仔細地開始辨别周圍的環境。
可是什麼也看不出來,荒草雖然不會太密,但是有的地方的高度足以沒過馬腿。
草間還有水窪,雖然看起來水窪不深,但是片片相連更有一種荒無人煙的感覺。
慢慢地再往前走,荒草和水窪之間有了一些殘垣斷壁。

  羊舜華心裡暗想,這些殘垣斷壁不像是什麼普通的煙村居所,可以想見其完整時的氣勢宏闊。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高澄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微風乍起,吹走了悶熱,慢慢地在和風中細細的雨絲疏疏落落地掉下來。
馬上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在意,馬走的越來越慢,兩個人共乘一馬,誰都沒說話。
高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欣慰和滿足。
多年心願終于有所補報,他隻願這一段路長一些,再長一些,馬要走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漸漸地再往前走荒草漸少,草也沒有那麼高了,但是水窪不再是一小片一小片連成片的,前面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水窪,可以想見也許數百年前這裡是極大的大湖,隻是幾百年來的變遷已經物是人非了。

  高澄忽然一臂抱緊了羊舜華,同時另一隻手用力抖了抖缰繩。
在他之後緊接着的一連串極其熟練的動作、語音指令之後,坐騎又飛奔起來。
兩個人在細雨中相依相偎地縱馬奔馳。
但是這一段路非常短暫,沒過多久,高澄慢慢地勒住了缰繩,馬也很聽話地降低了奔跑的速度,最後直至完全停下來。

  眼前出現了一座非常高大的樓觀,仰之彌高讓人覺得在這樓閣的高處簡直是伸手可摘星辰。
羊舜華想着這必是什麼遺迹。
這時高澄已經下馬,他伸手将她也抱下來。
然後拉着她向那樓觀走去。

  順着蜿蜒的石階高澄帶着羊舜華登上高樓。
顯然他對這裡是非常熟悉,即便在如此漆黑的夜裡攀登石階也如履平地,但是他極其細心,走得并不快,仿佛是怕羊舜華因為路不熟悉、看不清楚而足下有失。

  終于登上了高台之頂。
羊舜華這才看清楚,他們現在所站立的地方也并非是這座古代高閣的最頂部,隻是往上的部分都已經毀壞了。
既便隻剩基座和殘缺的圍欄,既便是在暗夜裡視野有限,她還是極其震驚,仿佛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入了心裡。

  “這是什麼地方?
”羊舜華難得如此好奇,倚在殘裂的圍欄邊眺望。

  “漢末銅雀台。
”高澄走到她身邊看着她。

  此時細雨已住,微風送爽,天上烏雲散盡,雲散而月出,是一輪将滿未滿的上弦月。
一天的星鬥在深邃的夜空中如随手抛落的明珠,隻是不知道可否再一一拾起。

  羊舜華也轉過身來看着高澄。
他的綠寶石般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更美麗。

  她是從小被父親言傳身教長大的。
為國盡忠是父親日日耳提面命之意。
一直到她長大了,對溧陽公主蕭瓊琚的盡心盡力縱然是因為對公主知遇之恩的感激,當然也有很重的為國盡忠的意味。
銅雀台,在這位魏國大将軍心裡也許是抒發豪情壯志的地方,但是銅雀台下的玄武池曾經是漢末時武王曹操習練水軍的地方。
而習練水軍為的是下江南與東吳一戰。
東吳也曾經以建康為都。

  “大将軍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
”羊舜華擡頭看着他問道,語氣極淡。

  高澄面上微笑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撫着她腮邊,極溫柔地道,“大将軍不是你叫的,你心裡不是一直叫我子惠嗎?
”他的聲音說到後來竟有些微微的顫抖,語氣裡有一種溫熱。

  羊舜華頓時心中狂跳,難以抑止地兇腔起伏。
她隻是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高澄實在忍不住,抛開心頭所有一切,用已經汗濕的手指輕輕扶着她的下颌讓她仰面與他相對,同時自己低下頭來,用滾熱的雙唇極小心地觸到了她的唇上,好像她是他心頭的一件珍寶。

  羊舜華沒有抗拒。

  月光灑落銅雀台,安靜中才有美好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如天地一般長的時間,高澄終于戀戀難舍地離開了羊舜華的雙唇。
兩個人都沒說話,羊舜華微微低下頭,心頭糾結得如同一團亂麻。
高澄也微低着頭看着她,難以移開自己的眼睛,看着她發間散落的明珠如星辰一般。

  他對她沒有任何的一點無禮之舉,似乎隻要這麼親近着她有入鼻的芝蘭之香便足以欣慰。
仿佛她在他心裡是極珍貴而易碎的貴重物品,哪怕是輕撫輕觸都怕她有所損傷。

  “卿可否為了我留在邺城?
”高澄極小心地詢問,他還微有氣喘。

  溫存低語徘徊耳邊,羊舜華還是低着頭,此刻心中的艱難不亞于千鈞重擔。
最終還是含意不明地道,“邺城,還是建康,又有何不同?

  聽出她心頭的失落,高澄急道,“子惠願意娶卿為新婦。

  羊舜華心頭猛然一震。
他竟能如此,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她努力忍了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淚,待到平靜下來時慢慢擡起頭,便看到高澄急切的眼神,心頭頓感壓力重重。

  “大将軍言重了。
”羊舜華淡淡道。

  “子惠。
”高澄語氣重重地糾正她,他開始有點任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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