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鐘離文昊領着五萬大軍連續的行進了兩日,夜裡忽然天降大雨,士兵們個個疲乏不堪,特别是辎重的輪子深陷泥裡,需要更多的人拖拽,拖累了行進的速度。
鐘離文昊看着絲毫沒有停歇的大雨,皺眉,很顯然這樣的天氣無法繼續行進。
沉思了片刻,便命風流去前方勘探地形,很快,風流便回來了:“爺,前方一裡處有一片開闊的空地,可供五萬人紮營。
”
鐘離文昊對着邊上的副将說道:“傳令下去,命步兵先去紮營,辎重押後。
”
“是,将軍。
”副将應着,跑回去,大聲向着後面的士兵發令。
這些士兵都是鐘離文昊親自挑選出來的,素質都不錯,副将令下,便有大撥士兵跑步前進。
鐘離文昊站在遠處的大石上望着,眼眸幽深,仿佛能看穿這暗黑的雨夜:“前去打探的人可有消息傳來?
”
鐘離文昊這一個月來,并沒有放棄尋找木七,派了不少人前去鳳凰山,可是迄今為止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就連派去的人也像失蹤了一般。
護國寺那邊傳來消息,慧通大師也并沒有返寺,種種現象,都透着一種不好的訊号。
鐘離文昊很想親自去找木七,可是最終還是忍下了,他沒有離京就知道南行的這一路不會太平,他無法不顧五萬人的性命,執意要去找木七,正如木七信上說的,要他幫忙完全她未完全的使命,這樣的重任壓下來,讓他無法任性。
風流站在鐘離文昊身後,每次看到爺這樣子,他就覺得非常不好受,自從木小姐失去聯系,爺便經常一個人出神,偶爾會問問有沒有消息傳來,看着像是不悲不喜的樣子,可是他跟了爺許久,他隻見過爺去拜祭先王爺和王妃才是這副神容。
“回禀爺,屬下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風流雖然不想看着爺難過的樣子,可是并不敢出言蒙騙他,如實的禀報着。
鐘離文昊眉毛動了動,明明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為何他還是會感覺到失望。
擡頭,任大雨打在臉上,一種冰涼的痛感傳來,鐘離文昊在心底低喃道:“丫頭,你真的回不來了嗎?
”
鐘離文昊保持着這樣的姿勢過了許久,直到副将來報:“将軍,營帳已經搭好了。
”
鐘離文昊這才把頭擺正,淡淡的應道:“好。
”說着施展輕功往紮營的方向飛去。
鐘離文昊的營帳被安排在正中,四面都有士兵的大營,可以保護他的安危。
鐘離文昊回到營帳,把一身的濕衣換下,便直接坐到桌子前,把堆在一角的折子拿起來看着。
時間一緩緩流逝着,直到醜時三刻,鐘離文昊也沒有歇息的意思,營帳内亮着燭火,營帳外頭不時的有值夜的士兵走來走去。
除了天氣糟糕了些,這個夜晚還是平靜的,又過了半刻鐘,風流端着一份宵夜走了過來,爺自從出征之後,夜裡就極少歇息,像這樣亮着燈,他一般都會忙碌到天光,風流已經習慣了這個時辰給他送去一份宵夜。
風流還沒走近鐘離文昊的營帳,忽然感覺到背後有異動,猛的轉頭,剛想發聲,嘴巴就被人捂住。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風流轉頭望去,就見和木小姐一起失蹤的風影,此刻站在他的身後,手牢牢的把他的嘴巴捂住。
接着又一道黑影飄落在地,看着那一頭飄揚的青絲,風流把風影的手拉開,叫道:“主……”
後面飄落的黑影正是失蹤一月多的木七,不等風流打招呼,木七壓底聲音道:“不許出聲,這個給我,我送進去。
”
風流忙把托盤遞過去,心裡想着爺要是見着木小姐,隻怕這宵夜都不用吃了。
木七接過托盤,往鐘離文昊的營帳走去,在門口處站住,用手攏了一下長發,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多月不見,一想到要見他,她這心就很沒出息的狂跳,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心情平靜下來。
木七掀開簾子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低着頭,在書桌前批閱折子的鐘離文昊。
一個月不見,這個男人黑了,臉上長着半寸來長的胡渣,顯得更有男子氣,渾身散發着一種沉穩、大氣,很符合他如今定南将軍的身份。
這就是她的男人,不管他是何身份,都是如此有魅力,木七就那樣靜靜的站着,她離開都城兩個多月,可是就像過了十幾年般的漫長。
寒冰池下,沒有晝夜,她不斷的練武,不時的出現各種狀況,好幾次她都感覺自己活不下去了,可是隻要一想到這個男人,想到他那散着哀傷的眼眸,她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活着。
最後她真的活了,看到天池從中間裂開,陽光透進來,她出了寒冰池,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鐘離文昊。
在寒冰池下,她無數次的徘徊在生死邊緣,每次靈魂飄起,她總能清晰的望到鐘離文昊對自己的各種擔憂,落寞,活着出來,她很想第一時間,回去親吻他那深鎖的眉頭。
事實上木七也這樣做了,隻是下到山腳,看到風影遞上來的各種信息,她又改變了主意。
感受到來人一直望着自己,鐘離文昊也覺察來人不是風流了,擡起望去,入眼就是那夢回百轉,思念千百遍的面容。
鐘離文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看到木七了,柳眉大眼,腮粉嘴紅,清麗脫塵,這分明就是他的木七。
隻是和以往的夢境不同,鐘離文昊感覺眼前的木七帶着幾分生氣,活靈活現的站在他面前。
鐘離文昊不敢動作分毫,就擔心眼前的夢境會破滅掉。
木七看着完全呆傻掉的鐘離文昊,開口道:“定南将軍,這是打算不認人了嗎?
”
聽着熟悉的聲音,鐘離文昊總算意識到這不是夢了,激動的站起:“丫頭,真的是你,你還活着?
”說着就要沖過來。
木七忙把手擡起,喝道:“慢着,不許動。
”
鐘離文昊真的被木七唬住了,眼睛膠在木七身上,木七拿着托盤走過去,把托盤放到桌上,隔着一張桌子,擡頭望着鐘離文昊:“定南将軍這麼不希望我活着,可是想着以後登位,要多少女人有多少?
”沒錯,木七這番回來,是準備找鐘離文昊算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