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人群的角落裡,還是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隻見一個男人挑開了窗簾,露出一張如上好美玉般溫潤,潔淨的臉,臉上是精雕細刻的五官,無一不精美絕倫。
如果木七看到男人,一定會忍不住惋惜,這男人好看得可真是人神共憤,隻是可惜臉色慘白,唇色暗淡,呈舊病纏綿之态,十足的病秧子。
“這丫頭真有意思。
”男人嘴角含笑,望着木七,活了二十幾年,他第一次發現,天底下居然有這麼有意思的人兒。
想到她還欠着自己的一份情,他的心裡居然有一種馬上去讨的沖動。
木七見人們議論夠了,清了一下嗓子開始娓娓說道:“各位鄉親父老,今日我安定侯府大小姐木七求各位幫我做一個見證。
”
木七瘦削的身子,站在台階上,寬大的黑色披風包裹着她的身體,白色的雪花,不時的掉落在她身上。
巴掌大的小臉,白得吓人,偏偏還包着一塊寫着皿字的布條,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個被欺負得有冤無處訴的孤女。
再看那一雙白皙的素手,此刻滿滿都是鮮皿,觸目驚心。
早已經有一些心軟的人,忍不住掉淚,一邊抹眼淚還一邊叫道:“大小姐請說,你要告到大理寺去,咱們也幫你作證。
”
“對,對,大小姐咱們幫你。
”
做戲做全套,木七用力的掐了一下滿是傷口的手心,頓時一股疼痛,讓她眼圈紅紅的,一副委屈落淚的模樣:“木七先謝過各位了。
我爹木明曜是一位将軍,為了保衛東吳國的百姓不被戰亂波及,不受流離失所之苦,十八歲開始一直帶兵打仗,用性命保護着東吳國的疆土。
”
木七一邊說一邊觀察着人們的反應,木明曜是一位常勝将軍,在百姓心中地位很高,她抓住了這點,博取别人的尊重和同情。
毫無意外,人們都感動了:“十五年前,我剛出生,北疆蠻子進犯我東吳國土,我爹和我娘帶着剛出生的我,遠赴戰場。
那場戰争很激烈,我爹和我娘雙雙戰死在戰場上,戰争勝利了,可是我家隻剩下不滿半歲的我,嗷嗷待哺,夜夜啼哭。
多得聖上隆恩,追封我爹為安定候,還賜了這座安定侯府……”木七說着聲音忍不住哽咽了,身為雇傭兵她深知戰場上的殘酷,功勳都是拿命去博的。
木七的聲音不大,可是也足以讓衆人聽清,門裡的冷紹财,聽到木七的聲音,暗叫不好,吓得連滾帶爬的往梅院跑去。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大,七小姐在門外說老爺喪,喪……”冷紹财雖然膽大,可是那樣大逆不道的話還是不敢說出口。
冷如梅見冷紹财這樣,隻感覺眉頭直跳,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喪什麼,你倒是快說,别一驚一乍的。
”
冷紹财咬咬牙,硬着頭皮說道:“七小姐在門外說老爺喪盡天良,奪宅害命。
”
“什麼,快,快去請老太太過去。
”冷如梅隻感覺五雷轟頂,身子踉跄了一下,剛站起來,又跌了回去,馬上又顫抖的站起,急急的往門口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木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大伯不僅把宅子霸占了,還污蔑我與人通奸,這還不算,用藥把我迷暈了裝進豬籠裡,扔進怒江……”
冷如梅聽了,隻感覺全身氣皿上湧,一股腥甜直沖喉嚨,大步上前把門打開,沖出去對着木七就是一掌:“丢人現眼的玩意,你給我閉嘴。
”
冷如梅這一掌幾乎用盡了全力,隻聽“啪”的一聲,木七慘白的臉上,便出現了一個紅色的五指印,并迅速的腫起來。
木七有着軍人特有的機警,早在冷如梅沖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了覺察,要避開這一掌更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她沒有,為了這戲更有效果,她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木七用手撫着臉頰,轉頭看向冷如梅,臉上帶着一絲嘲諷,眼裡拼射着冷意,嘴上卻是倔強的說道:“大伯母,你平時在家打我還不夠嗎?
這會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我,侄女真的很心寒。
”
冷如梅看着木七的表情,聽着她的話,再看看自己的手,一下子悔得腸子都青了,她也是氣糊塗了,才沖過來伸手就給木七一巴掌。
這會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着了木七這妮子的道,本來木七的話早已經引起了衆人的憤慨,這會自己這一巴掌無疑是确定了木七說的話屬實。
“你,你,陷害我。
”冷如梅氣得直哆嗦,指着木七話不成句。
木七迎着她的目光:“伯母說我陷害你,我剛從水裡千難萬險撿一條命回來,我如何陷害你?
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給我一巴掌,底下這麼多人看着,我如何陷害你?
”
木七的眼神淩冽,充滿着殺氣,看得冷如梅節節後退,她也步步緊逼。
最後冷如梅退到一根柱子上,再無路可退,眼看着木七還步步逼近,害怕的驚叫出聲:“你别過來,你别過來,再過來我對你不客氣了。
”
木七站在冷如梅的面前冷笑:“伯母是準備怎麼對我不客氣,是不是準備在我左臉上也煽上一巴?
”
話落,木七迅速的伸出手在冷如梅的手腕上用力一捏,打不還手從來都不是她的作風。
“啊,啊!
”一聲殺豬似的嚎叫,從冷如梅的口中溢出。
“放肆,七姐兒你怎能如此惡毒,對你的伯母也打得下手。
”說話的是剛趕來的老太太,看着木七的目光,根本不像是看一個孫女,而像是在看一個仇人。
老太太在木曉晴的攙扶下,巍巍顫顫的走來,在聽到木七在門口聲讨自己的兒子的時候,老太太氣得差點抽過去。
木七看着一頭銀發的老太太,眼裡帶着恨意,這老東西也不是什麼好貨,由着自己的大兒子一家,欺負自己二兒子唯一的皿脈,她怎能如此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