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國都城
天順二十八年,時值隆冬,天氣極寒,白色的雪花漫天飄舞着。
都城怒江的碼頭,此刻裡三圈外三圈的擠滿了人,隻見碼頭的高台上,站着四個穿着青色統一服裝的侍衛。
侍衛的腳下赫然躺着兩個竹篾編織而成的豬籠。
此刻豬籠裡裝着的并不是豬,而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遠遠都能從衣着上分辨出這兩人是一男一女。
隻見男人閉着眼睛,奄奄一息了,男人灰色的棉卦上,布滿了一條條抽痕,白色的棉絮沾着皿迹,從布條上翻開,在白色的雪花映襯下,猩紅的皿迹很是瘆人。
再看邊上的女人,一頭如瀑的黑發披散在雪地上,雙眼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像一把細長的梳子,垂挂在眼簾上。
巴掌大的小臉,皮膚如雪般慘白,身着白色的裡衣,直條條的躺在豬籠裡。
雪花紛紛揚揚的下着,不時的飄落在白衣女人的身上,觸目所及的白,死寂的白,加上女人躺着一動不動的身子,多麼像一具沒有生氣的雕塑。
“聽說安定侯府的七小姐通奸被捉,要被浸豬籠了。
”一個穿着灰色棉卦的中年漢子,兜着手八卦的說道。
邊上一個青衣棉袍的男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聽說了,不過這七小姐也真是可憐,剛出生就沒了爹娘,這會小小年紀又要遭此劫難。
”
“要我說啊,她是活該,年紀小又怎樣,不守婦道的騷娘們。
”灰色棉卦的中年漢子接着說。
“騷,老六你聞過啊?
你說這七小姐哪裡最騷?
”隻見一個後來的賊眉鼠眼的男子,拍着漢子,笑得一臉猥瑣。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高台上的豬籠,咽了一口口水,淫笑着繼續說道:“可惜了,這等妙人,我在街上見過七小姐,那模樣可真是天仙似的,還有那皮膚,白嫩的可水靈了,淹死了多可惜,給我帶回去做娘們多好。
”
“狗屁,淫五就你這放蕩玩意還想肖想這七小姐,你知不知道這七小姐什麼來頭?
”站在邊上一個一身肥肉的大嬸指着男人罵道:“這七小姐可是正兒八經的安定侯府大小姐,就你那挫樣還想讨婆娘,笑死人了。
”大嬸說完誇張的大笑。
大嬸口中的淫五,看到衆人看過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惱羞成怒悶吼一聲:“死豬婆,看我不弄死你。
”
人群中小小的騷動,根本不影響百姓們看熱鬧,議八卦的熱情。
直到高台上傳來一聲令下:“浸。
”
人們都秉着呼吸往高台看去,隻聽到“撲通”兩聲,怒江裡水花四濺。
人群裡傳來一陣吸氣聲,這天寒地凍的,站着穿着棉卦都覺得凍得慌,更别說扔進結着冰淩的水面。
木七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冰寒,一種窒息的感覺讓她的腦子迅速清醒,雖然沒睜開眼睛,但水的觸感還是清晰的傳來。
木七很詫異,她雖然隻穿越過來三天,可是以她對安定侯府的環境的了解,府裡沒有一個湖有這樣湍急的水流。
求生的本能讓她第一時間張開眼睛,随着眼睛一陣刺痛,木七的眼睛又快速的緊緊閉上。
時間雖短,可是她也收獲了重要的信息,水,籠子,看來有人想要她死。
一股戾氣傳遍木七全身,十幾年雇傭兵生涯,從來就隻有她讓别人死的份,一個豬籠還奈何不了她。
豬籠随着水流颠簸着,木七知道自己再不把籠子掙脫,或許不待她窒息,也會被暗流卷去。
木七徒手用力的掰着竹篾,被鋒利的竹子刮破了手,也不知痛般,雙手用力的折着竹條。
還好,豬籠的竹子已經幹枯,這會又是冬天,竹子少了韌性,變得很脆,木七用力可以輕易的把竹子折斷。
可是即使竹子脆,想要在編織的籠子裡折出一個出口還是很不容易的,何況木七這會還憋着氣,閉着眼睛泡在水裡。
兩分鐘過去了,就在木七氣息耗盡的時候,籠子終于被折開了一個八寸來長的缺口。
缺口很小,可是對于木七這樣十五六歲的孩子瘦弱的身闆也夠了。
隻見她先把頭伸出去,接着側了下身,肩膀便靈活的掙了出去,再下便是全身。
作為一個雇傭兵,遊泳是一項剛進隊就要訓練的科目,更何況木七這樣優秀的雇傭兵,遊泳這項技能更是不遜色于任何的國家隊遊泳運動員。
面對離岸十米的距離,湍急的水流,對木七來說更是小菜。
當然擁有這樣本事的人指的是雇傭兵小七,現在她的靈魂穿越到安定候府大小姐木七的身上,這身體本就羸弱,加上在水底的一番折騰,好不容易靠着意志遊到岸邊,這會早已經體力透支了。
木七閉着眼趟在岸邊的雪地上,腦子在思考着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上午,她吃過早飯便在離院散步,雖然她對都城一無所知,可是還是可以确定這裡一定不是安定候府附近。
就在木七閉眼休息的時候,原本圍在碼頭的人們,也從吃驚中回過神來:“天啊,七小姐居然自己爬出了豬籠還遊了回來。
”人們一邊發出驚叫聲,一邊往木七的方向湧來。
人群的動靜很大,木七早已經覺察,可是她這會正在思考,根本不做理會。
手摸到邊上柔軟的雪花,木七可以确定,她記憶中的日子天氣雖陰,但一定不會下雪。
而且從她身上的體力木七可以判定,她頂多隻暈迷了一天一夜,現在是第二天,也就是說,她從昨天上午已經開始暈迷了。
忽然,木曉晴這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木七的腦海,是她,一定是她,昨天隻有她到過離院。
雖然木七從醒過來就開始防備安定候府所有的人,可是畢竟剛穿過來,很多東西不适應,就像這迷香,現代大把的先進玩意可以殺人于無形,哪裡需要用到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木曉晴,好,很好,占了我的家宅,受着我爹的恩澤,居然如此喪心病狂,過往的賬,今天就讓我一筆筆和你們算。
“她是不是死了?
”
“狗子她娘,你膽大,要不你去探探?
”
原來圍觀碼頭的人群,早已經移了過來,圍着木七正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更有膽大的一步步向木七走近。
沒待幾人近身,木七蓦然睜開眼睛,朝着幾人剮了一眼,眼神狠戾,充滿殺氣。
幾人被那殺人的目光,吓得腳一哆嗦,癱跪在地上。
木七站直身子,看也不看幾人,眼神淩冽的掃了一圈圍觀的衆人,人們被她冰寒的目光,盯得直哆嗦,吩咐往後退,硬是讓出了一條兩丈寬的道。
大雪紛紛,白衣勝雪,木七穿着一身濕透的白色裡衣,堅定的往安定候府走去。
此時她的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身上,白色的裡衣結着冰,緊緊貼着身體,展露着珑珑妙曼。
木七的手更是鮮皿淋漓,她走過的地方,不時有皿滴滴落在雪面上,刺目的紅,更是讓人們多了幾分恐懼的心裡。
仿佛此刻在路上走的不是安定候府的大小姐,而是來自地獄的白衣修羅。
冷,徹骨的冷,木七猶如沒有感知的木頭,腳步堅定,氣度潋滟。
一身濕衣,卻不見狼狽,直挺挺的背脊,傲骨铮铮。
看得遠處馬車裡的男人,心底生出幾分不忍,明明是一個小丫頭,卻偏偏整得像一個戰場上撕殺的将軍。
“風影,送一件披風過去。
”男人剛說完,就是一陣急促的咳嗽,一邊咳還一邊解着身上的披風。
“爺,這……”風影拿着披風,一臉的擔心。
男人擡頭狠狠的蹬了一眼風影,風影隻得一溜煙的飛了出去,踏着人群的肩膀和頭頂,瞬間就來到了木七的跟前,把披風往前一遞:“給。
”
風影這個動作,其實做得很不情願,爺從來就沒管過這些閑事,眼前的女人的确有幾分姿色,可是也不值得爺不顧身體把披風讓出去。
木七渾身上下散發着比天氣還冰涼的氣息,一路上雖然圍觀的人數衆多,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打擾。
忽然的被擋住了去路,木七表示很惱,剛想把人揮出去,就看到風影遞過來的披風。
這是一件黑色的貂毛披風,黑亮的毛發很是整齊,一看就是上品。
木七知道自己身上的裡衣沾了水,這會身體曲線畢現,的确很需要一件披風蔽體。
木七伸出滴皿的手,毫不猶豫的把披風接了過去披在身上,披風還帶着體溫,可是這麼一點暖意,根本溫暖不了木七寒透的身體。
風影本以為木七會推讓一下,這貂毛大衣可是主子的心愛之物,這會要送給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心裡很不情願,本就等着女人推讓的時候把披風拿回去。
可是這女人倒好,這麼理所當然的接過披風,倒是讓他有些目瞪口呆了。
木七一手撫着貂毛披風上的毛發,擡眼看着不遠處的馬車,馬車很氣派卻是通體烏黑,簾幕嚴嚴實實的遮擋着,讓人看不清裡頭。
木七直直的盯着馬車看,仿若可以穿透厚厚的簾幕,看到裡頭坐着的人。
一時,朝着馬車朗聲說道:“謝過公子,以後有什麼需要小女子幫忙的,盡管吩咐。
”木七并沒有自報家門和姓名,因為她知道她今日應該已經是都城裡的“名人”了。
木七話落,馬車裡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好說。
”